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play] 第九樂章

聖女騎士的圓桌,女巫的魔藥櫥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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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Wo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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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時間: 2006年 6月 8日, 04:09

[replay] 第九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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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opicalo 發表於: 星期四 十一月 30, 2006 12:01 am 文章主題: 殘篇的replay: V.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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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與法則
             Klinge und Gesetz







  GM:黑黑狼君
  蘭掃的克里桑梭                        魔頭
  以上照英文順序排列





  自灰色荒原歸來後,我緊接著就積極地參與自由之槍同盟會的行動。

  對我而言,反抗任何不合理的強權,將渴望自由之人從束縛中解放出來,似
乎成了我最重要的目的。就連伊迪亞他們趕往林底袋幫助侏儒們的行動我都因事
務繁忙而沒有辦法同行。

  這日,如無事的早上在「醉酒貴婦」酒店中和鷹堡的路威希‧瑞特‧瑪根流
斯討論新寫的詠嘆英雄之詩,路威希依然認為我的用詞太過含蓄,雖然我覺得自
己下的字詞已經十分強烈。

  路威希中午還得與幾個朋友見面,他一口將面前的酒喝了之後,和我道別。
他前腳剛踏出酒店,他原本的座位便又多了一人。

  對方穿著寬大的斗篷,嘴裡啣著根黑得發亮的煙斗,拉低的帽沿讓人無法看
出他的面容。不過我卻知道他是誰,他是斗篷煙斗。同盟會的幹部,也是我的引
領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但因為他總是穿著斗篷刁著煙斗,大家都叫他斗篷
煙斗。

  「克里桑梭,」他說,「我們又見面了。」

  「日安,找我有事?」我轉著面前的酒杯問。

  他沒有說話,而是吸了一口煙,接著吐出一個煙圈,最後用若無其事的表情
配上壓低了的聲音說道:「紅狐他有麻煩了。」

  我看著菜單,點了點頭:「什麼麻煩?」

  「赫斯堡的異端審判官。」

  我深吸了口氣,然後叫住經過的服務生:「來兩份推薦的黑蛋糕吧,還有兩
杯麥酒。」待服務生收了菜單離開,我才轉向斗篷煙斗,「赫斯堡?異端?怎麼
搞的?」

  「審判官抓了一些人……」斗篷煙斗說著,又吐了個煙圈:「戰前常有這種
事,你知道的,把一些貴族抓起來,然後……」他忽地出手,以手作刀在空中虛
砍一刀,將他自己吐出的煙圈給切成兩半。

  「昨天紅狐帶人在路上襲擊囚車。好消息是人質已經被救出了,壞消息是我
們失去了他的消息……萬一他被抓到,那就糟了。」斗篷煙斗見我沒有回答,繼
續說道。

  我皺起眉頭問道:「他帶了多少人去?只有他沒有消息嗎?」

  「約二十個人。目前的狀況還不完全清楚,完全沒有音信的人只有他。」遊
俠說著,將煙斗在桌上敲了幾下,把菸草灰倒在桌上。

  「嗯。」我說,點了點頭。

  斗篷煙斗靠了上來:「死的話就算了……如果他被活捉,那戰事恐怕會提早
爆發。」

  「意思是說……紅狐是受了委託的?」我問道。我的意思是指紅狐是否與菲
特堡官方有關係。如果紅狐幕後的主使人是菲特堡官方,那顯然是足以引發戰爭
的火頭。

  「我不知道啊。」斗篷煙斗重新點了煙,聳了聳肩,「我們的身份不便做些
什麼。你是個外地來的吟遊詩人,行事比我們更便利。」

  看他不管他知不知道他也不會跟我講,於是我只得再次確認我該做的事情:
「總之,就是要確認紅狐目前的狀況就是了,是吧?」

  「就是這樣。」

  點了點頭:「那就把線索都告訴我吧,我盡力而為。」

  「突擊的地點在城西的國王大道西段上,紅狐可能在那附近的村裡。距離這
裡一天距離的地方,不過小心,敵人的眼線也不少。」斗篷煙斗頓了一頓,然後
低聲強調地說,「低調一點。」

  「法澤海因他們這麼囂張,到菲特堡來辦人?」我驚訝地說,沒想到法澤海
因的裁判官是在距離菲特堡這麼近的距離作威作福。

  遊俠簡單地解釋道:「他們在教廷中有權利。」

  我只得再點了點頭。這時我終於發現我點的麥酒與蛋糕早就來了,只是一直
沒有注意到。

  「會面的時間太長了。」他把帽沿拉低,然後站起來,又順了順斗篷。

  「不送了。」我說,端起盛麥酒的酒杯喝了一口,接著拿起叉子吃起了黑蛋
糕。

  斗篷煙斗看著我吃了兩口蛋糕,開口說道:「晚上的時候你可以在上次你找
到我的那間酒店找到我。那是我開的酒店。」說完,他舉起麥酒一口飲盡,放下
酒杯,將他的那份蛋糕推向我。

  我點了點頭,用心地品嘗起這被稱作是招牌的黑蛋糕。然而我只覺得這蛋糕
也太甜了些,看來是適合女孩子吃的點心。

  我吃完第一個蛋糕後抬起頭來,斗篷煙斗的身影早已不知到了哪去,就連我
的帳單也被他拿去結了帳。

  我嘆了口氣,想到這下遊俠可連我和路威希的酒錢也都一起結了。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站起身,離開酒店與桌上那塊失去了動手興
趣的黑蛋糕。

  『菲特堡醉酒貴婦(原名醉酒女巫)的招牌黑蛋糕。蛋糕灑滿了白色糖粉,
使得味道太甜。但是蛋糕紮實綿密,口感鬆軟,十分可口。總評:適合愛好甜食
的女性在悠閒的午後搭配紅茶一同享用的蛋糕。』

  我在筆記本上寫完這段話,又多放了幾枚銅板在桌上後離開了酒店。





  *    *    *    *    *    *    *  





  在伊迪亞府上留了訊息說我要離開幾天之後,我便上路往事發地點趕去。到
的時候已經晚上,簡單吃了乾糧之後,我在樹上挑了個平寬且大的樹杈,包著斗
篷就在那裡睡下。

  

  一夜好眠,就在快要天亮之際,我卻忽然驚醒,發現一個矮小的身影正在不
遠處翻弄著我的行李,看來我把錢包放在身上是正確的選擇。

  「你是誰啊?」我問,接著一腳蹬去。

  小偷被我踢個正著,尖叫了一聲,翻了下去,僅用雙手死命地抓住樹枝。我
看著他在空中搖晃的身影,聽著他不住尖叫的童音,正想把他給拉上來,卻看到
他的背上背了把魯特琴。

  我的魯特琴。

  我抓著他的頭髮把他給提了上來,不出所料,是個半身人。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他一面搓著頭皮一面急急忙忙地說道,速度快的
幾乎讓我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我皺起眉頭說:「太過分了吧?居然對同道中人下手。」

  「對不起我只是路過的……」他的回答讓我絕倒。

  我用力吸了一口氣,把我的魯特琴給搶了回來:「路過的半身人都會不小心
背走人家的琴、帶走別人的錢包嗎?」

  「啊……我的東西!」他叫道,然後又眨了眨眼,隨即改口,「呃……看起
來很像是我的,所以我就弄錯了。」

  我差點從樹上跌下去。

  「那小的先走啦……」他摸了摸鼻子正想爬下樹幹,絲毫沒有發現他的錢包
已經到了我的懷裡。

  等他貌似笨拙卻輕零地落到地面的時候,我叫住了他。

  「大爺我沒有偷你的東西呀~」半身人苦著臉說。

  「相逢即是有緣,我們去吃個早餐喝杯酒吧。」我笑著說,但這句話顯然讓
他難以置信,不過在他確認了我的意思之後,就二話不說跟著我往村莊的方向去
了。

  我打量了半身人兩眼,接著問道:「我是蘭掃的克里桑梭,是路過的詩人,
正在尋找做歌靈感。你勒?是這裡人嗎?」

  「我喔……我、我是到處旅行的旅人,叫做尼克南‧三手。」他抓著頭說。

  「喔!」我不置可否,只是逕自走進村裡一間簡陋的飯店,隨便在一個位置
坐下,和三手點了幾道菜。

  看著桌上的早餐,尼克南‧三手不好意思地說:「早上的事真的是誤會啊,
我的樂器掉了,所以以為你的是我的,哈哈……」

  「我知道我知道!哈哈!哈哈!」我說,然後站起身來大聲宣布慷慨的半身
人將要請大家吃早餐的消息。

  我拿出三手的錢包付賬之後便把錢包還給表情尷尬的半身人,他結巴地說:
「唉呀……長得跟我的錢包好像呀!哈哈、哈哈……」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開始用菲特堡附近的方言開始對能夠吃到免錢早餐,心
情正好的鄉親們開始說話。

  「啊啊!狗威鄉親打該後!哇系蘭掃哎克里桑梭,大該可以叫我克里就好啊
啦!」我說,和每個愉快的鄉民們打起招呼,「哇係基勒旅行詩人啦,初來貴寶
地,人生地不熟,還請大家多多關照關照!」

  「喲齁齁!生尼加俏耶!五空多來坐啊!」鄉民們熱烈地回應著,看來三手
的錢包的作用還真不小。

  「不管是想聽歌啦、聽聽遙遠地方的故事啦、啊係午瞎咪疑難雜症,舉凡乳
牛擠不出奶公雞不下蛋母雞不肯較小貓不睡覺,通通都可以找我幫忙啦!」我用
誇張的肢體語言說道,配合宛如詩歌般的節奏,很快便讓所有人都能接受一名無
害的旅行吟遊詩人。

  接著,我就開始打聽這邊的異聞。鄉民們配合的很,忙不迭地搶著告訴我最
近發生的事情,又是盜賊又是犯人又是豺狼人又是騎士,令我暈頭轉向。一番混
亂之後,我才終於搞清楚這是兩件事情。一件是昨天有外地的官人來到此地捕捉
犯人,結果卻碰上盜賊襲擊,盜賊劫走囚犯之後便四處逃竄離開。另一件則是有
豺狼人在附近打家劫舍四處為惡,而同樣是在昨天,一名聖女騎士帶著騎兵驅散
了那些豺狼人。

  「唉喲,全部都逃跑了喲?那官兵沒有在附近嚴加戒備?」我和鄉民問了附
近的守備的事情,還被他們當作是賞金獵人,而我也沒有反對這樣的臆測,而是
拜託村民們有什麼消息千萬要讓我這個旅行藝人知道。

  我還打聽了附近是否有食物失竊的事件,或許是失蹤的紅狐,也可能是逃竄
中的豺狼人,答應了順便當村人調查竊盜案之後,我就與三手迅速吃完早餐,離
開了食堂。

  三手一邊走一邊對著我問:「原來你是來賺賞金的喔?」

  「差不多。你不是嗎?」我隨口回答。

  「嗯……是啊是啊。」三手語帶保留地回答,接著眼珠咕嚕一轉,繼續說,
「我可以幫你,賞金到時候四六分如何?」

  雖然沒有跟他計較這個的意義,但我就是覺得這樣與半身人討價還價很有意
思,於是我回答:「我七你三。」

  「唉……七三就七三吧……」半身人聳了聳肩,猶豫了一下,接著又開口,
「我們要地毯式搜索強盜嗎?」

  「不然你說要怎麼找?」我問,倒想聽聽他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好主意。

  三手思考了一下:「去問那些官兵會不會比較好啊?」

  「會嗎?」我說。

  「也對……我們連要找的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三手苦著臉說。

  「這倒也是。」我回答。

  但在還是沒有更好計畫之下,最終我們還是找了幾個官兵詢問。

  我們在村外碰上一個巡邏中的官兵,看服色似乎是法澤海因方面的軍士。或
許便是他們裁判官裡面的人物也不一定。

  和官兵表明來意之後,他似乎很高興菲特堡這個「法令不彰」的地方還能有
願意協助裁判團工作的正義之友。

  「抓到襲擊囚車的暴徒,一個頭值一千個金幣喔。」官兵說。

  我裝出一副好奇的臉:「那官兵這麼多人,一定搜索的很仔細了吧?怎麼還
會沒有把這暴徒抓出來?」

  「菲特堡一直不給我們支援,真是官官相護!」年輕軍士忿忿不平地說,「
這些暴徒各自逃竄之後,就難再找到了。」

  我安慰說:「哎呀,菲特堡都是老古板你也不是不知道,別氣了別氣了。」

  「我們長官捉到其中一個暴徒,可是在拷問之前他就自盡了。」年輕人嘆了
口氣,「唯一的線索就這樣沒了……」

  我故作驚訝地說:「真是狠角色啊!這些暴徒真是危險……」

  「可不是嘛,正義要靠大家來守護,如果有遇到什麼受重傷的可疑份子,記
得要跟我們通報啊。這種危險份子不要獨自去對付才好。」官兵說。

  我在這時提出了想要見見赫斯堡來的大官人,希望能有些創作上的啟發,於
是年輕的官兵就熱情地引領我們到了一間樸素的小木屋。

  木屋外有幾名士兵守衛,所有人的表情嚴肅,彷彿每個路過的人都是惡黨一
樣,法澤海因的紀律森嚴,果真不是浪得虛名。

  「報告子爵!」士兵帶著我們走進木屋,向一個服色華麗的貴族說道,「他
們是賞金獵人。」

  「各位官人好!小民蘭掃的克里桑梭,這是尼克南‧三手,我們是旅人,聽
說官人們在追捕惡盜,願意來盡一己之力!」我連忙裝出一副鄉巴佬的樣子,同
時拜伏在地,還如鄉民般以眼角偷瞄這貴族,只見他年輕同樣很輕,穿著繪著劍
盾紋飾的長袍,英氣不凡,頗有將才之風。

  「起來吧。」年輕人說,「我是赫斯堡的雅各.奧爾夫.基林蓋拿克,聖劍
之主的侍從,服侍審判官密卡艾力斯。審判官現在不在,你們是為了以暴徒的頭
換取金錢而來嗎?」

  我點了點頭,又以謙卑的口氣再補上一句:「當然我們也希望能夠為鄉里的
和平盡一份心力!」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得到消息的速度很快,很好。現在離事發已經是第
三天了,暴徒的傷應該沒有好得那麼快,他們跑不遠的。」

  「嗯嗯!」我用認真的神色聽著。

  雅各遺憾地說:「我們封閉了這一帶,他們應該還在這附近。昨天我們抓到
一個人,很可惜的,他死了。」

  「啊!」我以誇張的口氣應對這個我已經知道了的消息,「那暴徒有多少人
呢?」

  「如果沒錯的話,是二十三個人。」他回答。

  我以認真的表情繼續我的問題:「沒有盤問出什麼嗎?」

  「沒有,在我們盤查前他就自我了斷了。」看了我遺憾的神情,雅各繼續說
道,「放心,還有二十二個人。而且他不是首領。為首的人帶著一隻銀狐狸……
似乎是紅髮的妖精。」

  我點了點頭:「嗯……那其他人應該藏匿在附近,也逃不出去囉?」

  「是的。」雅各說,也點了點頭,「一個人頭值一千個金幣,抓到首領另外
有賞。」

  「喔喔!我們知道了,如果有消息,一定會馬上來通報的!」我以興奮的口
氣說道。

  雅各轉向窗戶,看著窗外的森林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
說道:「祝你順利。願正義的光能照到墮落的土地。」

  墮落的土地?究竟是誰決定薩斯提海因是墮落的土地的?

  「對了……不知大人能讓我們看看死者的遺體嗎?」我抓抓頭,以遲疑的口
氣問,「這……純粹是個人要求,我想要寫篇正義與邪惡交戰的詩篇,正缺乏靈
感呢……」

  看著窗外的雅各立刻轉過頭來瞪著我:「你在說笑吧?即便是暴徒,對戰死
之人也要抱持著敬意。」

  「不,我想寫個能夠讓人們讀了之後都能夠體會到追隨邪惡終將墮落的警世
之歌……」我以詩人固有的半瘋狂的表情說,「無論是死人活人,能夠有詩歌傳
頌,都算是一件大事啊!」

  「唉呀,大人啊!我們想從他身上找出線索呀!」三手也附和道。

  雅各遲疑了一會,最後才冷著臉點點頭,親自引領我們去到了停放屍體的茅
屋。雅各在棺木前吟唱著以古文寫成的禱文,然後將簡陋的棺木打開。

  裡面是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人類女子,是我認識的人。正確地說,應該是有
見過一兩次的印象,總之確定是紅狐的人便是了。那時還拍拍我的肩膀歡迎新加
入的這名女子,現在卻臉色蒼白地躺在棺木之中,緊皺的眉頭與微微上翹的嘴腳
令人看不出是任務完成的愉快抑或是是惱恨的後悔。總之,她就躺在我的面前,
而我卻連她的名字也還沒記起來。

  「卡法引渡亡者。」我低聲吟唱。

  「他的遺物也在裡面。」雅各說。

  我看了看,有一把弓與幾把匕首。三手東看西看,顯然是看不出個所以然。

  「這些有組織的盜匪,會不會在四散之後又重新集結呢?」我問雅各。

  「很有可能。」雅各回答,「但奇怪的是我們找不到他們的巢穴。」

  我轉向雅各:「那就得盡快行動,在他們集結足夠人馬逃脫封鎖網之前把他
們一網打盡囉?」

  雅各輕輕地點了點頭:「這件事拖愈久,對我們愈不利。同時也怕他們對當
地居民產生威脅。」

  「……怎麼會這樣?」

  他沈默了一會兒:「也或許不會……也許他們和菲特堡是有掛勾的……」他
沉吟了一會,忽地握拳憤怒地說,「可惡!我們來到這裡抓拿那些貪婪的貴族,
為了這些不仁的權勢者,還險些引發東西勢力的戰爭。古時候的教訓還不夠嗎?
烏姆地和薩斯提海因還有這麼多人沈迷在煉金術和巫術的幻夢中。我們才會依教
廷給予教會的權力來此地捉拿墮落份子。沒想到卻又被劫走了……難道說一定要
引發戰爭嗎……」

  我還沒想到該怎麼回答,雅各卻轉過頭來認真地對我說道:「現在講這些已
經太晚了,我們只能彌補。」

  我點了點頭:「國家大事我們無從插手,只希望盡力維護地方上的安全。」

  「是……我們只能做好份內的事。」雅各也無神地點了點頭。

  「子爵大人保重了!」我最後說道。

  「各自努力吧。」雅各笑了笑,「希望密卡艾力斯大人能斬除積弊已久的禍
害,這樣,就不用戰爭了……」

  「告辭。」我說。當我與三手離開營地時,隱約看到雅各黯然地望著夕陽。

  雙方各執一詞,說法人人都有,哪個才是真理?難道當各自的真理相牴觸時
就只有衝突這樣一個古老而又野蠻的解決方式?





  *    *    *    *    *    *    *  





  離開法澤海因裁判官的營地,我與三手開始在附近山裡閒置的小屋、倉庫、
穀倉附近搜索。我知道紅狐他們是用動物作為聯絡的方式,但卻沒有在森林裡找
到任何一頭這樣的動物。

  正在幾乎要放棄的時候,我們行經一個山洞,我抱持著不會有什麼發現的心
情走了進去,卻發現裡面藏著幾隻豺狼人……

  「你們就是在附近為非作歹的豺狼人嗎?」沒時間為自己的大意懊惱,我立
刻拔出劍來威嚇地說,「我們是赫斯堡宗教裁判官手下的賞金獵人,正在尋找強
劫囚犯的不法惡徒,你們若是知道什麼就馬上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沒想到一個高大、長著黑色毛皮與紅眼睛的豺狼人從洞穴後方走了出來。

  「是你?嘶……你殺了我弟弟……和我的手下……嘠啊啊啊啊!肉送到嘴邊
來了……桀哈哈哈哈!」

  三手驚慌地說:「我只是路過的……」

  沒等豺狼人行動,我便手一揮,甩出一道炫目的閃光塵打在那紅眼的豺狼人
身上,只見紅眼左右的兩隻豺狼人都捂著眼睛發出了慘叫。

  我正慶幸法術生效,紅眼卻舞著巨斧殺了過來,我一個轉身,以為閃過了攻
擊,但斧子卻在最後一刻劃了道銀狐,準確地命中我胸口。

  「桀桀桀…我最痛恨人類了……」豺狼人舔著斧口邪笑道。

  而接著另一個豺狼人也衝上前,再次命中了我的手臂。

  我眼看狀況不對,而三手又躲在一邊,只好一個虛招騙過了紅眼,接著連續
對牠作出了四下攻擊,在豺狼人身上留下了怵目驚心的傷痕。接著我退向洞口,
紅眼換上長弓射擊,但都沒有命中,我拉著三手逃出洞外。

  「快逃吧!」三手害怕地說。

  我怒道:「逃走了要是這批豺狼人繼續危害村人怎麼辦?」

  「你不要命了嗎?!」三手反駁道。

  但我沒有理會三手,而是埋伏在動外等待他們追出來。等了許久,洞內卻依
然無聲無息,彷彿方才的戰鬥並沒有發生。

  三手有些慶幸地說:「沒有出來……累了嗎?」

  「他們跑不掉的。」我搖搖頭。

  在等待無功,加上又懷疑豺狼人在洞內設下了埋伏,我和三手決定先去調查
紅狐的下落,把豺狼人的事情先拋在腦後。

  經過了接近一週的搜索,也在森林裡碰上了多組的賞金獵人,但始終就是沒
有紅狐的身影。

  我和母親學禱告、向叔父學種田、與琳恩學劍、和安娜蓓學音樂,但始終就
是在追跡這方面下過苦功。以前和堂兄弟們去林子裡打獵時,我也只是靠著眼力
和穩定度才能算是村裡的第一射手。許多次我錯過了線索,還是三手發現的。看
來遇上三手還真的不是普通的偶然,否則我現在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第七天,同樣在林中搜索時,我與三手碰上了一個吊兒郎當、穿著皮甲的傢
伙。

  「嗨,你也是賞金獵人嗎?」

  「對,你是?」我打量著他,似乎有點眼熟。

  「我也是啊。哎,對了,你是不是叫做克里桑梭?我有聽過你的事情喔。」
他露出友善的微笑。

  三手一聽,立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該不會是想來分賞金的吧,去去!」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我變成名人了。」沒有理會三手的不悅,我也以笑容
回報。

  他點了點頭,接著指向樹梢的方向:「你看!」

  一隻銀色的鷹傲氣十足地停在樹梢,雄糾糾地居高臨下俯視著我們。和我的
眼神交會之後,銀鷹拍拍翅膀高飛而去。

  「希望我也有翅膀,可以帶我們往自由的道路……」他瞇一瞇眼說。

  我看著銀鷹離開的天空附議般地說道:「可不是嘛,若有翅膀,我也能自在
地翱翔在無拘束的蒼空之下……」說到這裡,我看了看一旁三手,接著掏出枚金
幣塞到遊俠的手裡,「怎麼樣?你來找我是有什麼情報嗎?當然我不會白白讓你
說的。」

  那人理解地露出笑容,又點了點頭,收下金幣:「跟我來吧。」說完便邁開
大步向前而行。

  遊俠在山林中迅速移動,絲毫沒有遲疑,不一會就到了山丘裡的一個營地。
才剛踏入營地,一群貌似流浪漢的落魄的傢伙立刻圍了上來,站在中央的則是阿
密亞斯‧紅狐,自由之槍同盟會的首腦,也是我的。

  「各位大爺啊,我……我只是路過的……不干我的事啊……」三手一見這群
兇神惡煞的遊俠,立刻雙腿發軟,嘴裡語無倫次地開始求饒。

  紅狐沒有理會三手,自顧自地對我開口說道:「克里桑梭,我聽說你也來賺
賞金?」

  我笑了笑:「是啊,一個人頭一千枚金幣,抓到首領還另有賞賜呢。」接著
對著三手使了個眼色。

  紅狐一聽,攤了攤手,遺憾萬分地說:「是嗎?可惜我沒辦法拿我自己的頭
去領賞。」同時對那吊兒郎當的皮甲男也點了點頭。

  皮甲男忽地出手,一個手刀將三手打昏:「對不起啦……」皮甲遊俠看著倒
下的三手說道。

  看著三手被抬到一邊,我才繼續開口說道:「斗篷煙斗找我來的。不過你們
還真難找,我花了足足一個禮拜,而且還是你們來找上我的……」我說,同時心
中對三手感到微微的抱歉。

  紅狐又點了點頭:「斗篷煙斗嗎?果然是他。我們已經被找上很多次了,幸
好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我說:「菲特堡不願意派人協助,所以除了赫斯堡的人之外,就是一群賞金
獵人了。」

  紅狐露出了愉快的笑容:「賞金獵人中也不乏我們的同伴呢。」

  身兼賞金獵人與暴徒兩個身分的我,也只能笑了笑表示同意。

  「沒有辦法逃出包圍網嗎?」我看了看四周除了遊俠之外的人眾,卻發現大
多數都是女孩子或是老人,他們雖然落魄,但依然有著一股傲立於人群之中的氣
質。看來是那些落難貴族沒錯。

  「人這麼多,不方便。」紅狐回答,還對受傷的人們比了比。

  我擔憂地說:「……這樣你們在這裡也撐不了多久吧?」

  紅狐點頭表示同意:「你有沒有辦法說服他們我們躲在某處?引開他們的注
意力,讓賞金獵人以為我們在別處,這樣我們就可以趁機逃走了。」

  我思考了一下,想起了之前碰上的紅眼,於是開口說道:「我知道附近有群
豺狼人強匪,或許可以讓他們做替死鬼引開裁判官的注意。」

  紅狐迅速地考慮了一下,接著點點頭作出決定。眾遊俠沒有表示意見,只有
落難貴族們露出了擔心害怕的表情。

  於是我和穿皮甲的遊俠(我現在知道他叫狄崔赫,不過他更喜歡人家叫他的
小名「提羅」)交換了官兵的配置與駐守點,提羅原本就是負責這方面的情報,
不過我還是告訴提羅幾個他沒有注意到的守備處。提羅原本吊兒郎當的表情也逐
漸轉變為參雜了佩服與信任的表情。

  於是我和紅狐等眾遊俠計畫妥當,由在外假冒為賞金獵人的夥伴們尋找豺狼
人的巢穴,在附近製造血跡之後引往巢穴的方向,接著大家再去散佈關於血跡出
現的消息,搧動其餘的正牌賞金獵人蜂湧而去。

  「要連絡的話,就跟他連絡吧。」提羅指了指銀白色的獵鷹,再以兩指比了
比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我。

  計畫順利展開,兩三天之內,謠言很快便傳遍了附近的鄉鎮,還聽說了賞金
獵人在附近為了爭搶線索而大打出手。我也確認基林蓋拿克那個年輕的子爵有聽
說這個消息,但似乎他並沒有因這個傳聞而鬆懈守備。

  第四天,聯絡人通知我說法澤海因人的守備沒有漏洞,而隊伍中傷患與老弱
又太多,沒有辦法硬闖。於是只好啟用了方案二,也就是由我冒險潛入紅狐的營
中救出依然被當作人質關著的三手。

  雖然是演戲,但遊俠們下手還真是犀利,我著著實實中了幾劍,最後渾身浴
血地把被綁著的三手給解救出來。三手扶著腳步也太過虛浮的我在森林中亂竄,
最後終於逃出森林,找到了基林蓋拿克的營地。

  大概是我演的實在太逼真,三手被嚇得六神無主,但也因此才能說得繪聲繪
影,幾乎都要隨時昏倒一般。搭配上我的重傷,完全消除了年輕子爵的疑心。

  於是雅各召集了部隊,在隔天早上就往營地殺了過去,但遊俠們早就帶著貴
族們離開那裡。

  「傷重」的我躺在床上,相信紅狐們必能順利脫逃,而三手則是淚眼汪汪,
又是為自己被捕的遭遇感到憤慨,又是因為將領到賞金而感到高興。而我奮不顧
身解救他的英雄作為,更是令他感動的不得了,甚至說他只拿兩成賞金就好。對
於一名半身人能夠做出這樣的讓步,其實也實在是讓我感動的不得了,雖然我騙
了他。

  隔天早上,雅各帶著疲憊的部隊回到營地,還遺憾萬千地親自來到我的病房
拜訪:「抱歉……我們未能替你們伸張正義。」

  「沒什麼,只是沒能讓你們達成任務抓到那批惡黨,真是可惜。」我對年輕
的子爵表示了遺憾,並且預祝他能持之以恆,終將完成大事業。

  「不會就這樣結束的。」雅各眼中燃燒著正義的火焰告辭了。

  我們領了亞各的慰問金一共兩百枚金幣,我爽快地和三手對分了這筆錢,再
怎麼說,三手對這次任務實在是貢獻不少。無論是在尋找紅狐的蹤跡或者是在演
出假戲的方面,三手都是大功一件。

  「你真是好人……」三手幾乎要感動流淚,他用粗短的手背抹了抹眼睛,接
著問道,「你接下來要去哪裡?」

  「沒什麼,相逢即是有緣。」我連忙揮了揮手笑著說,「我這次差點在這送
了小命,這事情我也不敢再管了,畢竟留著小命在,不怕沒錢賺。」(三手聽到
這裡,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我要去找聖女騎士團,和他們報告那群豺狼
人的事情,接著好好休養一陣,這段時間大概會留在菲特堡內,有什麼事情不妨
來找我,我們再喝酒聊聊吧。」

  「太好了!」三手一聽,立刻高興地說,「我覺得我們還滿投機的,不如我
們就一起闖江湖一陣子吧?」

  *克里桑梭:投你老目啦!
  *克里桑梭:相處了那麼久,這個三手是怎樣的人?
  *DM:是一個半身人
  *DM:沒啦
  *DM:其實他是來自地底的半身人
  *克里桑梭:「路過的」尼克南.三手?
  *DM:XD
  *所以其實「路過的」三手的威名是克里桑梭起的?
  *DM:就如同你所見是個有點沒迫力的傢伙
  *克里桑梭:媽呀
  *克里桑梭:人品勒
  *DM:算很…純樸吧|||
  *克里桑梭:竟是淳樸的半身人XD
  *DM:除了習慣頗壞,其實是個好人
  *DM:淳樸的半身人還見不到呢
  *克里桑梭:那就先留他在身邊,搞不好以後還有用
  *克里桑梭:搞不好以後還需要他這種正牌的局外人來攪局XD
  *DM:正牌的局外人XD|||
  *於是就這樣,「路過的」三手成了克里桑梭的走狗……





  *    *    *    *    *    *    *  





  晚上,我再度來到菲特堡內的那間酒店,這次我仔細地看了看招牌,卻發現
根本就沒有招牌。

  店內如往常般冷清,只有斗篷煙斗與幾個同樣是同盟會的成員。

  「你平安回來了。」他吐著煙圈說。

  「我回來了。」我說,在他的面前坐下,發現桌上有兩杯啤酒與黑蛋糕。

  他指了指桌上的蛋糕與酒:「這是請你吃的,我看你好像很愛吃。」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拿起叉子開始對蛋糕進攻,好幾天在荒郊
野外落腳,這種文明的產物似乎也離我很遠。大概是因為這個理由,黑蛋糕也
好吃的多了。我正考慮該帶個幾塊給琳恩和安娜蓓,卻聽到斗篷煙斗喃喃說了
什麼。

  「你說什麼?」我停下叉子問。

  「咳咳……」他說,同時又拉了拉斗篷,「我剛剛說謝謝。」

  「聯絡上了嗎?」我繼續吃著蛋糕,同時把我的筆記掏了出來,在黑蛋糕
的下方補上幾句話:『數日疲憊忙碌之後,黑蛋糕好吃的多,原本便已濃密的
口感更顯甜美。』

  斗篷煙斗咬著煙斗點了點頭:「大家都平安。也有人護送那些被抓的人們
回去了。」

  「那就好……」我說,接著從懷裡掏出一百枚金幣的賞金。

  「……這是?」

  「這是赫斯堡的基林蓋拿克子爵給我們的慰問金。」我強忍著笑意說,「
看是要留給傷亡者的家屬,或是用來安置這次被抓的人們,總之就給你們妥善
利用了。」

  斗篷煙斗點了點頭,拿著煙斗在桌上倒出菸灰,接著開始填充新的菸草,
「拿這些錢去做善事,也算是幫那個子爵做善事。」

  「太久沒回來,我還有事情,就先這樣了吧。」我說完,站起身來,以誇
張的動作向我的引領人深深鞠躬,「謝謝你的招待啦,我先走了。」

  我踏出無名酒店之時,斗篷煙斗又緩緩吐出幾個煙圈,煙霧繚繞在冷清的
酒店大廳,往上放大、最後消失在木造的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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