【Replay】幽靈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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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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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989
註冊時間: 2007年 5月 19日, 23:10

【Replay】幽靈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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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我斜倚在被大火燻得焦黑一片的木牆上,從沒有了大門的神殿入口往外注視一片雪白的村子,
將勉強可稱做食物的肉乾塞入口中艱難的咬著。年輕的傭兵羅倫斯俐落的用腰上的斧頭將廢棄的桌
椅和邊角料一一劈碎丟入門外的營火中,而那個自稱海都的壯漢,則是懶得將背上的大斧取下,將
小腿粗的破爛木圍籬往膝上一頂,成了好幾塊碎裂的木柴。

  廢棄的教會內到處是被火焰侵襲的焦痕,唯一的女性索拉正在把地上的灰塵與垃圾清掃到角落,
剛加入姬兒汀收割者的拉烏斯打量著地上的碎石和木塊,撿起其中幾個掂掂重量。風神祭司則是與
狗雪橇的車夫金塔拉斯閒聊著。我看著神殿最深處曾經有過神像的位置,開始想著當異教徒入侵時,
有多少人試圖想尋求神的庇護,卻在半途丟了性命,在大雪中體溫隨著鮮血流出,直到與這片白茫
合而為一。

  想的出神的我,冷不防腰際被一個堅硬的物體抵住。回頭一看是拉烏斯將一塊長木棍伸向自己。
我接過那有些炭化的木棍,順便把口中百嚼不爛的肉乾扔給雪地上聚在一起互相取暖的狗兒們,一
陣吠叫中我將長木棍拿來支撐拉烏斯找來的木板充當臨時的風擋。

  用廢木料搭建臨時的防禦工事是一件無聊又費力的工作,那個年輕的傭兵羅倫斯一會兒忙著架
起木板,一會兒忙著將石塊搬來,還在村子裡繞來繞去,似乎很急著表現自己是個身經百戰的士兵。
當我和拉烏斯安置好了風擋後,壯漢海都搬了塊看起來像是一片木牆的玩意走來,一人就完成了另
一面風擋。

  「村子前幾天有人來過,應該是波里烏斯那夥人。」

  羅倫斯和拉烏斯彼此交換了個眼神後對海都點頭。這三人雖然都隸屬於姬兒汀收割者,不過前
幾天的旅程中我才得知這個手持巨斧,唱著聽不懂但雄渾壯闊的歌曲的壯漢,以前也是阿拉斯的手
下,可以算是拉烏斯的前輩。既然經驗老到的前衝鋒隊長確認了敵人的蹤跡,身為副團長但資歷較
淺的拉烏斯馬上與羅倫斯安排了輪哨,預防波里烏斯可能從幽靈堡派出的巡邏隊。

  我一腳踢開捲成一團的厚重毛毯後坐了下來,稍微試探了一下腦海深處,確認怪物還在等候呼
喚便快速將思緒拉回現實。傭兵三人組在神殿的門邊談論著深夜潛入的計畫,半妖精索拉則是披著
毛皮大衣,盯著攤開在腿上的法術書,但右手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流利地把玩著匕首。索羅克則一
如往常以特別的節奏輕敲皮鼓。

  門外仍然繼續傳來俾斯米爾與金塔拉斯的談笑聲。雖然僱來的雪橇狗主被吩咐可以就這樣直接
休息,但這大白天又是個廢村,我想他寧願繼續跟風神祭司這少見的風族人聊聊,說不定還加上點
自備的烈酒。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吠叫,接著是整群狗兒像是要示警一般此起彼落的吠叫。方才一直很熱心工
作的羅倫斯這時馬上一手斧子一手鎚子,三步併作兩步的跑到門邊,拉烏斯則是將手按在劍柄上快
步跟上,最老經驗的海都則是一派輕鬆的踱步。我則是將十字弓上膛後,跟著索拉來到放哨點。

  「各位大爺,狗兒們應該是聞到陌生的味道了。八成是路過的動物…」

  「不,我想應該是我們的目標。」

  祭司將蛇杖指向遠方,只見雪景中朦朧的出現三個人影。就在金塔拉斯急忙安撫好狗兒的時候,
我們各自蹲踞在先前規劃的伏擊點,而索拉發揮她血統中的特長,向我們轉告接近的是三個大地精,
迎著微風飄來的則是地精語。

  「是敵襲。」

  羅倫斯緊張的喊了聲大家都明白的警告,拉烏斯似乎也被這氣氛感染了一般緊盯著大地精的隊
伍,只有海都扛著巨斧走去金塔拉斯與狗兒躲藏的地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後者的臉上突然充滿
自信的笑容。

  突然車夫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忠實的佳涅宛雪橇犬如同鬥技場的猛獸般衝了出去,對著大地精
們輪番猛撲耙咬,驚恐的他們連武器都還來不及拔出就被咬得慘叫連連。廣大的雪原迴盪著倒楣鬼
的慘叫與狗兒的吠叫,夾雜著海都爽朗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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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我看著杯中有如翡翠般的澄澈液體,一邊心不在焉的聽著眼前這位打扮正式的青年所說的話。

  穿著做工精緻的深紅色皮襖,舉手投足都像是貴族的男子自稱是軍事總管波帕茨克子爵的手下,
名為辛利卡斯‧霍斯特爵士。就他的說法,是想尋求甫成立的奈列佩利自救會的協助,幫忙處理官方
無暇分派人手的工作。

  我淺酌一口杯內的液體,甘甜又易入喉,只是有濃厚的藥草味。雖然是辛利卡斯推薦的流行飲
料,但我還是習慣加了蜂蜜的便宜麥酒,就算這『恰坎』是風族大主教哥霞調配的,我也不習慣這
所謂的『流行』味道。

  我看了看身旁的人,除了自稱剛加入收割者的年輕小伙子羅倫斯,以及據說曾是鷹之團衝鋒隊
長的海都之外,在場的都是維督澤米艾的老面孔。身為自救會主要成員的俾斯米爾與辛利卡斯寒暄
著,其餘像是索拉、索羅克與拉烏斯等人則是喝著恰坎感謝以實巴替的慷慨。

  「本次召集各位,是為了幽靈堡之事。」

  在眾人杯底即將朝天之際,辛利卡斯坐直了身軀開始進入正題。這名騎士詳細的向我們解說了
幽靈堡乃是十幾年前的邪教組織根據地,後來被雪崩騎士和聖火騎士聯手消滅後,託付給阿拉斯率
領的鷹之隊駐守,並保護鄰近的石牆村。只是在那場慘劇之後,殘存的鷹之隊與鄰近村子的難民逃
到以實巴替,幽靈堡也就再次空置,直到最近才被本來失蹤已久的御道騎士給佔領。

  「我們曾經派出使者去幽靈堡要求波里烏斯針對他的行動做報告,但他拒絕回答。」

  曾屬於維督澤米艾的人們面面相覷,而拉烏斯與海都更是交換了一下眼神。對自救會與收割者
的成員來說,石牆不只是慘劇發生的地點,也是與阿拉斯有因緣之地。

  「第二次再派出使者,就遭到他的部隊攻擊了…」

  辛利卡斯繼續往下說的同時,大廳那邊的人群突然爆發出一陣叫囂,有些操著我很熟悉的法茲
腔,另一群則是佳涅宛的本地口音,大聲嚷嚷著『崩雪仔』、『燒火仔』這些泛指雪崩騎士和聖火
騎士的蔑稱。不一會兒吵架升級成打鬥,椅子和陶杯成了戰鬥的武器,兩群人馬互相將這些易碎物
往對方扔去,或是乾脆扭打成一團,使得大廳陷入一片混亂。

  人群鼓譟為聖火騎士叫好的同時,一只陶杯往我們包廂的位置飛來,但本應位在它飛行路線的
辛利卡斯頭微微一偏,便撞上牆壁後化作一團粉碎。我本來預期這看起來嚴肅的騎士會起身臭罵鬧
事的人,沒想到他只是朝大廳那瞥了一眼,便將目光轉回我們繼續說明。

  「目前波里烏斯背叛以實巴替的原因不明,我們希望各位能夠查出他背叛的原因。」

  表現出見怪不怪的氣氛後,處在半開放包廂內的我們也就沒有多問。只不過這時一直認真聽著
說明的索拉微微晃動彰示她血統的尖耳後,往大廳的方向看去。之後我也聽到了空靈清澈的女性歌
聲,而所有人都轉往聲音的來源望去。

  銀色長髮的妖精手持一把形狀奇特,有著雙排琴弦的樂器,奏出優美的旋律搭配妖精細膩且溫
柔的歌聲,使得方才還在打鬧的人群停了下來,專注在她的表演中。幾個月前,商人阿圖拉斯才帶
著我們欣賞了『小白楊』的演出,但我得承認這名叫蘿瑟米芮的妖精詩人的確不愧這名號,也可以
理解為何有人會如此狂熱,就像現在根本無視辛利卡斯的風神祭司一樣。

  「…另外關於幽靈堡本身,我不建議各位從正面突入。」

  爵士咳了幾聲,試圖將我們的注意力拉回,但即便妖精的演出告一段落,正在接受台下喝采的
同時,不光是俾斯米爾,索羅克與海都似乎也沈浸在剛才的歌聲中。羅倫斯倒是表現出十分認真的
樣子,將手放在下巴的短鬚上思考的同時又接連問了幾個關於幽靈堡密道的問題。

  「大人,不好意思…我想問的是,既然波里烏斯都攻擊派去的人了...以實巴替有這麼仁慈?」

  我將目光轉回爵士提出疑問的同時,不知道為什麼索拉突然露出驚訝的表情,而辛利卡斯的雙
手在桌上併攏,手指以一種規律的節奏互相敲擊,好一會才開口。

  「軍事總管認為,波里烏斯吃定我們在冰封期間不太可能出動大規模的攻擊。」

  「所以我們要趁這機會派遣小部隊進行攻擊,攻其不備。」

  「小部隊,嗯。」

  給了個還算合理的答案,我心想,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羅倫斯也同意爵士的回答,並認為應該
要在晚上潛入。

  「頭子的意見呢?」

  「噢!噢!等一下。」

  被羅倫斯這麼一問,風神祭司連忙揮手表示反對。

  「我可不是什麼頭子,我連冒險者都稱不上啊,在下只是一個普通的風神祭司而已。」

  俾斯米爾平靜的說著,雙手合掌置於胸前,表現出一副虔誠的模樣。

  「你也是自救會的負責人。」

  聽到索拉的提醒,方才平靜的俾斯米爾忽然肩膀一垮,哀聲嘆氣了起來。

  「我只是負責處理一些雜事,自救會誤我一生,這些事真是累死我了。」

  眾人一陣訕笑後,索羅克搔了搔頂上無毛的腦袋,問起了波里烏斯的巡守隊人數。雖然爵士語帶
保留說只有十八人左右,但也提及這些志願兵類似傭兵,雖然對波里烏斯有一定的忠誠,倒也可以考
慮收買或說服這兩種方案。

  「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我們直接潛入刺殺波里烏斯?」

  俾斯米爾說出了盤旋在我心中已久的想法,但我相信其他人對這任務也有大致相同的看法。一個
脫離崗位的戰鬥隊伍,還擊殺了官方使者,怕是不可能善了,而辛利卡斯也像是心知肚明一般,將配
戴著鐵護臂的手握緊,堅定的敲擊桌面,直直盯著俾斯米爾。

  「在這樣的時機,我們不能容許叛徒的存在。」

  風神祭司看了看我們所有人,而海都爽朗的大笑幾聲,再灌了一杯恰坎後抹去鬍上的酒液,拍拍
腳邊的大斧說道:

  「我可以跟波里烏斯談談,用我的斧頭~」

  語畢又是放聲大笑,但銳利的眼神直盯著辛利卡斯。

  「但如果波里烏斯別有隱情,你們會饒他一命嗎?貴族大人。」

  雖然辛利卡斯表現了自己身為軍事總管手下強硬態度,但他在聽了海都的疑問後,稍微放軟了姿態
嘆口氣。

  「當然,我們很想知道波里烏斯叛變的理由,也期待各位能夠調查出這理由。」

  老實說我不是很想接這種清掃垃圾的任務,而且就他提供的情報來看,就算能夠避開這十八人的巡
守隊,要如何把波里烏斯帶出幽靈堡也是個問題,直接宰了省事。

  辛利卡斯看我們之中除了羅倫斯之外反應不是很熱絡,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個手掌大的盒子,向
我們解釋酬勞以及盒內提供的魔法藥水及開鎖和潛入用的卷軸。羅倫斯吹了聲口哨,拿起其中一瓶藥水
把玩後問道:

  「我們應該需要一趟可以安靜移動到密道的交通工具。」

  「那麼我可以視為各位同意了嗎?」

  眾人紛紛舉起酒杯應和著,爵士也就開始告訴我們關於幽靈堡密道的詳細情報。就他的說法,密道
是繞著外牆一整圈的迴廊,有數個可以進入城堡的密門,也鑿有好幾個窺探點能夠觀察內部狀況,以備
當場決定最佳的突入位置。

  在經過多次確認密道的位置與標記後,辛利卡斯對我們點點頭,又從懷中拿出一袋金幣放在桌上。

  「沒有任何問題的話,這是說好的預付款。」

  接著爵士用別有深意的眼光在海都及拉烏斯身上停留了一會。

  「因為聽說你們之中有一些是原本『鷹之團』的人,我還以為你們會問到阿拉斯。」

  辛利卡斯也不等我們回應,快速的行了個軍禮後便匆匆朝外頭走去,留下我們幾個人在包廂內面面
相覷。

  「那個,有件事情在出發前要讓你們知道…」

  索拉舉起了手,目光慢慢掃過我們每個人後緩緩道出一件我覺得很重要的事實。

  「我在冰之塔的同袍,在石牆村的幽靈堡發現了不尋常的研究紀錄。根據以實巴替的記載,幽靈堡是
在血眼戰爭時蓋起來的,當時採用了現地的廢棄遺跡作為現成的石材。」

  半妖精的冰之塔學徒停了一會,似乎在確定我們都理解她的話之後,繼續往下說。

  「如今看來,那個遺跡似乎埋藏了更深的秘密。根據報告,在石牆村慘案發生時,幽靈堡有著不尋常
的能量,把村裡的聖騎士…」

  我們好奇的盯著索拉,想知道這聖騎士怎麼了。

  「變成了骷髏。」

  一陣沈默後,索拉才又補了一句這任務不單純。我用埋怨的眼神盯著這高大的半妖精,但既然錢都收
了,還是只能硬著頭皮把這件事完成。

  「先別管這幽靈堡的巫術,講到這阿拉斯,到處收徒弟,就跟他在每個鎮上都有女人差不多嘛~」

  「這波里烏斯搞不好也是他的徒弟之一,對吧?」

  海都喝著不知道是第幾杯的恰坎,大力拍著拉烏斯的背,後者只能報以尷尬的微笑。而不知何時拿著
酒杯離開包廂的索羅克帶著更多的酒回來,臉上一派輕鬆的跟我們分享剛才跟酒客打聽到的情報。

  「聽說這波里烏斯原本是阿拉斯還待在雪崩時的見習騎士。」

  大鬍子壯漢用力指著索羅克,臉上的神情彷彿在說『看吧』。

  據當地人所說,波里烏斯與阿拉斯在雪崩時期就不和,認為自己晉升緩慢是因為出身關係才被歧視。
在阿拉斯被踢出騎士團後,波里烏斯才來到以實巴替成為騎士。

  「的確不單純,但我還是覺得這件事只是拿來消耗冬季不事生產的冒險者的官方作法。」

  我喝了口酒,不太高興的抱怨著,而風神祭司只是喃喃說著自己又不是冒險者之類的話。

  我們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中決定了雇用本地雪橇犬的車伕,在茫茫大雪中我們坐在不甚舒適的雪橇
上,看著名叫金塔拉斯的佳涅宛人仔細察看每台雪橇的狀況 後,坐上了領頭車的位置吹起響亮的口哨,很
快地將白城給拋在腦後。

  「頭子,幽靈堡離這裡多遠?我沒出過遠門。」

  「大概兩天路程吧……然後我不是頭子,我不過就是個鄉下祭司而已。」

  羅倫斯與俾斯米爾在前面車上的對話飄來,而我們這台車上的索羅克大聲的討論頭子的定義,我則是
在屁股的刺痛與雪橇規律的搖擺中慢慢進入夢鄉,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彷彿還聽見羅倫斯吹牛建造白城的是
自己祖先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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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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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第二隻大地精的頭顱滾到雪地上,沒了腦袋的身軀頹然倒下後被聞了血腥味
導致興奮的狗群拖來扯去,另一邊的拉烏斯甩了甩劍上的鮮血,拖著心窩處有個大洞的大
地精屍體回到眾人身邊。

  海都收起了巨斧,本來想把無頭大地精給踢到一邊,但卻滑了個踉蹌,引得一旁的索
拉偷笑了起來。

  「我會騎馬但是不會遛狗,看到海都這樣指揮倒是挺厲害的。」

  我幫忙拉烏斯把屍體集中起來時,聽到羅倫斯不知道是稱讚還是揶揄的話語後忍不住
看了海都,雖然他性格豪爽,但換句話說就是這類人也容易衝動。不過這行動有些笨拙的
大個子笑了笑,拍拍身上的雪後刻意清了清喉嚨,面對被綁起來的大地精向眾人發問。

  「有人會講矮妖話嗎?」

  「我可以試試看…」

  躍躍欲試的索拉正想舉手,卻被羅倫斯一串厚重的口音給打斷,隨之而來的是祭司提
議自己會妖精語也講了起來。我不禁抓了抓自己的鬍子開口說道:

  「為什麼不先問問他會不會講通用語?」

  一陣沈默後,海都與羅倫斯先後上前,用兇狠的表情嚇唬大地精,後者卻像是早已準
備好一般知無不言。從他的口中我們得知了大地精與熊地精都駐守在原本的幽靈堡,率領
他們的是被稱做費蒂的頭目,還有出錢的綠女人跟被稱做波波的人類。

  「聽起來好詭異…波波人類?是衣服破破的人嗎?綠女人應該是指穿綠色衣服或皮膚
是綠色…」

  海都皺起眉頭嘟囊著,但光頭索羅克代替俘虜說出了波里烏斯這個名字後,這大個子
還恍然大悟的拍著自己的額頭。

  「拿錢、說話、費蒂,我們砍人。」

  不是我要說,這大地精的佳涅宛語實在很破,就算聽得懂他在講什麼,要拼湊出所表達
的意思還是有點麻煩。

  「地底有鬼!綠女人害死大家!費蒂不爽。」

  不知道是不是厭倦了沒有效率的談話,俾斯米爾提議讓他花點時間祈求語言相通的神蹟,
聽著大地精破口音的眾人也欣然同意,於是便在祭司禱告的期間,為了避免大地精口中提到
的巡邏隊發現異狀,我們把屍體草草找了個地方埋了,並分派一些人手警戒。幸好天候雖然
不至於狂風暴雪,但細雪紛飛之下打鬥的痕跡應該也會很快消失。

  過了一會,在神術的幫助下,俾斯米爾從大地精口中瞭解了所謂的綠女人和波里烏斯是
一夥的,但不知道為啥綠女人拿錢雇用了費蒂讓他們殺入城堡,還宰了波波很多人。而佔領
幽靈堡後的三天,綠女人持續叫費蒂和波波的手下往地底探查,死了不少人,導致身為大地
精首領的她十分不爽。

  「聽起來這個綠女人很神祕。」

  「我猜綠女人想搞死靈術。」

  我附和俾斯米爾的話,但一想到索拉得到的情報,實在不得不讓人懷疑綠女人是衝著曾
經施行過死靈法術的幽靈堡而來。但我暗自擔心如果這綠女人並非未受控管的異教徒施法者,
那很有可能是冰之塔的某些人介入其中。不過這一切還是得殺入城堡才能確認綠女人到底想
幹嘛。

  「看來只能去一探究竟了。」

  祭司聳聳肩,我們則決定把地精給留下讓金塔拉斯看守,大略準備一下便往幽靈堡的山
路前進。冬天上山不是個好選擇,除了比平地更冷之外,即使是走慣的山區也會因為積雪而
顯得景色陌生,提高了迷路的風險。幸好幽靈堡是個好幾年都有人駐守的據點,這山路倒是
不至於荒廢到無法行走,而我也相信大地精忙於處理綠女人的指示,無暇再理會跑出去半天
沒消息的巡邏隊。我甚至開始樂觀的想,若是待在石牆村更久一點,說不定不需要我們出手
他們就會開始內訌。

  但想像歸想像,在我覺得山路無窮無盡之時,遠方出現了一個石製的方形建築,拉烏斯
和海都立刻以手勢讓我們停下,從道路移往旁邊的樹林慢慢靠近。雖然已經是半夜,但駐守
幽靈堡的大地精衛兵全都手持著火把,二樓也明顯有人負責瞭望警戒著。雖然我沒幹過潛入
城堡這回事,但也很明白這樹林和堡壘之間有著兩三百呎的空地,就算能用跑的通過,肯定
也會被發現而引來更多守衛。我聽著拉烏斯拍掉羅倫斯拿出的火把,一邊聚精會神的在腦海
裡搜尋待命的蟲子。牠馬上就回應了我的召喚,慢慢在我身上成形、顯現到包覆全身。自從
慘劇之後我很久沒召喚牠,明顯感受得到野性的衝動情緒高漲,但我沒有覺得害怕,反而感
到舒暢,甚至有些期待著大地精的鮮血。

  當我回過神來,從蟲子的複眼看過去發現同伴瞪著我,海都跟羅倫斯明顯以一種看到怪
物的神情盯著,後者的手往腰上的武器游移著。

  「…冷靜點,是維克多」

  拉烏斯大概放棄解釋了,只回答了初次看見我這模樣的同伴最低限度的情報,而俾斯米
爾只是撫著自己的胸口,抱怨我不要這樣突然變身嚇死大家。我攤開雙手,隨口敷衍個幾句
抱歉,便詢問拉烏斯是否決定好了計畫。

  副團長也不囉唆,領著我們繞到了堡壘的另一側,開始嘀咕著四個圈圈之類的話。在夜
色之下我們仔細的看著外牆尋找當初辛利卡斯提過的記號,過了一會兒,風神祭司用他的蛇
杖敲敲其中一面牆悄聲說:

  「各位,看我找到了什麼。」

  有如神助的俾斯米爾滿意的看著牆上的記號,的確和子爵告訴我們的情報相符。羅倫斯
則是瞇眼盯著記號,隨手一推,差點沒因牆壁的滑動而失去平衡,而滑開的外牆顯露出了往
下的階梯。

  一片黑暗之中,我在海都的提議下,憑著蟲子黑暗中也能正常運作的視覺帶頭前進。伴
隨著沉悶的空氣,我清楚的看見階梯往下約莫半層樓後終止,隨後是部分土石構成的牆壁,
更遠些則是類似堡壘地上建築的堅固材質。我一路往前直到看見一扇木門與放在地上的四口
箱子後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推了推門板,毫無阻礙表示沒有上鎖,而透過細小的門縫只看
見牆壁,看來這密道應該都十分窄小,而我們這夥人擠在這小房間內已經夠妨礙彼此了,還
有不知道誰在試圖打開那些箱子搞得更加擁擠,噪音也更多。

  「昆蟲人,你要檢查木門有沒有陷阱之類的嗎?」

  我身後傳來海都的低語和開箱聲。

  「沒有的話,就往前走吧。擠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這壯漢說得頗有道理,雖然我本就打算繼續往前探路。沒過多久道路便在眼前分做左右
兩條,地上還有個小坑洞,但也不是很深。

  岔路前我們分做兩邊,發現這結構應該就是環繞整個幽靈堡的地下通道,但是接下來就
得決定是否要兵分兩路,兩個通道都瞧過一遍的海都嘟囊著分開有點危險,我則是想著要盡
快探完這一整層地下密道,便往左手邊的通道前進,而拉烏斯也跟在我後面。

  當我走過一面牆壁時,拉烏斯突然迅速但輕柔的將手臂橫在我面前,示意找到了辛利卡
斯所說的,可以從外側觀察堡壘內部情形的孔洞。這洞似乎是通往一個無人的儲藏室,其他
的則是兩道往下的階梯。返回原路與另一側的海都會合後,他們那邊的結構也差不多,但確
有兩個突入的孔洞通往一個無人的房間。

  「打算走哪邊?」

  海都看了看我和風神祭司,而拉烏斯正在與新人傭兵及索拉討論該從哪裡進入。我也懶
得管他們計畫如何,反正就算討論出個方案,八成也是兵分兩路同時衝進去,還不如早點就
為準備好。

  看起來海都也跟我有同樣的想法,或是他本來就想從剛才探過的那一側進入城內。在我
們從孔洞進入房間後,發現了類似一開始密道入口處的木門,但似乎是緊閉的狀態。海都拿
出了斧頭,躡手躡腳的走進門邊將耳朵湊了上去,隨後用手勢朝我比了個二,又朝密道那指
了指,要我先往外等著,自己也保持安靜的跟著回到密道。

  在退回密道的同時,我們碰上了正一手持斧一手持鎚的羅倫斯,而斧子上明顯滴著血。
他跟我及海都解釋另一邊宰掉熟睡的大地精救了兩個人類奴隸,便來看看我們這邊是否順利。

  「你們那邊開門,我們也開門衝。有個看起來像地精的交給我,弓手叫給你們。」

  年輕的傭兵點頭微笑,似乎正因為斧子見血而有點興奮,壓低身子快速的回到另一邊密
道。我朝海都點點頭,便在門邊埋伏等待信號。蟲子的心智似乎也因為剛才的血腥味而開始
興奮,而我也樂得放任牠擺出了四肢伏地的突擊姿勢,準備讓牠大開殺戒。

  一陣尖銳的風聲響起,我的身子彈了出去,揮舞著爪子朝地精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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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蟲子用力過猛還是帶著羽穗頭盔的大地精隊長直覺感到危險,他急忙扭身一閃,
爪子只在他的頭盔上留下抓痕,但黑髮短鬚的青年以驚人的速度衝過整個房間,將手上的劍
刺入隊長的背後,連我這裡都能看到些許劍尖突破腹部濺出大量鮮血。

  就在同一瞬間,海都發出了恐怖的戰吼,從我身旁將斧頭劈入大地精的腦袋,勢不可擋
的將他分成了兩半。而一記飛刀擦過正在與弓箭手混戰的羅倫斯髮際,準確另一側命中正想
搭箭朝我們三人射擊的大地精。

  我快速的觀察房內的狀況,遠離我們的門邊有三個敵人,最近的入口是個有鐵條加固的
木門,兩個敵人其中之一正打算開門往裡面逃。

  「蟲人快追上去!」

  不用海都多說,蟲子本能的衝向逃跑的大地精戰士,將他破爛的鎖鍊甲化做一個個無用
的鐵環,飛濺的熱血使得蟲子更加的興奮,海都也跟著衝上前來一斧斷去了他的持盾手。

  大地精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在狂亂之中他僅剩的手拿著斧頭結實的敲中甲殼,但造成
的傷害使得原本就嗜血的牠變得更加憤怒,我都能感覺到牠兩三層的尖銳口器完全張開,發
出令人不快的尖嘯。當然在這之後大地精被蟲子一手割喉,一手將臉皮撕下後倒斃在地。

  「大家小心!」

  俾斯米爾的警告從另一側傳來,而我轉頭一看,兩頭跟金塔拉斯的狗差不多大小的狼從
門外衝入,後頭則跟著更多的地精戰士一輪齊射。我以意念指揮蟲子倚靠甲殼與爪子抵擋來
襲的弓箭,但一發箭矢直勾勾地穿過巨斧戰士的脖頸,噴湧而出的鮮血瞬間染紅了濃密的鬍
鬚和上半身,身形也隨之不穩。

  我內心暗叫不妙,也一邊暗罵這壯漢打法根本不要命,偏偏碰上今天是殞命之日。增援
的大地精戰士見海都死定了,一擁而上打算將他剁成碎肉時,後者卻突然藉著失衡的身體掄
起大斧迅速橫掃敵人。

  「Helvegen!!」

  隨著戰吼響徹整個大堂,急速揮舞的斧頭砍飛了大地精們,斷肢腸臟與兵器在空中飛舞。
見到這幕就連我也失神了一會導致一發弓箭險些穿透甲殼戳進我的身體,而光頭和羅倫斯等
人也彷彿失了神,等聽見敵人的兵器落地後才急忙一個打雷一個砍砸迅速解決攻勢崩潰的地
精群。

  「斧頭男你還好嗎?」

  一斧一鎚的傭兵和持著大斧的壯漢同時扭頭瞥了一眼緊張的風神祭司,後者面露尷尬一
邊閃避弓箭射擊一邊將蛇杖指向正與座狼保持距離,處於劣勢的羅倫斯。

  「呃……抱歉,另一個斧頭男。」

  我決定不理會管羅倫斯跟祭司的笑話,與海都分工解決剩下的戰士與座狼。

  當我面前的戰士正在猶豫該逃還是該戰時,蟲子的本能抓住這一瞬間的空隙,以驚人的
力道往大地精身上撞去,後者馬上摔倒在地,而雙爪早已瞄準他脆弱的胸口與腹部,隨著大
量鮮血與慘叫,以及哀嚎到一半嘎然而止的吠叫,我便明白這短暫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大廳內滿地的屍體與血跡,但通往內堡的門卻沒有任何騷動聲傳來,不禁讓我懷疑起叛
軍是否早已在門後埋伏,但轉念一想大地精要是仗著人數優勢早就殺了出來,哪還這麼安靜
讓風神牧師忙著搖晃法杖治療眾人。我在腦中引導蟲子的心智,讓牠稍微緩和戰鬥的興奮,
並且透過牠的眼睛瞄了一眼海都,後者正把看起來造成致命傷的箭矢從脖子上拔出,輕鬆掰
斷後扔在地上。

  不死生物?不對,俾斯米爾的治療看起來的確讓海都的傷口癒合了,還是跟巨魔那種砍
不死敲不爛的麻煩東西有關係?前研究者的好奇心讓我稍微走神了一會,當我重新集中思緒
後,光頭似乎跟兩個拉烏斯救出來的奴隸談論些什麼,皺成一團的眉間顯示了奴隸的情報似
乎不怎麼樂觀。

  「連部落的戰士都擋不住攻勢,這批大地精到底糾集了多少人…」索羅克嘆了口氣,轉
而詢問這兩個曾經是他部落的子民是否還有族人被抓來幽靈堡,得到的答案卻讓他閉上了眼,
喃喃說了些什麼後便讓拉烏斯領著他們從密道離去,也不管風神牧師還想問些關於波里烏斯
的情報,逕自走向海都討論接下來的計畫。

  副團長與資深的衝鋒隊長指揮著將屍體拖去原本是廚房的地方,索羅克重新振作後提議
在通往內堡的門上製造點聲響,吸引衛兵查看後一個個解決掉。而眾人也同意了這個方案,
於是我們各自在大廳與門後找了個好位置,靜靜等候著『文明人』的表演。

  索羅克無聲的舞動手臂,我可以感覺得到魔力正在他身上隨著肢體舞動的節奏增強,隨
後聚集在他的胸前,在一次呼吸後爆發出了帶有魔力的嗓音。

  …不,這不是什麼男人低沈的嗓音,而更近似於某種動物的咆哮,但這急促的節奏又有
點類似…。蹲在門旁的海都挑了挑眉毛,一副忍笑的表情環視眾人,唯一的女性索拉先是皺
眉,接著是瞪大了雙眼將頭低下,懷裡揣著的匕首就算這時扔向光頭我也不會意外。

  但不得不說這招雖然粗俗但對付大地精十分有效,只是我更好奇知識之神是否會為我解
答索羅克從哪裡得知這些地精的生態。一會之後一顆綠色的大地精腦袋從門後擠出,舔了舔
舌後推開內堡的門,一手持斧一手提著自己的皮甲下擺,巡視著大廳的同時──

  巨斧由下往上砍穿了皮甲,鎚子敲碎了下巴,憑空出現的電球燒焦了皮肉,最後一發精
準無比的飛刀貫穿了大地精的前額,倒楣的衛兵就這樣在溫柔鄉的幻覺中前往迪拜恩的殿堂。

  由於無法看到外頭的天候,我不是很清楚接下來這一招我們玩了多久,也不知道索羅克
的腦袋裡面到底裝了多少叫床聲,只知道衛兵們全都被這樣弄成屍體堆積在曾經是廚房的地
方。光頭凝視著這塞滿屍體的空間後晃了晃他的腦袋,雙手叉在腰上神情肅穆的對我們說:

  「你們這些陰險的種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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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決了駐守樓梯的最後兩名弓箭手後,拉烏斯從樓下牆邊的射孔發現樓上的房間有著亮
光,在他躡手躡腳的往樓上窺探並回來之後,我們確定了此行的目標:騎士波里烏斯正在房
內全副武裝保養著武器。

  「上吧,索羅克!」

  光頭點了點頭,開始聚集魔力準備再次使用剛才的伎倆引誘騎士走出房間。海都將斧子
背在身後,雙手抵地,將他高大的身軀盡可能的壓低做出了衝刺的姿勢,拉烏斯與羅倫斯也
做出了同樣的姿勢,只不過是在側面。俾斯米爾、索拉和我則是作為保險,萬一海都他們埋
伏失敗,至少先發制人的優勢能夠在戰鬥中掌握主導。

  索羅克這次倒是使用了正常人類女性的嬌喘,而波里烏斯也正如我們所料提著他那把劍
打開房門走了出來。同一瞬間海都大吼一聲撲向騎士,但房門沒有完全開啟,導致波里烏斯
用門板稍微擋住了這一下擒抱,但海都渾身的勁道已經足以把門板粉碎,並順勢翻滾到一旁。

  祭司與法師同時開始施法,在我感受到羽蛇神微風吹拂的祝福時,索拉扔出了冒著綠光
的飛矢朝騎士而去,但卻打在牆上,迅速腐蝕了一大片石壁。而拉烏斯正想趁著一片混亂繞
到目標身後時,御道騎士反手一劍削去了拉烏斯的部分小腿,畫了了圓弧後雙手持劍高舉過
頭結實的朝拉烏斯背後斬下。

  血花與皮甲的碎塊隨著劍風飛出,索羅克發出了閃電牽制,我也急忙驅使蟲子攻擊騎士,
使他無法對拉烏斯斬下第三劍。但波里烏斯無愧於他的騎士武藝,一邊以劍鋒架住蟲子的第
一擊,一邊扭轉身體讓爪子在盔甲上滑開。

  突然一聲怒吼從我身後發出,一股無法抑制的慾望湧上,一口氣提高了蟲子與我的連結。
這跟操控牠撕裂敵人感受鮮血噴灑與撕扯血肉的暢快類似,但更為持久,彷彿我能夠永遠地
享受這種以命相搏的快感。一旁的羅倫斯甚至受了重傷的拉烏斯似乎也感受到這股情緒,氣
勢十足的發出了戰吼。

  以一敵三的波里烏斯大概是看到我們的氣勢突然凶猛了起來,將劍身護於胸前正想退回
房內時卻突然停下。即使透過蟲眼我也能清楚知道他臉上寫滿了驚愕與恐懼,同時傳來風神
祭司大喊停手的聲音。

  不過已經太晚了,海都名副其實的殺紅了眼,巨斧高舉過頭以驚人的氣勢衝過我們,但
波里烏斯被法術猛然定住使得海都來不及劈開腦袋,衝勢過猛之下跟騎士兩人雙雙撞倒了書
櫃。
  「大家住手!大家住手!」

  深怕我們砍了目標的俾斯米爾正想跑上來,還好被羅倫斯給拉住,不然也得加入房內那
一團混亂中。而拉烏斯按著受傷的部位,眉頭全皺在一起還不時滴著汗,看得出來他已經從
剛才鬥志昂揚的亢奮中消退,背後的傷口這時想必是十分疼痛。

  這時海都從曾經是書櫃的殘骸中站起,抓著騎士走出房間,扔到我們面前。波里烏斯仰
躺在地上,雖然多了幾道血跡,但視線不停在在我們幾個身上游移,直到俾斯米爾上前拿出
繩子綑綁,他仍然保持著咬牙切齒的表情。

  就結果來說,我們成功抓住了以實巴替的叛徒波里烏斯,我已經預期到要從前騎士的嘴
裡問出情報可能很困難,搞不好我們得在這古堡折騰一整晚…

  「沒有任何事情比生命重要,我投降!」

  所有人沈默的看著『騎士』,一時之間竟沒有人把話接下去,只有光頭在一旁喃喃自語
並啐了一口。

  「愛麗姬莉雅呢?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你先問訴我們你為何擅離職守。」

  有著一頭金色捲髮的騎士看起來很著急似的向我們確認,我想這名叫愛麗姬莉雅的八成
就是那綠女人了吧。但在俾斯米爾的問話下,光頭似乎隱約發現了不對勁,施展了法術仔細
察看騎士,而索拉則更仔細的用上了鑑定法術配合俾斯米爾的盤問。

  據波里烏斯所說,愛麗姬莉雅告訴他這幽靈堡的地下有著強大的力量,但具體是什麼他
也不知道,只是一直嚷嚷著因為是愛麗姬莉雅說的。雖然索拉仍然在觀察,但我覺得結果大
概都已經呼之欲出了。

  「我只想知道,你這件事情跟阿拉斯有關嗎?」

  海都將巨斧靠近騎士的臉,威脅的意味濃厚,但波里烏斯的反應卻更出人意料。這個騎
士反應激烈的幾乎想從椅子上站起,只是整個人五花大綁的情形下他只能伸長脖子用充滿血
絲的雙眼瞪著鷹之隊的衝鋒隊長。

  「阿拉斯這混蛋!他死了最好!」

  「要不是他我早就成為正式騎士了!」

  「他忌妒我!」

  還算長得不錯的騎士這時整張臉連帶他的粗眉扭曲成一張憤怒的容貌,瘋狂的臭罵阿拉
斯。我只覺得這傢伙真是吵死人,蟲子似乎也跟我有著相同的感受,牠的殺意持續在腦海中
搔抓引來輕微的不適。在辱罵的期間,索羅克與俾斯米爾討論了綠女人的問題,決定接下來
要繼續往城堡的地下探索,找出這蠱惑了衛道騎士的女人到底想在搞什麼把戲。

  「等等,幽靈堡就讓給你們,放我和愛麗姬莉雅走吧?」

  大概是罵累了,波里烏斯稍微回復正常後從剛才的討論瞭解到我們接下來想幹嘛,懷著
期待的眼神盯著風神祭司。

  「波里烏斯,你被控制了,我們是來帶你回…」

  「以實巴替給你們多少錢?」

  被打斷話的祭司看向眾人,拉烏斯不知道是傷口疼還是懷著對波里烏斯的不快,深深皺
起了眉頭。

  「我給你們雙倍!你就跟他們說被我們逃走就好。」

  「把他打昏交給我的族人看守吧?」

  光頭對著眾人意味深長的一笑,羅倫斯倒是按耐不住的直接倒轉斧子準備敲暈俘虜,急
得後者在這大雪天冒出滿頭大汗,拼命想說服我們倒戈。

  「你的錢待會都要變成我們的錢了,抓了你我們回去還可以再領一筆錢。」

  光頭得意的比出了他為數不多從文明人那學來的手勢,而海都老大明顯不想再聽他廢話,
最後光頭和祭司聯手把波里烏斯的褲子給脫了塞在他嘴裡,盔甲跟武器也都被拿走,整個人
被海都扔到了光頭安置族人的廚房,大夥臨走前他仍光著屁股哀怨的看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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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暫的引導羽蛇神的奇蹟後,拉烏斯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之後便繼續往前偵察。來到一
樓後我們往大廳後的門走去,從格局配置與陳舊但明顯有些許裝飾的門來看這後頭八成就
是以前用作王座室的房間,也就是往地下的入口。不過這城內也只剩這地方沒找過,應該
也不會是其他房間了。

  拉烏斯從偵察中回來向我們回報大約還有兩三隻大地精正在睡覺,看樣子是輪哨後的
士兵。海都抓了抓自己的鬍子後看了一眼索羅克,最後還是決定拿起斧頭直接突襲!

  我跟上老大與拉烏斯、羅倫斯的腳步,而風神祭司與光頭連續施展了風暴與雷電,搞
得驚醒的大地精們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斧頭與鎚子連續攻擊,蟲子再把這些傷口撕扯,
沒幾秒整個王座室全都血跡斑斑。一位戴著古代羽穗頭盔的大地精戰士被暴風吹得根本無
法揮出有力的斬擊,一旁的弓手在被光頭的閃電擊倒後,顯然是隊長的這隻大地精扔下武
器,坐在自己的血泊中哭叫著投降。

  「改宗!我改宗!」

  我楞了一下,這才回想起來我們在衝殺的時候俾斯米爾似乎一邊施法一邊喊著啥。而
幾名還沒死透的大地精也跟著隊長扔下武器,原本俐落揮著巨斧的壯漢似乎覺得不過癮,
向剛才對他射箭的弓手頭上就來一記斧背,敲得當場昏死。

  「頭子交待了,行吧那就這樣。好好改信知道嗎?」

  羅倫斯將投降的地精集中在一起,惡很狠的不時用鎚頭抵著他們的下巴威脅,以前家
鄉那票混混在街上就是像這樣,而海都老大則像是負責揍扁不聽話小子的打手。俾斯米爾
嘆了一口氣,喃喃念了些什麼就開始對地精宣揚羽蛇神的慈悲。

  一臉不悅的老大在羅倫斯與俾斯米爾輪流威脅安撫時,踹開了一旁的小門,但除了地
精們的毛毯與裝備之外空空如也。我環顧這本來應該是王座室的房間,結果除了被充作火
堆的餘燼之外,連個王座椅腳都沒有,只有一道往下的樓梯。

  一陣吵鬧後,羅倫斯將幾隻地精綁住雙手,用斧頭逼著他們當前鋒往地下前進。兩旁
的牆壁跟地上的城堡不同,少了平整的石頭後裸露出土石,火把寂寥的掛在牆上。走沒幾
步,幾個大地精士兵看見同伴與我們走在一起,紛紛拿起武器叫囂,還有幾隻開始彎弓搭
箭。

  「住手!我們是來改...不對,我們是來講話不是來打架的。」

  不愧是精通地精生態的索羅克,幾句話就讓大地精們猶豫了起來。不過大夥也並沒有
天真到覺得這樣就能逼退,老大把斧頭輕輕地在手上了轉了轉,羅倫斯則一臉兇惡的將鎚
子高舉在俘虜腦袋上。

  透過蟲子的複眼,我看見後頭一個壯碩的人型正在推開面前的地精走來,隨後一個綁
著數條髮辮,渾身肌肉簡直要把身上皮甲撐開的大地精站了出來,打量了我們一會後開口。

  「我是費蒂,是這些大地精的酋長。」

  雖然聽起來不太像之前遇上的大地精,不過費蒂的聲音十分沈穩。

  「波里烏斯呢?」

  酋長雙手抱胸的看著我們,而風神祭司被海都推一把後,持著蛇杖清了清喉嚨。

  「我是風神祭司俾斯米爾。波里烏斯在我們的看管下。」

  費蒂先是盯著海都,看見祭司站出來後挑了挑眉後點點頭。

  「我們傭兵只是收了錢幹活而已,並不想和你們交手,什麼事情都可以商量。」

  「那個人類…波里烏斯只聽那綠女人的話,我們都是被她付錢請來的。」

  「不過她一直讓我的人下去地底,然後不明不白死掉,我早就受夠了。」

  費蒂把頭一偏往地上啐了一口,隨後露出尖牙笑著。

  「這樣吧,給我五百枚金幣,我就帶人撤出這裡。隨你們要幹嘛就幹嘛。」

  「二百五,不二價。」

  光頭這時又敲了他的皮鼓向費蒂喊話,酋長搔著下巴繼續殺價。

  「二百五,但我們的裝備要還來。」

  「一毛不給,你們滾蛋。」

  發話的人是今天新加入的傭兵,他舉起斧頭指著費蒂,海都老大挑起眉毛吹了口哨看
了我們一眼,一副打算看好戲的樣子,光頭則沒有因為交易被破壞而不爽,反而敲起了皮
鼓開始打出節奏。

  「有種,你打贏我,老娘一毛不拿。」

  喔,原來這傢伙是女的。不過從她摩拳擦掌時隆起的肌肉來看,可能比海都老大還壯。
祭司嘆了口氣,呼喚公平紳士的名號做了見證。

  於是羅倫斯與費蒂在這有些悶熱的場地開始了決鬥。在鼓聲伴奏下,大地精們似乎比
我們還興奮,不僅嘶吼著費蒂的名字,還將武器在牆上或盾上敲出噪音助陣。至於這位酋
長則是完全不擺出架勢,右手插在腰上,左手朝羅倫斯挑釁十足的招了招,後者則是衝上
前去朝她的臉揮出拳頭。

  費蒂的速度並不因她的體型而顯得較遲鈍,閃過了羅倫斯的拳頭後馬上衝進他身旁反
手往臉上招呼,一陣踉蹌後費蒂又接連朝左腹與下巴揮拳,但被羅倫斯的雙臂守下,順勢
被賞了一記肘擊。

  女酋長的頭隨著鮮血噴出往後偏了一會,突然恢復平衡雙手交抱往羅倫斯的頭上猛力
一砸,傭兵應聲倒地,大地精們發狂似的爆出歡呼。蟲子似乎不滿意為何周圍充滿戰意卻
沒有加入廝殺,我則是邊強制安撫牠的情緒邊盯著費蒂打贏後的動作。

  「小矮子打的不錯。」

  費蒂的鼻血流滿了她半張臉,仍然對著我們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似乎是在說還有下一
個也可以奉陪,不過海都老大則是直接扔出了錢袋,伴隨著幾下掌聲。費蒂抓住了錢袋拿
在手上掂掂重量,順手拉起了倒在地上的羅倫斯推給正要上前的俾斯米爾。

  「爽快,那麼我就帶我們的人走了。」

  隨後女酋長轉身吆喝著還在狂歡中的地精們,而我們手上的俘虜也趕忙加入收拾的行
列。俾斯米爾呼喚了奇蹟將羅倫斯叫醒後,拄著蛇杖靠近清理鼻血的費蒂。

  「我有預感我們未來仍會相見的。」

  費蒂看著祭司沒有說話,只是冷笑了一聲,便帶著她的手下往地上前進。我懷疑的目
送他們離去的身影,猶豫著是否該去確認,萬一他們繞去波里烏斯那裡把他放走…

  一頭蓬鬆的長黑髮踩著輕快的節奏跟上了大地精的隊伍,索拉轉頭對我一瞥,用手指
了指前方的隊列,我也明白了她這是要跟上去確認。不過為什麼她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
唉算了。

  我重新將注意力轉回剛才遇上費蒂的地方,前面的土牆有幾處被往內挖空,出入口被
安上粗厚的木條,看起來就像是粗陋的牢房,而房內也的確有幾具野人打扮的屍體,只是
光頭看了幾眼後,從屍體身上掏出幾串獸牙項鍊後不知喃喃自語了什麼。

  我猜應該是光頭的族人,但是前方盡頭處有著更多的屍體,而這些死人身上的裝扮有
著各式厚皮衣、硬皮甲片包覆的大衣等等,被草草的棄置成一座小山。

  「是巡守隊的。」

  拉烏斯從屍堆中翻出了一片繡有以實巴替徽記的布片,海都也對副團長點點頭,接著
協助他把屍堆清開,一道往下延伸的土坡在我們面前出現,火光沒照到的深處顯得陰暗無
比。

必那個綠女人就在這前方。我想大夥應該也是抱持著這個想法繼續往地下前進,途中羅倫
斯與海都、光頭交換了是否先撤退把波里烏斯押回白城,但禍首就近在咫尺,雖然我想直
接回去,但這群人大概不會放過任何一筆賺錢的機會。就在閒聊之時,我面前帶隊的拉烏
斯突然沈默了下來,舉起左手示意我們停下。

  我先是注意到一具趴在地上,背部已經變成箭靶的屍體,隨後是上下半身各自佔據房
間兩邊的兩個死人,中間則是一片跟人一樣巨大的刀刃,尾端有著好幾條鍊子,但半數以
上已經斷裂,只有幾條仍然勉強連接著天花板。

  「難怪她要找人來踩陷阱。」

  拉烏斯對我的話深表同意的點點頭,但眼前的房間不管是牆壁還是地面都佈滿了青苔,
有的甚至爬滿藤蔓將底下的石牆擠出碎石,無論怎麼看都是年代久遠,被波里烏斯跟費蒂
的手下闖入之後,應該沒剩下多少陷阱還能正常運作了吧?

  「繼續前進可能有點危險,不過照費蒂所說,應該很多大地精跑去送死了,而目前這
裡還沒看到大地精的屍體,應該滿安全的…」

  唯一有能力找出陷阱人雖然這樣說,但拉烏斯看起來不太敢保證他的判斷正確,眼神
對上海都時目光飄移了一會,但換成是我也不願意繼續往前探查。確保安全的話就得這裡
摸摸那邊敲敲,標出是否還有其他陷阱,而這肯定很浪費時間。

  「大家閃開。」

  我還沒回神,一個便黑影從身後的坑道滾了下來,隨後撞翻了巨大刀刃,巨大的撞擊
聲隨著那團黑色物體響徹整個地下空間,最後停留在房間另一頭的通道深處。

  仔細一看,那物體不就是剛才在樓上那票巡守隊的屍體嗎?

  看了海都著肩上另一具屍體對我們咧出一抹微笑,這時我們大家都明白了一件事:陷
阱當然是拿來觸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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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烏斯手持著附上魔法之光的劍,照著眼前一片漆黑的長廊,而海都與羅倫斯則是一
路踹著前巡守隊士兵的屍體往前。目前來看拉烏斯的判斷是正確的,這一路上沒有什麼機
關被觸發的跡象,只是無人維護的陷阱總有那麼幾發斷裂的箭矢或是沒有彈起的尖刺,而
這都被屍體的血肉承受,當手腳斷裂或是上下半身快分家時,海都便換上新的屍體繼續往
前。

  長廊比起之前的房間更加綠意盎然,不管是牆面還是頭頂都長滿了藤蔓與青苔,擁擠
的程度讓我覺得有些古怪,但一想到可能就是那位綠女人搞的鬼,也就不怎麼在意。最後
我們在長廊盡頭發現了大地精的屍體,每具的肢體都彎向不自然的方向,看起來是活生生
的被某種外力給折磨致死。

  「羅倫斯,別亂跑。」

  肩上扛著屍體的海都出聲制止了正想踏進房間的羅倫斯。

  「會死的,沒在跟你開玩笑。」

  瞥了一眼退到長廊的傭兵後,海都殭屍體砸在地上繼續之前的作業。

  「這裡的植物也太茂盛了。」

  祭司將手掌半掩在眼皮上環視著整個房間,他的眼睛正發出微弱的光芒。看起來神術
在探知魔法上的運作似乎也和血脈者的方式差不多,只是俾斯米爾看起來也只是對於長了
滿地的植物感到好奇,要真有什麼魔法反應早就該說出來了,跟在海都身後的索拉似乎也
沒看出什麼端倪

  但就是這種大家都鬆懈的時候才最危險。

  突然房內的藤蔓從頭頂上迅速的向海都與索拉兩人揮了過來,法師被打得飛出門外,
衝鋒隊長胸口也挨了一記,但也掄起巨斧斬斷了想繼續往門外攻擊眾人的藤蔓。

  「火!」

  才說完這個詞,海都便被四面八方的藤蔓捲起,頭下腳上的被吊起,四肢被勒得發出
可怕的聲響。風神祭司和光頭不知道是一時慌張還是害怕了,竟然一個揮起蛇杖,一個甩
出投石,但失了準頭的攻擊通通敲在海都身上,弄得滿臉是血。緊接著羅倫斯衝了上去對
著藤蔓一陣猛砍,腥臭的草味與綠色汁液飛濺,還好傭兵的技術值得信賴,沒一斧把海都
給砍死。

  我則是驅使蟲子兩爪一抓,用力扯開綁住海都的藤蔓。下一瞬間海都的身上閃出三道
爪痕,無數條被切得乾淨俐落的藤蔓在空中飛舞,而海都壯碩的身軀也重重的落在地上,
但這下倒楣的就是我了。

  失去獵物的藤蔓開始亂抓,靠得最近的我便成了它的新目標,超乎常人的力道連被甲
殼包覆的我都能感受得到痛楚,蟲子自然是發狂似的撕扯藤蔓,腦內的尖嘯讓我實在很難
集中意識來找出脫身的機會。

  突然我感到勒緊全身的力道消失,透過蟲眼才發現幾乎所有藤蔓都被蟲子給扯斷了,
但痛苦的叫聲仍然在我腦內迴響。俾斯米爾湊了上來看看全身都被勒出淤痕的海都,而我
有著甲殼保護總算沒事,但蟲子仍然是受到不小的傷害。我深吸了一口氣,呼喚了跟蟲子
同樣來源的異界能量回覆了它的傷勢,但說真的,這原理跟神術或是蠻子們什麼自然之力
是不是相同我也不清楚,總之我腦中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樣就能讓蟲子緩緩回復到之前的狀
態。

  海都對祭司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需要治療的奇蹟後繼續往前邁進。我跟在他身後時
往後瞄了一眼,眾人似乎都顯露疲態,動作沒有剛來時那麼俐落,但都入侵到這裡了,連
我自己也沒辦法接受就這樣打道回府。

  隨著魔法之光的照明,我們很快就遇到跟剛才茂盛的通道不同的狀況,整個房間被不
知哪來的水給淹沒,少數幾個突出的石堆和地板被當成橋墩,架出了一條木橋。

  這時遠處傳來了水聲,就像是湖邊小魚躍起濺出水花的噗通聲。但在這充滿屍體與陷
阱,還有植物怪的地下深處,這絕對不是什麼隨處可見的魚類,眾人也都很有默契的不發
一語,以海都和我領頭度過了簡陋的木橋,離開這詭異的水池。

  接下來拉烏斯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水池對面的門,冒出了一股淡淡的焦味跟先前大戰藤
蔓怪時濃厚的青草味。我反射性的想讓蟲子備戰,但拉烏斯向我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什
麼人把原本在裡頭的植物給燒掉了。

  海都領頭之下我們進入了這空氣不怎麼清新的房間,而房間兩個角落正如拉烏斯所說,
有著一大團燒焦的植物殘骸,但還是能勉強看出是某種巨大的花朵。我忽然想起以前在冰
之塔時,曾經告誡學徒採藥時可能會遇上的幾種危險,而這種殺手蔓雖然也曾被提起,但
幾乎不會出現在寒冷的北方,自然沒人把它當一回事。

  當我回神之後,發現不只拉烏斯,連海都也開始謹慎的望著整個房間與三個出入口。
受到這氣氛與剛才的藤蔓怪影響,羅倫斯也望著眾人猶豫不決。這時俾斯米爾不知是吃錯
什麼藥,大聲呼喊著我聽不懂的語言,像是在唱歌一般直直的往最裡面的門大步邁進。

  反應最快的還是海都跟拉烏斯,既然孱弱的祭司都親自上前了,他們也連忙跟上。而
當他們打開房門時,發現房間左右各站著一個被藤蔓包覆的人型。拉烏斯正想拉著祭司後
退時,右邊的人型卻忽然抖動了一下,摔到地面跌成好幾塊。

  我頭過海都的背後往前一瞧,原來是一具木頭人,看來是被植物當成支架後經過長久
的歲月終於散架,而我猜左邊的人型大概也同樣是一具木頭人。

  「第一次看到被人唸死的怪。」

  海都用手肘推了推俾斯米爾,自己也笑了起來,連帶眾人也笑了幾聲。但就在這時,
另一道門後卻突然發出微弱的聲響,搞得大夥各自手持武器四處張望找出聲音的來源。

  最後是眼睛上仍維持著黯淡魔法光芒的祭司發現了些什麼,舉起蛇杖指向了其中一面
牆壁,當然也跟之前的長廊一樣爬滿了過份擁擠的藤蔓。大概是吃過被觸手藤綑綁過的虧,
海都用斧頭輕輕敲了我的肩膀,下巴朝那顯然有問題的門抬起。

  我看著那整面跟蛇一樣蠕動的藤蔓,要不是全身被蟲子包著看不見臉,我還真想對海
都翻白眼。

  「有人帶火把?」

  我注視著藤蔓頭也不回的問,大夥在我身後開始討論要使用什麼火攻法,突然我身旁
一直觀察著藤蔓的拉烏斯驚呼了一聲。

  「這藤蔓裡面有人啊!」

  拉烏斯將發光的劍刃轉個角度靠近牆壁,藉著光影的變化我仔細一看才發現在藤蔓層
層包裹下的確有著人的輪廓,只是四肢包括身體全都像是被手銬腳鐐鎖住一般,整個人都
掛在牆上,而身上穿的衣物與像是頭髮的玩意也是一片綠,要不是拉烏斯眼尖還真難認出
這裡有個人…慢著這倒楣鬼看起來就像是個女人,該不會是這一路上聽到的綠女人?

  「如果她是愛麗姬莉雅,那她肯定掌握了幽靈堡事件的核心。」

  「想來你們是當英雄救這個綠女人嘍?」

  拉烏斯被海都反問之下,有些尷尬的注視了一會滿牆蠕動的藤蔓後沒有接話。

  「那不然要宰了她嗎?」

  「我怕這刀砍下去藤蔓就醒了。」

  索羅克搖頭表示不贊同我的提議,但現在的狀況是如果要知道綠女人到底在這裡做什
麼就得把她弄醒拉出來,而且這藤蔓也沒人能保證不會再抓幾個人上去。

  「你們快走…」

  女人的聲音響起,我們正在談論的綠女人正慢慢醒來看著眾人。

  「你是…愛麗姬莉雅?」

  「快點離開這裡…這裡是絲楚莎的牢籠,不是綠女巫的聖殿。告訴波里烏斯,我對不
起他…」

  這綠女人也真奇怪,自己都搞成這樣也不求我們救她,對祭司的問話也愛理不理,但
卻惦記著被妖法搞到腦袋錯亂的波里烏斯?總之索羅克與俾斯米爾有耐心的把綠女人到底
在這幹什麼的原因給問了出來,而這和佳涅宛傳說中的茂盛巫后米哈拉有關。

  「也就是說,你雇用了大地精和波波的意圖就是想要復興茂盛女巫嗎?」

  祭司將結論向我們覆述了一遍,愛麗姬莉雅也點點頭,但我卻感到有些奇怪。

  「絲楚莎是米哈拉的後代,也是第三代茂盛巫后,若是照妳所說這裡是絲楚莎的牢籠,
為何妳又說不能放米哈拉的後代出來?」

  我指出了愛麗姬莉雅所說的矛盾,但她不知是再次昏了過去還是不願意回答,低下頭
後變不再有回應。

  「喂!愛麗姬莉雅! 」

  祭司一反平常冷靜的態度正想衝上前去看看綠女人的情況,卻被海都一把拉住。若是
照俾斯米爾的建議要把她帶回去審訊,眼前勢必得解決這麻煩的藤蔓群。

  「我覺得不要花功夫把她弄出來了。」

  從剛才就持反對意見的海都對我點點頭,拉烏斯雖然同意祭司的話,但看起來他也沒
什麼法子把人弄出來,而光頭搔抓著自己的頭頂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就聽她的,遠離這個地方,最好把這座城堡的地下徹底封死。妖精小姐?」

  我們之中唯一有妖精特徵的索拉頓了一會才意識到海都正在叫她,猛然抬起頭看著這
至少高她一個頭的壯漢。

  「我記得妳是冰之塔的人,可以請妳信得過又有能力的人來處理這城堡嗎?」

  索拉歪頭摸著自己的尖耳,在俾斯米爾橫插一句冰之塔的人否能信任的話之後,瞥了
一眼祭司後回答她可以寫信請人來查看。

  「但我不確定所有人都可信任,畢竟我還是學徒…」

  果然是學徒。觀察著藤蔓群的我忍不住回頭插嘴。

  「告訴你,最好不要太信任冰之塔的人。」

  兩雙綠眼盯著我,海都的眼神帶著好奇,而索拉則是蒙上一層陰鬱,至少我是這麼覺得。

  「不是針對妳,而是他們之中大部分只關心自己的研究。」

  黑髮的法師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我轉頭回去繼續和光頭及拉烏斯討論怎麼把人弄下來。
我不在乎索拉想贊同還是否認,現在該做的是把這女人從牆上挖下來。

  「好吧,我是怕單憑這點人手,沒辦法處理一個幾百年前的封印。」

  壯漢笑了笑,拍拍索拉的肩膀後站到祭司身旁,俾斯米爾似乎很擔心被藤蔓纏住的愛
麗姬莉雅。就在我們都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海都伸出右手不知念了些什麼,一陣白光伴隨
著切割聲,纏住綠女人的藤蔓四分五裂,被俾斯米爾接個正著,原本的牆上留下了幾道巨
大、類似爪痕的裂痕。

  還沒人喊出幹得好,牆上的藤蔓馬上就對著海都與靠近他的拉烏斯伸去,數量比之前
戰鬥過的觸手還多,無數的枝條把兩人給硬生生的拽回愛麗姬莉雅原本的位置。

  「我感到後悔了風神祭司!」

  拉烏斯對著堅持救人的的俾斯米爾大喊,而我只好讓蟲子回到異界,運用那股力量重
新召喚出了跟狗一樣大的蜘蛛。

  「老大,你還能用剛才那招的話,等你們掉下來我就馬上換這傢伙當替死鬼。」

  被藤蔓纏住的海都對我點點頭,剎那間又是白光一閃,拉烏斯抱著海都在落地時滾到
一旁,而蜘蛛就被當成祭品抓上牆壁,瞬間被藤蔓給勒得不成蛛型,綠色的汁液緩緩滴落。

  「欠我一次啊。」

  我調侃著跌跌撞撞站起的海都跟拉烏斯,後者只是尷尬一笑,便跟著海都與祭司往地
上前進,我也跟上他們的腳步離開了這詭異的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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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時間: 2007年 5月 19日, 23:10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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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我們一路順著來時的路回到幽靈堡內部,打算和光頭的族人會合後便打道回府。見
到愛麗姬莉雅也成了俘虜,波里烏斯也不顧自己還是被囚之身,激動的質問我們,然而
下場只是再次被褲子塞住嘴巴,副團長往後腦賞了一棒後昏死過去。

  我們正大光明的從成了一座空城的幽靈堡大門走出,先前飄落的細雪已經停了,而
天色看起來也快要破曉,但氣溫仍然讓我從城內走出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索羅克的族人披著原本屬於大地精士兵的毛皮,大概是在我們往地下探索時順手從
大地精身上扒來的,手上的幾根長矛跟腰間的配刀看起來也有點眼熟。不過這身裝備看
起來比早就做好禦寒準備的我們來說還是不太夠,一出幽靈堡他們便頻頻將雙手掩住口
鼻不斷的吐出白霧,好在下山總是比上山容易,而我們一行人也在半途迎來了黎明。

  沿著來時的小路與清晨難得的好天氣,我遠遠的就能瞧見那一堵矮牆,但走在前頭
一段距離的拉烏斯發現了什麼,逕自走回隊伍中。

  「是雪崩騎士團。」

  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南方法茲人為主幹組成的雪崩騎士團雖然跟本地的聖火騎士
團同樣屬於真神教會,但各種批評與流言總是沒少過。什麼流氓兵、被流放的二世祖、
沒有繼承權的假貴族之類的評價,總結就是一句沒文化的軍團。雖然我們是受以實巴替
指派的半官方組織,但我不覺得雪崩騎士們會在乎一個小傭兵團,更何況是早已衰弱的
傭兵團。

  突然兩側出現了數名輕裝皮甲的士兵,一名穿著罩袍的士兵大聲詢問我們是什麼人,
在這裡幹什麼,其餘的士兵則是手執長矛慢慢縮小包圍,而他們手上的長矛有些掛上了
旗子,旗上白底黑字的L清楚表明這些人力屬於雪崩騎士團。

  副團長趕緊表明自己是姬兒汀收割者,不過我想雪崩騎士團的士兵哪會知道什麼收
割者,這時候當然是報出辛利卡斯的名字才有用吧?果然搞不清楚狀況的帶隊士兵好心
的『護送』我們一路來到
這支小隊駐紮的石牆村。

  雪崩的士兵們以原本村內的教堂為中心,收集了散落的木材與石頭搭起了一個個火
堆,看來他們應該是在昨晚抵達後宿營,但在幾名軍士喝叱下,紛紛靠近我們這夥人列
隊,而分成兩邊的隊列中央是三名看起來像是騎士的傢伙。

  中間的騎士有著一頭梳理整齊的短金髮,一身閃亮的盔甲與黑白相間的罩衫,上頭
除了代表雪崩的L字母外還有隻狼頭。這名騎士雙手將長劍抵地,帶著笑意但一副審問
犯人的態度大聲質問。

  「我是雪崩騎士團的阿德勒‧貝格曼。你們誰是波里烏斯?識相的就趕快投降,我們
雪崩騎士團可不會對叛徒手下留情。」

  騎士說完之後將劍鞘重重的敲擊地面,雖然因為雪堆而沒什麼聲音。拉烏斯看了看
我們,而俾斯米爾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回答波里烏斯已經被法術控制了,而剩下的人紛
紛指著被五花大綁,走在隊伍後頭的波里烏斯。

  「很好,各位義士做得很好。我會向大團長上報,見到庶民之中也有這般忠勇之士,
他老人家也會高興的。」

  這名青年騎士似乎不知道詳情,有點敷衍的稱讚了我們之後哈哈大笑,但沒幾個人
配合的大笑或鼓掌,有點尷尬之後乾咳了一聲開始詢問我們幾個是什麼來歷,而他看起
來也似懂非懂的點頭,我覺得大概只是敷衍一下隨便問問,倒是海都不知道是不是看到
熟人,湊上前去跟一個滿臉鬍子,一頭雜亂金髮的騎士有說有笑。

  第三位騎士也同樣全副武裝,但他身上卻是穿著聖火騎士團的罩衫,手按著掛在腰
間的劍柄,一臉嚴肅的注視著阿德勒與眾人的互動,始終保持沈默。雖然他看起來對我
們沒什麼興趣,但聖火騎士居然會跟雪崩騎士一起行動這件事實在令我好奇,而且似乎
還是獨自一人加入這批部隊。

  「那麼,我們有要事在身,就此別過了…」

  「慢著,各位義士可否留下尊姓大名?」

  俾斯米爾正要帶頭走人,這阿德勒卻似乎並不想這麼簡單就放過我們,我不禁覺得
厭煩起來,要是被強迫跟著一起行動,回到以實巴替的日程一定會大幅拖延。這時那位
與海都熟識的騎士一手搭上了阿德勒的肩膀咧嘴笑了起來。

  「這我認識的人,沒問題。」

  「你說沒問題就沒問題?」

  「對。」

  堆滿微笑的鬍子臉騎士看起來也不想多做解釋,而阿德勒面無表情的瞪著他,我敢
說這兩人待會就算吵起來甚至動手也很正常,那名聖火騎士在這的理由該不會就是為了
處理這種情況?

  幸好沒有發生我擔心的狀況。對峙了一會後,阿德勒哼了一聲,轉頭直接叫部下們
把跟著我們一起來的金塔拉斯給放了,命令士兵們往幽靈堡的方向出發,而他本人倒是
對我們看都不看一眼,逕自帶領部隊走人了。

  金塔拉斯滿臉驚恐的帶著他那群雪橇犬湊到俾斯米爾跟前,大概是在抱怨些什麼,
而海都則是繼續跟那名顯然與阿德勒不和的騎士談笑風生。拉烏斯倒是沒忘了自己該幹
嘛,跟羅倫斯一起把俘虜與裝備安上雪橇,開始討論分配多出來的索羅克的族人。光頭
則是看著離去的大隊人馬沈思忽然開口。

  「不知道那票種田仔會不會發現地下的女巫。」

  我對光頭攤手,反正放出來也肯定是那票人先遭殃,而且本來就不甘我們的事,不
知道這群人那麼緊張是在搞什麼。

  「往地底的第一道門,我用秘法鎖封住了。」

  一旁整理行囊的索拉突然湊到光頭身邊,拍了拍她自己腰間的卷軸盒,自信滿滿的
微笑著,而光頭也報以有些奸詐的笑容。

  「但願他們不會在地下追究太深。」

  副團長搖搖頭後,便按照他剛才分配的人數讓我們各自坐上雪橇,在難得晴朗的冬
日太陽照耀下踏上了回到以實巴替的旅程。大概是折騰了一整晚的關係,我很快就靠著
座位與毛毯沈沈睡去,三日後我拖著渾身發疼,尤其是屁股強烈的不適感回到了以實巴
替。

  由於出發前收割者早已跟城門的守衛隊打過照面,見到一行人乘著雪橇歸來,守門
的隊長也不囉唆,將手上的長矛往城門那比了比示意我們可以通過,但是車上的俘虜與
光頭的族人,還是得配合士兵做簡單的盤查。

  雙手都被綁住的前御道騎士與愛麗姬莉雅顯得非常安分,聽過祭司與副團長的解釋
後守衛也理解這兩人是白城的罪犯,還是辛利卡斯親自下令抓拿的,自然樂得輕鬆放他
們進城。倒是索羅克跟他的族人免不了被多問幾句,好在光頭時常在大火爐打鼓賣藝,
加上他那身看起來就很異端的獸牙骨頭一堆小裝飾很容易就被人認出來,雖然有點小麻
煩但也還是平安進城了。

  拉烏斯領著我們踏入在大雪下顯得更加白茫一片的以實巴替,沿著飛馬街往收割者
的老窩走去。大道旁僅用棚頂遮蔽的簡陋攤販似乎比上次逃難時更多了一些。除了難民
之外,似乎有許多持著各式兵器的人在路邊或蹲或站,見到我們經過便上下打量。雖然
金塔拉斯走在後頭與俾斯米爾談論著什麼風族特釀的話題,而且加上那群雪橇犬不時的
吠叫使我們這群人更加顯眼,但我可以明顯感覺得出高了眾人一個頭的海都才是他們關
注的焦點,而其餘傭兵打扮則指著波里烏斯交頭接耳,顯然前御道騎士還是有些名氣的。

  說到波里烏斯,在回到以實巴替的旅途中,即使知道自己之前是處於綠女人的法術
控制,除了有些沮喪之外,令人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對愛麗姬莉雅發怒,後者在被救出後
也僅是主動承擔讓巡守隊覆滅的罪責,並沒有再多談關於巫后,乃至絲楚莎的詳情。

  即使在我們回到收割者的營房後,由俾斯米爾主持,加上團長圖雷伊與副團長拉烏
斯的審問之下,他們也不願意再多透露相關的情報。最後我們僅僅得到波里烏斯背叛以
實巴替,而愛麗姬莉雅在巡守隊探查遺跡損失過大的情況下,為了阻止波里烏斯被手下
背叛,引入了費蒂率領的大地精軍團殺光了巡守隊這樣的官方報告。

  除了圖雷伊要作為收割者的代表與辛利卡斯匯報,我們其餘人都各自鳥獸散,而我
打算在下一次工作上門前好好休息,但就在我剛踏出收割者的據點時,在大道上與我們
分開去找安頓族人住處的索羅克正好就在門前,而且一臉凝重的看著我跟拉烏斯以及海
都。

  肯定沒好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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