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貝卡茲佐的迪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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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opica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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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3273
註冊時間: 2006年 5月 30日, 21:58

[背景]貝卡茲佐的迪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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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Shattered & Corrupted  **
   **                         **
   **          破碎與腐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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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卡茲佐的迪歐里            Tropica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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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拒絕。」密塔多夫的珍海諾‧佛爾斯‧萊耶特梁納爵士說。

  葵絲佳‧賴特茲先是愣住,但立刻站前了一步,提高了聲調說道道:「我很
遺憾,但沒有你拒絕的餘地。」

  「我不懂,為什麼?」珍海諾問。

  葵絲佳抿了抿嘴:「新天鵝堡淪陷了,而且連堡伯瑪西米蓮大人都被聯軍抓
住。」

  珍海諾瞪大雙眼,吃了一驚:「怎麼可能?天鵝騎士團會敗得那麼快?」他
想了半晌,「新天鵝堡淪陷,那整個新齊本海姆領就只剩下沉默丘一處有辦法防
禦聯軍的大軍衝擊了。」

  葵絲佳點頭:「但沉默丘位在丘陵上,一旦被圍困住,又無法突圍時,就只
有等待外部救援一途。」

  她旁邊的祖珊奴‧齊娉娜‧羅德連恩說道:「而菲特堡現在還沒做好戰爭的
準備,沉默丘自然也沒有。」

  葵絲佳說道:「沉默丘的紀默曼伯爵已經下達命令了,所有領內大小封建軍
隊放棄抵抗,來得及撤退的人,撤往菲特堡,來不及撤退的人,投降聯軍也不打
緊。」

  「伯爵是要放棄沉默丘!」珍海諾身旁,一名看來不過二十歲的年輕人插嘴
道。

  祖珊奴說道:「新天鵝堡守不住,沉默丘自然也守不住,更別說是密塔多夫
這種彈丸之地。」

  那年輕人點頭:「父親,我們也撤去菲特堡伺機反擊吧!」

  珍海諾沉默了半晌,咬牙道:「丹赫你和貝里斯托夫去,我要留下來。」

  那被叫做丹赫的年輕人吃了一驚:「那怎麼行?」

  葵絲佳也說道:「絕對不行!」

  珍海諾爵士伸出手制止自己兒子和兩名使者:「密塔多夫扼住新天鵝堡通往
沉默丘的要道,我們一退,沉默丘就垂手可得。我們要給伯爵大人拖延時間,讓
沉默丘和領內其他部隊能夠退到菲特堡重新集結!」

  丹赫正色道:「那我也留下!」

  珍海諾爵士搖頭:「我們家不能全都死在這裡。」

  「你們沒有人會死在這裡。」祖珊奴說道,「伯爵要你們放棄密塔多夫,移
防到雷吉堡。」

  「雷吉堡?」珍海諾看向祖珊奴,「那不是斯馮的駐防地?」斯馮‧居‧萊
耶特梁納爵士是珍海諾的族兄,朗菲爾德的領主。

  葵絲佳點頭:「通往沉默丘的御道上,只有雷吉堡一處擁有地利,又有完善
的防禦工事,適合防守戰。伯爵要你們和斯馮‧萊耶特梁納爵士的兵力合流,為
沉默丘的軍民撤退爭取時間。」

  丹赫叫道:「這豈不是用我們萊耶特梁納家族的犧牲來換取時間!是要我們
全死在雷吉堡嗎?」她說著,惡狠狠地盯著葵絲佳。

  葵絲佳受不了丹赫的眼神,轉過頭去,祖珊奴只好開口道:「你們的任務是
拖延時間,必要時投降也沒關係。」

  丹赫冷笑了一聲:「要我們拖住聯軍幾天,把他們惹毛,然後再高舉雙手投
降保住小命嗎?你們也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丹赫!」珍海諾嚴厲的眼神讓兒子閉上嘴巴,「……這可是萊耶特梁納家
族的榮耀啊。」他看向兩位使者:「回報伯爵,我們樂於接受這項命令,請把握
時間進行撤退吧,保存下來的每一分力量,都是多添一分最後勝出的機會。」

  法澤海姆大公國與茲威夫海姆侯國的聯軍,在侵入薩斯提海姆的西方邊界後
勢如破竹,三天之內新天鵝堡便迅速淪陷,地勢平坦的新齊本海姆領無險可守,
全領都陷入恐慌。而伯爵又在此時下達了總撤退的指令,於是路上到處都是敗兵
以及難民,珍海諾的密塔多夫軍團急行軍兩天,才終於到達雷吉堡,但出來迎接
的,居然不是期待中的斯馮‧居‧萊耶特梁納。

  「爵士走了。」這名高大壯碩的將領無奈地說,「他與紀默曼伯爵通訊,說
用兩個千人隊爭取時間是犧牲,用一個千人隊也是犧牲。」他說著,拿出一封信
件。

  『死守新齊本海姆最後陣地。』珍海諾看了,這是斯馮的字跡。

  「我是齊斯威斯的澤巴斯蒂安‧蓋索。」那高大的將領說,「我們這裡有大
概兩百名願意跟隨珍海諾‧萊耶特梁納爵士死守雷吉堡的勇士,包括了維克特‧
施瓦茲和菲特堡的馬庫斯等士官。」

  珍海諾也不對斯馮的臨陣脫逃下任何評語,只是點了點頭:「雷吉堡就這麼
大,人多了的確也是沒用。」他轉向身旁的嫡長子貝里斯多夫,下達了遴選青壯
勇士的命令。從密塔多夫軍團的士兵與斯馮留下的兩百名士兵中挑出精壯,組成
了全為精銳的強化千人隊,而將落選的士兵以及城裡的老弱託由低階士官帶領,
往菲特堡撤退。

  珍海諾接著下令加強防禦工事,以面對將要到來的防禦作戰。糧食與水被妥
善地儲存起來,壕溝加深,大量的碎石被運到廣場,做為投石車的彈丸。在第三
天,出乎意料,珍曼英格麗‧迪歐‧賴特茲子爵帶著十名薩斯提海姆深紅騎士來
到雷吉堡,令守軍士氣為之一振。

  眼見對方爵位較高,珍海諾要將指揮權交付給賴特茲子爵,但後者卻說:「
我聽說了閣下將率領貴軍死守雷吉堡的消息,我以個人名義志願參加您的義行,
聽候您的差遣。」

  雷吉堡位在高地,俯視有城牆圍繞的雷吉堡市。珍海諾放棄了市區的守備,
他將全軍佈防在山上的城堡內。雷吉堡是以古代菲騰王國時代的廢棄城堡作為主
體,慢慢增築起來的,而這菲騰舊城堡又是建築在更古老的遺跡之上,所以雷吉
堡的高牆以及地基比一般的城堡要來的堅固許多。也難怪葵絲佳會稱雷吉堡是在
大軍面前唯一有機會一戰的地點。

  在珍海諾的佈置下,主城門的防禦由他的長子貝里斯托夫指揮,而門樓則由
善射的馬庫斯率領,西北邊的高塔由澤巴斯蒂安防守,而西南邊的高塔是珍曼英
格麗的防地,丹赫與維克特‧施瓦茲則在中庭指揮投石器部隊。

  而敵人在三天之後來到。

  法澤海姆與茲威夫海姆的聯軍有超過三萬人,足足是守軍的三十倍,而他們
才剛開進城內,就在郊區砍伐樹木,搭建了二十台巨大的投石車,這是守軍擁有
的十倍。

  次日,聯軍攻城器械甫完工,立刻便開始了攻擊。戰鬥在拂曉開始,聯軍們
的投石車開始前進,而維克特則馬上指揮城內的投石車進行壓制射擊,摧毀了聯
軍一台投石車,丹赫本人更是搶到門樓之上,招來雷電燒毀了另一台投石車。

  但其餘十八台的投石車安穩地開到了投射位置,隨即毫不停息地朝碉堡降下
了一陣又一陣的巨石與火焰之雨。

  進攻的號角聲響起,趁投石車徹底壓制了守軍的反擊,聯軍派出步兵往丘陵
進軍。此時,門樓上的馬庫斯放出一箭,那箭優雅地劃破藍天,準確地插入號角
手的眉心。

  前一刻還英武昂揚,催促著步兵奮勇向前的號角聲彆扭地愕然終止,衝鋒中
的聯軍前鋒不禁回頭望去,卻只能看到他們的號角手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而
馬庫斯放出的羽箭,卻兀自迎風搖晃著。

  守軍爆出震耳欲聾的喝采聲,貝里斯托夫趁勢指揮守軍,開始以弓箭和落石
攻擊牆下的敵軍。

  聯軍有兩個百人隊在投石車的火力掩護下,搶到了正門火網死角的位置,澤
巴斯蒂安在城樓上朝敵方施放了火球術,逼退了這支奇兵。

  第一天的激戰,在銀月升起之時才作結。第二天,聯軍卻沒有一早便展開攻
勢,而是開始了對城市的掠劫與縱火。眼見雷吉堡市區一處又一處的火頭竄起,
丹赫不只一次自請率領敢死隊出城偷襲,但由於貝里斯托夫的反對而無法成行。

  聯軍見沒有辦法誘出守軍,於中午時分再度開始攻擊,這次敵人以城堡下的
牧者神殿作為據點,對守軍進行牽制射擊,以掩護正面的攻城部隊。然而牧者神
殿高度不足,十字弓手必須爬到屋頂才能順利將箭射上城牆,而門樓上的弓箭手
卻能輕易地射擊神殿屋頂上,宛若箭靶的十字弓手,經過一個下午的嘗試後,聯
軍最終放棄了進攻。

  第三天,聯軍繼續在城區放火以及掠奪財物,而在下午開始攻擊,攻城梯在
這天投入作戰,門樓上,貝里斯多夫和馬庫斯承受了聯軍的主要攻勢,而珍曼英
格麗和澤巴斯蒂安則受到聯軍的牽制,無法增援。最後,珍海諾親自上到了正門
門樓,和攻城軍展開了殊死戰。

  澤巴斯蒂安臉上中劍,但仍是揮舞著長劍、將偷襲者扔下高塔,直到體力不
支才暫時休息。一名身受重傷的弓箭手更是握著火球項鍊跳下城牆,炸死了自己
和超過二十名的敵軍。眼見西北塔幾乎要被攻下來,維克特導引了龍捲風,將攻
城梯與敵軍一併捲走,逼聯軍又一次敗退下去。

  第四天,聯軍押送了大量因未能及時撤退而投降的薩斯提海姆軍官來到城堡
面前,要求他們對守軍進行心戰喊話。全體軍官們一言不發,一字不說,葵絲佳
的兄長,漢米辰‧珍‧羅德連恩更是高呼美善長存,激勵了守軍的士氣。聯軍氣
急敗壞地將漢米辰拉下去處死,但這只是更加讓守軍堅定死守的意志。

  夜裡,丹赫再次提出了夜襲的建議,卻也再次遭到了兄長的反對。

  「難道讓他們在我們國土內為所欲為嗎?白天的情形你沒看到?讓他們在你
眼前殘害我國志士!這口氣你忍得下去我忍不下去!」丹赫憤怒地對貝里斯多夫
吼道。

  「我贊成丹赫的意見。」弓箭手百夫長馬庫斯插口道,「不能讓漢米辰‧羅
德連恩白死!更不能讓西方人把我們瞧扁了!」

  貝里斯多夫怒視丹赫:「這是敵人的詭計!他破不了我們的防禦,要設計誘
導我們出去,好給我們迎頭痛擊!你是我的弟弟,我不能讓你出去送死!」

  「要我當縮頭烏龜,我還寧願出去送死!」丹赫回應。

  貝里斯多夫拍桌叫道:「你以為你哥哥就是縮頭烏龜嗎?好!我們就出去夜
襲!」貝里斯多夫自請率領一百名敢死隊作為先驅,而感覺被搶了榮譽的丹赫則
受命率領兩百名伏軍在後掩護。

  貝里斯多夫的部隊放下繩索,從西南角溜了出去,準備襲擊山丘下市政廳的
駐軍,但才行軍至山坡,便遭到聯軍斥侯發現,被敵方分兵合圍。幸而丹赫眼見
情況不對,以伏兵及時在後方大張旗鼓地呼應,貝里斯多夫才有辦法趁隙突圍,
好不容易與丹赫軍合流,在門樓上馬庫斯的弓箭隊,以及澤巴斯蒂安與維克特的
法術掩護下逃入城內。混戰中,貝里斯多夫腹部中槍,肩膀中箭,一進城堡便即
倒下。丹赫這才瞭解兄長的苦心,將負傷的貝里斯多夫送至後線,並一肩扛起正
門防線的指揮重任。

  第五天,聯軍派了使者來到城下,轉達法澤海姆大公的善意:「大公素來敬
佩勇士,貴公以區區兩個千人隊,妄想阻擋我軍五萬大軍,那是以卵擊石,癡心
妄想,昨夜貴公失敗的夜襲便是最好的說明。仁慈的大公不願意見到勇士枉自送
命,願意停戰一天,讓你們撤退,否則,聯軍將會夷平雷吉堡,踏平菲特堡,但
值得慶幸的是你們將無法親見菲特堡的陷落。」

  珍海諾‧萊耶特梁納爵士聽聯軍以為守軍有兩個千人隊,不禁笑了起來,他
揮揮手,拒絕了法澤海姆大公的美意:「想要雷吉堡,就請大公親自來拿吧。」

  使者嘆息,要求珍海諾爵士提供守城軍的名冊,並承諾會為這些英勇犧牲的
將士在劍穹聖堂中列位供奉。

  為了困惑敵方,珍海諾爵士要丹赫以密塔多夫與雷吉堡兩個千人隊的名單作
為藍本,捏造出守城軍的確有兩千人的假象,交付給使者。

  依照承諾,法澤海姆在第五天完全停止任何軍事行動,直到第六天才再度展
開攻擊。隨後,便是長達二十天的浴血苦戰……

  激戰中,澤巴斯蒂安負傷超過三十處,卻依然一手施放法術,一手揮舞兩個
人才能搬動的大刀,頑強地立在城頭作戰。聯軍不只一次嘗試挖掘地道,或是要
奇襲守軍,或是要崩毀城牆,但都被珍海諾給一一破解。

  珍海諾的次子丹赫指揮的兩台投石車摧毀了對方數台投石車,但最後西北塔
被巨石砸毀,崩落的石頭壓壞了投石車,而丹赫也在混亂中負傷,聯軍試圖從西
北角坍塌處突破防線,但馬庫斯於門樓上率領弓箭隊壓制住衝鋒,維克特也登上
西南塔,朝城下密密麻麻的敵軍放出一發接一發的雷電與火焰,珍曼英格麗更是
率領深紅騎士們三次擊退僥倖衝上來的敵軍。

  到了整場戰役的第二十五夜,城內的守軍已經死傷超過五百人,就連珍海諾
的兩個侍從都是一死一傷。而幾名軍官士官之中,貝里斯托夫重傷在床,澤巴斯
蒂安、丹赫以及維克特都是負傷作戰,後兩者傷勢不嚴重,前者則是沒有人能了
解為何他能支撐到現在,僅有弓箭隊百夫長馬庫斯由於守備區域較少受到直接衝
擊的關係而沒有受傷,至於多次站在最前線,擋下數波激烈衝鋒的珍曼英格麗子
爵,則是奇蹟般的毫髮無傷。

  沒有人知道還能雷吉堡還能堅持多久,但沒有人問這個問題,守軍們連思考
的力氣都快失去。整個夜裡,雷吉堡守軍輪班進行防禦工事的補強,嚴陣以待次
日的激戰。

  當破曉到來之時,守軍卻驚訝地發現,市區裡的聯軍居然一個也不剩,徒留
空蕩蕩的營地。

  「勝利了!」珍海諾‧萊耶特梁納爵士高呼。

  這是薩斯提海姆抗擊法澤海姆與茲威夫海姆聯軍的第二次獵巫戰爭中,第一
場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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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懶豬!醒來了!」我被粗魯地推醒,「還在做你那英雄夢嗎?」

  我睜開眼睛,看到討人厭的吉伯佛瑞德‧帕羅‧萊耶特梁納。同樣是萊耶特
梁納一族,這位老兄卻嚴重缺乏珍海諾和他兩名兒子那般英雄氣度。吉伯佛瑞德
也不過曾經去帝都混過一陣子,回來薩斯提海姆後就自稱是真識之焰魔劍士,說
穿了,不過是個招搖撞騙的傢伙。

  吉伯佛瑞德又推了我一下:「別再發夢了!你們守得住雷吉堡,是因為海地
宣布參戰,法澤海姆大公沒空把大軍耗在雷吉堡和你們扮家家酒!」他看我尚未
清醒,抓住機會展開攻擊。

  我坐起來,撇了撇嘴冷笑道:「扮家家酒?哎呀,這麼說來『薩斯提海姆的
飛將軍』就是在玩躲貓貓囉?」

  嗯,對了,臨陣脫逃的斯馮‧居‧萊耶特梁納爵士之後在獵巫戰爭中擔任華
倫堡的駐防軍,一度想要自行撤退回菲特堡,但被由達西‧羅爾哈曼率領的賽費
隆志願軍阻止。華倫堡被黑塔摧毀時,斯馮僥倖恰巧駐防在外,華倫堡的指揮系
統遭到消滅,週遭的幾個部隊群龍無首,而斯馮居然在此時放棄指揮,脫隊下野
藏匿到鄉間,造成他的千人隊陷入混亂,大部分被茲威夫海姆龍守衛者擒殺。

  嗯,我還忘了提到,斯馮有兩個兒子,一個在埃科奇斯領出任政務官,另一
個便是這位吉伯佛瑞德先生。斯馮因為有多次拋棄軍隊獨自逃跑的經歷,而被稱
為『薩斯提海姆的飛將軍』,人稱『要戰勝沒有信心,要逃跑無人能及』。據稱
吉伯佛瑞德就是因為其父惡名昭彰,所以才甘願加入聖戰,目的是洗刷自己家族
的臭名。

  吉伯佛瑞德聽了我的嘲笑,臉色一變:「不虧是賽壬騎士團成員的弟弟,伶
牙俐嘴的,講不贏你」

  我臉色一沉:「賽壬騎士團又怎樣了?」

  「賽壬騎士團根本就是一群敵國間諜、罪犯、惡棍、殘廢的集合,」吉伯佛
瑞德咧嘴笑道,「使用私刑、虐殺俘虜、包庇戰犯這檔子事,我們倒是真的做不
來!」

  「包你個頭!」在我意識到我幹了什麼之前,我的拳頭已經打在吉伯佛瑞德
下巴上,兩個人迅速扭打起來。

  十分鐘後,我頂著黑眼圈站在主營中挨罵。

  蕾依娜‧愛菲絲特是我們的『使徒軍團』的總指揮,在她轄下,包括了波典
那的托勒摩伯爵率領的奧克薩步行騎士、由一個叫做『剪翼者』的傢伙領導的北
薩斯提海姆志願軍、切日志願軍、還有我所屬的中薩斯提海姆志願軍,總數大概
有四千人。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懷抱著什麼樣的理由參加聖戰的,但對我而言,參加聖戰
是證明自己的唯一機會。

  我叫做貝卡茲佐的迪歐迪雅‧馬庫斯‧菲茲路茲‧神弓氏。

  最初我只有馬庫斯這個名字,那是我父親為我取的。

  我們家有四個男孩,大哥去帝都唸法學之後就再也沒看過人;二哥原本是鄉
下的守林人,後來跑去混黑社會,最後還成了那惡名昭彰的賽壬騎士團的一員;
三哥則繼承父親成為了一名寶石匠,但應該終身也就只能是個寶石匠了。

  所以我很早就知道,作為家裡最有智慧的男人,若要讓我們家好過一點,這
擔子就著落在我的肩上了。

  早在第二次獵巫戰爭還沒爆發之前,我便以十六歲的年紀從軍,加入了志願
軍,最初被發編到雷吉堡的斯馮‧居‧萊耶特梁納爵士麾下,因箭術高明而迅速
竄升,最終成為一個弓箭手百人隊的隊長。

  在雷吉堡防衛戰後,我因功被授與黑空金星勳章,被編入德麗海姆軍團,然
而,之後再也沒有經歷像雷吉堡那麼驚險的戰鬥,當然也沒有再立下雷吉堡防衛
戰中那麼大的功勞。

  戰後,我被授與爵士之位,得到了貝卡茲佐這塊領地,我和二哥洛爾同樣擅
射,於是我給我們家族起了神弓氏作為姓氏。感覺貴族都有很多個名字,所以我
以迪歐迪雅作為首名,迪歐迪雅是個源出艾勃尼島的名字,在艾勃尼語中寫作喬
治,在沙蘭斯語中寫作吉阿格,在菲族方言中,則是叫迪歐迪雅,暱稱迪歐里。
我之所以選個艾勃尼的名字,主要還是因為崇拜『劍之賢者』克里桑梭的關係,
他是茹斯海因人,卻有個艾勃尼名字,和我倒有異曲同工之妙。至於菲茲路茲,
那是根據母親的家鄉克里蘭的命名法,在克里蘭,人們會直接把父親的名字當作
姓氏,所以父親的名字路茲前面加個菲茲,在克里蘭語中就是『路茲的兒子』的
意思了。

  我覺得我能夠取出一個如此具有深意,而且又兼顧到整個家族的名字實在是
非常優秀。但比這還要美好的事情,是我在這時候認識了琴。

  琴‧華斯特海姆小姐是已故拜恩伯爵之女,拜恩伯爵死於黑塔對華倫堡的攻
擊,但拜恩領和薩斯提海姆其他領地不同,是採取男性子嗣繼承法,所以無嗣的
拜恩伯爵死後,領地將被收歸中央代管,直到中央有其他處分。因此,琴孤身一
人待在重建中的新菲特堡,汲汲營營,想要保住父親傳承下來的領地。

  很多人說琴只不過是個隨便的女子,早在拜恩伯爵去世之前,就到處物色合
適的配偶,以便將家族領地傳承下去。而在伯爵戰死之後,更是變本加厲。

  但是,這些人卻沒有想過琴也有她的痛苦。沒有人想過伯爵死後琴只剩下自
己一個人。所以,我了解琴不希望家族領地落到這種田地,也能夠體會她四處找
人運作的苦心,但這都不是我愛上琴的原因。

  事實上,愛上琴也沒什麼別的道理,反正就是愛了,就像二哥洛爾愛上妖精
不是一樣嘛!

  奇怪的是,各種流言蜚語就在這時候一一出現。

  起初先是有人說我和琴交往只是為了謀取拜恩領的繼承權,這根本就是無稽
之談!接著有人說我根本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我的現今的地位,而是靠不願作
官的哥哥洛爾庇蔭,女侯爵蒂德莉佩特是作為補償,才把應該給予哥哥的東西給
了我。

  這真是太荒唐了!

  我向母親哭訴,慈愛的母親溫柔地撫摸我的頭髮,勸我不要深究,但這是要
我怎麼不去深究?

  二哥是那惡名昭彰的賽壬騎士團的成員,雖說這組織傳說作過很多壞事,但
我相信二哥不是那種人。每當有人在我面前聊到洛爾便是我二哥時,總是會露出
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我想那就是對方想到賽壬騎士團的那些醜聞。

  洛爾是我二哥,就算二哥真的作了那些壞事,作兄弟的當然還是要維護他,
更何況我壓根不相信二哥會作那些事情。二哥從小就不是個太機靈的人,但也絕
對不是壞人!什麼通敵、私刑、包庇戰犯這種事情二哥是絕對不會做的!

  最荒唐的是,現在居然出現我的成就全都源自於二哥的種種傳言,這是要我
怎麼不感到委屈?

  我想和琴見面,傾訴這荒唐的一切,但大家卻禁止我去見她,他們說,和琴
在一起已經嚴重地影響到我的聲譽,要我忘了她。不知道是誰甚至還請了澤巴斯
蒂安來,他說他的的妹妹愛樂諾兒雖然大我兩歲,但因戰爭的關係失去了定親對
象,愛樂諾兒是齊斯威斯領的縣主,人既漂亮又溫柔婉約,而我又是薩斯提海姆
的青年才俊,正是門當戶對。

  我才聽到這裡就知道澤巴斯蒂安是受託要拆散我和琴而來,我冷笑著指出這
點,他被揭穿了也不生氣,只是說他永遠記得雷吉堡門樓上,我射殺了不只一個
想偷襲他的敵人。他欠我一命,不可能看著我沉淪。

  我真是不懂,我到底哪裡沉淪了?何況,雷吉堡門樓上,澤巴斯蒂安為了我
挨了敵人好幾下才是真的,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當時雷吉堡要是沒有澤巴斯蒂
安,貝卡茲佐的馬庫斯死個十次也是可能的!沒有澤巴斯蒂安,我根本沒有命活
著接受黑空金星勳章!

  但沒有人聽我的,父親逼著我答應了與愛樂諾兒訂下婚約,甚至連婚期都敲
定了。愛樂諾兒是個美麗的女孩,有一雙湛藍的大眼睛和甜美的笑容,但我的心
早已給了別人。

  我趁夜裡與琴會面,琴勸我參加聖戰。

  「這是唯一能夠拖延你們婚事的辦法了,若是能在聖戰中闖出點名頭,你才
能證明你的一切是靠你自己努力得來的。」琴依偎在我身上,吐息如蘭,「當你
衣錦返鄉之時,你也才能大聲地宣布你要迎娶我,我們回去華倫堡成親,擺脫新
菲特堡這些討厭的人!」

  所以我就在這了。

  當然,我的意思不是指我是特地來罰站挨罵的,但是那吉伯佛瑞德就是喜歡
來找我麻煩,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們的指揮官蕾依娜‧愛菲斯特是個擁有天界血統的女子,武藝高強,傳說
曾經單槍匹馬挑了一整個部落的豺狼人強盜。她休息時看來溫柔婉約,指揮時氣
定神閒,但麾下的軍官犯錯時罵起人來也是絲毫不留情。

  我的任務是破曉前率領偵查隊渡過飛龍河去偵查敵情,但我作為領隊軍官,
卻和負責前來叫醒我們、做任務簡報的吉伯佛瑞德大打出手,蕾依娜把我們兩個
都臭罵一頓,這才讓我們分別離開。

  我忿忿地帶領所屬的百人隊渡河展開偵查作戰,延誤了好些時間,這時太陽
已經完全升起。

  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想到吉伯佛瑞德和我之間的一點小衝突竟會造成最終
整個戰線的全面崩潰。

  事情從一開始便不對,由於錯過了拂曉的時機,我們才剛渡過飛龍河,由食
屍鬼組成的追獵手就出現在我們附近,雖然擊退了敵人,但很顯然我們的行蹤已
被發現。

  我讓士兵放出我軍被發現的煙火信號,然後趕緊往森林的方向移動,但彷彿
早就預料到我們的行動般,一群重裝槍兵從林中殺出,斷絕了我們藏匿在森林中
等待與本隊合流的最後希望。

  更慘的是,渡河過來掩護我們的本隊,和我所指揮的偵查隊一起遭到了迎頭
痛擊。接著全軍一起被壓迫到河邊,給人數是我軍十倍以上的敵人給團團包圍。

  我們做了幾次突圍,但前兩次都在鋼鐵般的敵陣下徒勞無功。

  第三次突圍時,東北角的包圍網終於被敲出缺口。來自波典那的托勒摩伯爵
身先士卒,帶領他麾下的步行騎兵擋下了試圖掩上的大地精重裝槍兵。切日的志
願軍跟在托勒摩軍團後,他們原應插入大地精側翼,那些冷血的裝甲綠皮狗只有
在側面遇襲時才會顯露出怯意。但志願軍到了缺口邊時,紛紛喪失了戰意,三五
成群往缺口逃去,直至全軍崩潰。

  重裝槍兵站穩了腳步,怒吼著前進,驅散了托勒摩軍團,大地精踩過托勒摩
伯爵,接著撞上第三陣的北薩斯提海姆志願軍。那名號稱『剪翼者』的眇目遊俠
抽出雙刀,嘶吼著舞動起來,以一人之力擋下大地精的攻勢,而配備短弓的農夫
和獵人們,則趁機發出一波箭雨,阻住了潰散的勢頭。

  然而此時,切日志願軍已經被合圍的失屍鬼們淹沒。

  我轉頭看向夥伴,咱們這以中薩斯提海姆人組成的斥侯隊,自前日深夜便過
河偵查,從被伏兵迎頭痛擊開始,且戰且退,眼見太陽即將下山,我們已經連續
戰鬥了將近十二小時,無論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已經到了極限。但幾個士官狼
狽的外表之下,卻依然顯示出高昂的戰意。

  眇目遊俠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大地精的浪潮之中,農夫和獵人們開始敗退。

  「好吧。」我拔出細劍,「沒辦法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死,好歹死個光榮。」

  依芳‧珍‧茱莉赫高聲叫道:「叫綠皮狗們不要小看薩斯提海姆人!」

  副官下起前衛讓出空隙讓志願軍敗退的指令,這時我忍不住想起還在新菲特
堡的琴,然後打了個哆嗦。

  也是在這時,大地精忽然停下腳步,看著我們的方向合不攏嘴。我回頭望去,
正好看到蕾伊娜‧愛菲絲特張開雪白的雙翼,俯衝掠過了我的頭頂,然後重重地
撞入大地精重裝槍兵的陣勢之中。

  鋼鐵與長槍構成的戰陣,在蕾伊娜所到之處,劃開了一道怵目驚心的紅線,
標誌了反攻的路線。

  局勢瞬間扭轉過來,副官趁我看得出神時下達了突擊的指令,薩斯提海姆斥
侯隊向敗逃中的大地精撲去,沿著紅線尖椎般嵌進了敵軍之中。而北薩斯提海姆
志願軍也在此時發出歡呼──那眇目遊俠渾身是血,領著被圍困的聖戰軍一舉突
破了包圍。

  身著銀鎧的蕾伊娜以一人之力將包圍網扯開,其內的聖戰軍則如洪水般沖倒
了指揮系統一團混亂的敵軍。斥侯隊剛穩住陣腳,正要掩護後面的友軍突圍,敵
軍陣營卻爆出一陣喝采。

  高崗上,一名身穿黑甲的將領長劍遙指蕾伊娜,擺出了挑戰的姿態。

  蕾伊娜停在空中,看向那黑甲騎士,沒有回應,只是伸出手指指向東北。

  依芳‧珍‧茱莉赫:「主將要我們繼續撤退!不要停!繼續前進!」

  我停下腳步,正好見到那黑甲騎士騰空而起,朝蕾依娜高速衝去。蕾依娜好
整以暇地撥開刺來的長劍,長劍順勢在黑甲騎士的側腹劃過。

  黑甲騎士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帶著鐵面具,感受不到絲毫情緒。但看著他
的面具,卻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恐懼。

  蕾伊娜不為所動,轉過身,雙手持劍,威武有如天兵。

  部分的聖戰軍趁著這機會脫出了戰場,但更多的士兵選擇留下為主將加油。

  因為蕾依娜從來沒有在主將單挑中失手過。

  只是那一切來的那麼迅速,蕾依娜與黑甲騎士交換了幾招之後,忽地,黑甲
騎士一個虛招,騙過了蕾依娜。蕾依娜失去重心,遭到黑甲騎士一劍劈中,蕾依
娜跌落敵軍之中,接著奮起掙脫了圍上去的敵軍,艱辛地拍動翅膀,往遠方歪斜
地飛去。

  眼見主將落敗,聖戰軍全軍震動,但此時逃跑卻已來不及了。

  紀錄中,全軍順利逃回伐爾布魯肯的,大概不到十分之一。

  我陷入了沮喪之中,加入聖戰最終也只是蹉跎了大半年,除了打敗仗之外什
麼也沒做到。當然了,面對巫妖王,能打勝仗的人並不太多,但蕾依娜這次的失
敗對聖戰軍打擊太大,不僅是失去了一整個軍團,整個聖戰軍更失去了一名強大
的指揮官。

  但也就是在自怨自艾之時,我接到了或許會改變了我的生命的新指令──傳
聞蕾伊娜墜落在埃科奇斯領內。新指揮官要我在不洩漏事實的前提下,前往埃科
奇斯一探究竟,並平安地將指揮官送回聖戰軍的最前線。

  我知道,這或許就是我的機會了!
I am mean and mean is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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