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play]第七樂章

聖女騎士的圓桌,女巫的魔藥櫥櫃

版主: BlackWo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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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Wo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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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2195
註冊時間: 2006年 6月 8日, 04:09

[Replay]第七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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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與法則
             Klinge und Gesetz







  GM:Blackwolf
  蘭掃的克里桑梭(Chrysanthos aus Ramsau)           阿凱
  卡伊拉(Kayila)                       暗仔
  庫洛斯(Kolos)                        金金
  以上照英文順序排列





  如同冬夜,全身浸泡在盛滿熱水的橡木桶中一樣;又有如溫暖的春日午後,
躺臥在新生柔嫩的翠綠草床上一般。彷彿沐浴在括過麥田、香甜的微風中,又像
是耳畔聽著母親低吟的安眠曲而沉沉睡著。

  那是一種絕對的安祥,是從未體驗過的經歷。

                Day is done,
                Gone the sun,
        From the lake, from the hills, from the sky.
             All is well, safely rest,
                God is nigh.

  「Day is done.」沉醉在無止盡的黑夜之中。





  *    *    *    *    *    *    *  





  「克里桑梭。」我睜開眼睛,發覺自己沐浴在一道溫暖的白色光芒之中。

  光芒並不刺眼,而是十分溫和。我四處望了望,發覺自己身處在巨大的白色
宮殿之中,而宮殿的另一頭,有數階白色石階,而台座之上,則是個空著的金色
王座。

  呼喚我的,是一頭巨大的獅子。

  牠緩緩走向我,然後再度叫出我的名字。

  「克里桑梭。」

  「我是……」我說道,低下頭去,無法直視那有著三隻眼睛的金色獅子。

  面前的神使緩緩以低吟般的音調敘著:「這裡是生與死之神法卡的領域。汝
之同伴通過試煉,使汝等復活。」

  「汝等命不該絕。」牠說道。

  「試煉?」

  「待汝回到人世便能知曉。」牠回答,然後朝我的左邊伸出爪子,在虛空中
開啟了一道發著光的白色之門,接著,牠再往右邊伸出爪子,開啟了一扇漆黑的
門。

  「此乃往人間之門;此乃灰色荒野之門。」獅子繼續以牠那一貫而穩重的音
調說著,「無信者庫洛斯卡伊拉二人身在灰色荒野,永世不得超生,汝可前往灰
色荒野解救之,亦可獨回人世。」

  「汝將何從?」

  *克里桑梭說:「我和他們不熟喔……」

  「你剛剛說,他們通過了試煉,是要使『汝等』,也就是我們重生。」我說
道,獅子點了點頭。

  「那麼,如果我一個人回去,豈非違背了他們的原意?」我笑了笑,然後走
向那扇漆黑的門扉,卻在門前停了下來。

  我忍不住長久藏在心中的好奇,終於開口問道:「我有一個問題:不同的生
命,究竟有沒有價值上的差異?」

  牠瞇了瞇三隻眼睛。

  「生命無價,無可比較。」

  「或許吧。」我聳聳肩,得到我預想中的答案,然後踏入黑色之門。

  「願真識者眷顧汝。」





  *    *    *    *    *    *    *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灰色的荒野。奇特的是,這裡的天空同樣是一片灰濛
濛,死寂的肅穆感瀰漫四處。

  陰鬱的沉重氣息教我快要窒息,而黑白的單調景象,又叫我懷疑自己的視覺
遭到了破壞。

  唯一的一條路,是通往面前森林的道路。

  而這條道路也同樣是灰色的。

  我苦笑著,踏上灰色道路,入森林的深處。

  走了不知多久,一扇巨大的木門彷彿忽然出現般,擋在我的面前,截斷了道
路。

  木門與外城牆上釘滿了倒鉤,彷彿象徵著此處對外人的不歡迎。

  我走上前,敲了敲門。

  一個在門上守門的半灰人影看見你,開了城門。

  「剛死嗎?」他說道,「歡迎來到枉死城。」

  我沒有回答,而是逕自進入了這個被稱作枉死城的詭異地方。

  腳上踏著的,是寬闊的石板大道。大道通向城鎮的中心,那兒有著一座灰色
的大理石噴泉。

  紅色的汁液不斷從街道兩旁的建築物滲出,像是樹脂一般。

  沒有走多遠,我便在前方不遠處看到了庫洛斯與卡伊拉,他們的身邊,還有
個不認識的紅衣女子。她留著一頭黑色長髮,綁成長辮子繞在腦後,同時穿著一
襲紅色的長袍,卻在肘處膝處束緊,是方便活動的裝扮。

  而他們一行三人,現在正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

  「卡伊拉!庫洛斯!」我叫道。

  他們回過頭來,先是有點吃驚,隨即都露出笑容。

  「唉呀,克里也來了?」卡伊拉燦爛地笑著,「這樣好,同時死掉的三個人
都聚在一起了!」

  庫洛斯也好奇地問道:「耶?你不是自己一個人先走了嗎?我還以為你有神
特別的眷顧呢。」

  我尚未回答,那紅衣女子便揚了揚眉毛:「唔?你們認識?」

  「是一起死的同伴呢。」卡伊拉介紹道。

  那女子對我苦笑了一下,雖然我並不是很喜歡卡伊拉介紹的方式,不過也只
得笑了笑。

  「能夠獨自穿過灰色荒野也真不容易。」她說。

  卡伊拉一聽,吃驚地問道:「克里,你是自己一個人到這裡的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聽起來灰色荒野並不是很普通的地方,而我卻什麼也
沒有遭遇便到了這裡。

  「這位是?」我對女子笑了笑之後對卡伊拉與庫洛斯兩人問道。

  卡伊拉對女子擺了擺手:「克里,她是菈蒙娜,剛剛幫了我跟庫的忙。」

  「喔?什麼樣的忙?」基於對此地的完全不熟悉,我好奇地問道。

  庫洛斯點點頭和卡伊拉一人一句開始敘述:「我們在路上被一堆莫名其妙的
東西追趕。是這位菈蒙娜小姐救了我們的。」

  「是啊,被一堆『貨幣』追趕……」卡伊拉點點頭。

  庫洛斯興奮地比手畫腳說著:「我們有看到黑龍唷!好大一隻唷!超有氣勢
的。」

  「丟臉的傢伙,還躲在一旁不出來!」卡伊拉踢了踢庫洛斯,而庫洛斯也不
甘示弱地回嘴反擊。

  「……對不起,我可以借用這兩位先生說點話嗎?」我嘆了口氣,轉頭對那
女子說。

  叫做菈蒙娜的紅衣女子點了點頭:「要找我,我會在那邊的房子。」言畢,
她便轉身離開了。

  「失禮了。」我說完,把繼續爭論不休的兩人拉到一邊。

  等兩人好不容易都靜下來,我才緩緩而低聲地說道:「聽著,我是來……嘖
嘖……嗯,應該可以說是……來救你們的。」





  *    *    *    *    *    *    *  





  拌嘴的兩人停了下來,轉過頭望著我。

  「你這樣說,我不太懂。能不能來龍去脈解釋一下。」庫洛斯皺起眉頭。

  卡伊拉猶豫了一會:「……也就是說……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依然在人世的朋友通過了試煉,將讓我們重返人世。」我點了點頭。

  「人世的朋友?」庫洛斯抓了抓頭,「誰啊?」

  「簡單的說有人用了某種方法要讓我們復活,回到我們原本的世界。」卡伊
拉眨了眨眼,「而這些人應該是我們認識的人?」

  「嗯,三眼獅子是這樣說的。」

  年輕的施法者一聽,頓時興奮了起來:「哇嗚,三眼獅子耶,跟黑龍也有得
比說!帥氣!」

  看起來比較成熟點的庫洛斯則是獃住,瞪大雙眼彷彿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他還說,你們兩個無信者困在這裡,無法超生,所以……我就來了。」我
待卡伊拉稍微冷靜之後補充道。

  卡伊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所以,現在就要走了?」

  「你們不願意離開嗎?」我問道。

  庫洛斯連忙表示回去了意願:「呃,不,我們回去吧。」

  「多少得跟人家先道個謝嘛。」卡伊拉轉過頭,皺起眉頭說道。我順著他的
眼神望過去,那是之前菈蒙娜臨走前指的小屋。

  「可是我們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這樣出城很危險吧。」庫洛斯也皺起眉頭,
不過為的是別的事情,「我們既沒貨幣,貨幣本身也很可怕。」

  我不懂什麼叫做可怕的貨幣,所以愣了一下:「聽起來灰色荒野是個可怕的
地方。」

  庫洛斯說著,同時嘆氣:「我們才來這幾天,連龍都遇到了,不可怕嗎?」

  「這幾天夠我寫一本遊記啦!」卡伊拉大聲地表示贊同。

  聽他們如此興奮,我不禁對自己什麼也沒看到而感到些遺憾:「我來的時候
什麼都沒碰到……通過了個森林就到了。」

  「看來有信仰的人比較吃香啊。」庫洛斯說。

  「那我去跟菈蒙娜說一聲後我們就走吧。」卡伊拉說道。

  我們到了菈蒙娜的小屋門外,卻聽到屋內傳來男人的斥責聲。卡伊拉與庫洛
斯互看一眼,正要敲門,那男人卻氣沖沖地出來了,還不忘瞥了我們一眼。

  卡伊拉於是帶頭走進去,到了低著頭,連我們的到來都沒有注意到的菈蒙娜
面前。

  「不好意思……打擾了……」卡伊拉對看來十分鬱卒的菈蒙娜說道,「剛剛
怎麼了嗎?」

  「嗯,我丟了劍,被責備了……」她皺著眉頭說道,然後抬起頭來,「有什
麼事嗎?」

  卡伊拉猶豫了一會:「我們是來道別的。我們該離開了。」

  「離開?你們要去哪裡?」她問道,我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卡伊拉想了想,然後微笑說道:「這個啊,一個很多人想去的地方。」

  菈蒙娜似乎能夠了解卡伊拉的想法似地,轉了轉眼珠,然後閉上:「嗯,那
路上小心。」

  卡伊拉靠到菈蒙娜耳邊,小聲地說了什麼,卻只見對方搖了搖頭。

  「現在我只關心這個世界的事,能在這裡找到救贖,是我們的願望……」

  「一定可以,只要堅定意志。」卡伊拉毋自露出笑容,但不知是否為我的錯
覺,他的笑容似乎有絲遺憾,「好啦,要保重喔!未來總有一天會見面的!」

  庫洛斯也說道:「謝謝妳的幫忙,請多保重。希望短時間不會再見面了。」

  「路上小心了。」菈蒙娜說完,失落地望向不存在的遠方。

  「保重。」我說,然後三人離開了菈蒙娜的小屋。

  *卡伊拉說:請克里帶路吧
  *克里桑梭說:你以為我知道路嗎?XD
  *克里桑梭說:其實我根本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丟過來
  *克里桑梭說:你們來了這麼久,我還想問你們啦XD
  *DM說:XD

  走出大門,卡伊拉卻似乎在想著別的事情:「庫洛斯,你想我們遇到的那條
黑龍是不是神啊?」

  「可能唷,他不是說他超脫在常理之外?」

  「大概是其中的一個真理吧。」卡伊拉攤了攤手,然後轉向站在原地沒有行
動的我,「三眼的獅子只有說復活,沒有說怎麼走嗎?」

  「克里,接下來呢?我們要怎麼回去?」庫洛斯也問道。

  我無奈地聳聳肩:「可能是要在這裡自己想法子吧。」事實上,當我意識真
正清醒的時候,我已經在灰色的天空下了。那道柔和的白色光芒、與三眼獅子的
對話,現在回想起來就如同作夢一般,無法分辨是現實或是幻想。

  「嗯……」卡伊拉忽然沉思了起來,並且開始自言自語,「如果說存在要用
意志來維持,那麼……堅定的想像吧……」





  *    *    *    *    *    *    *  





  「守門的人說這裡是枉死城……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地方?」我自言自語說
道。

  卡伊拉與庫洛斯碰上了許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似乎也有著很不同的想
法。他們似乎認為只要以意志力冥想,就會有辦法讓我們脫離困境。

  初次見到這城市的我,則自己在街道中穿梭,漫步於常有往來行人,但依然
給人死寂感覺的城市。然而,最詭異的,還是莫過於那些表面留著血的屋子。

  在廣場中央的噴泉旁,有著十二個沙漏,不斷地流著細沙,似乎是某種計時
的裝置。我剛到的時候才不過六個還七個沙漏,而現在卻連第十二個沙漏都已經
瀕臨淨空,於是我晃回卡伊拉與庫洛斯冥想的地方,那個偏僻的小巷。

  卡伊拉無奈地看著牆壁,然後伸出手指了幾下:「難道就沒有這樣一指!然
後就出現通道……」

  當然,什麼也沒有發生。

  「好討厭啊,想讓我們回去也不丟個通道給我們。」卡伊拉無奈地說。

  「或許……我們可以試著買通把守冥界的地獄犬……」我說。

  卡伊拉瞪大雙眼:「……那是啥?」

  「你們知道,冥海擋在人間與陰間的中央……有條通道,卻是穿越了冥海,
直接聯結了陰間與人世,而這通道的出入口就是由地獄犬把守的。」我解釋道。

  「所以,只要把地獄犬打發掉……我們就可以過去了?」卡伊拉問。

  我點點頭:「應該是這樣沒錯。」

  「但是怎麼買呢?我們身上又沒貨幣。而且聽說我們比貨幣還好吃說。」庫
洛斯皺著眉頭,又提到了一次貨幣。

  庫洛斯見我們都沒有答話,於是繼續說道:「我從小到大都沒聽說過有人死
而復生,如果只要過的了地獄犬那關就回的去的話,怎麼想機率都很低。」

  「那地獄犬會喜歡什麼呢?」卡伊拉問。

  「我猜牠喜歡吃肉。」我說。

  卡伊拉點了點頭,又搖搖頭:「因為是犬,所以肉要帶骨。」

  「帶骨的肉……」庫洛斯喃喃說道。

  卡伊拉似乎又想起什麼,臉色忽然變得難看:「我猜……人的靈魂跟幼蟲是
這裡唯一通行的貨幣。嗚……真麻煩……」

  「這樣說的話,的確滿麻煩的啊……」庫洛斯點頭表示同意。

  卡伊拉說道:「所以我們試著用幼蟲來買路吧。」

  「那要上哪找幼蟲呢。」

  「碰運氣囉,而且我也不認為現在我們有辦法處理幼蟲。」

  「……什麼幼蟲?」聽他們不斷提到幼蟲什麼的,我終於忍不住問道。

  「幼蟲是這個世界的貨幣。」庫洛斯說。

  「幼蟲就是由失去意志的靈魂轉變而成。」卡伊拉說

  「是由人類因為絕望和失去堅定的意志慢慢變化而成。」庫洛斯說。

  「似乎是這裡共通的貨幣。」卡伊拉說。

  他們兩人彷彿是專業的表演者一樣,訓練有素地一人一句,搭配了絕佳的默
契。但無論如何,總算是讓人了解了何謂『幼蟲』和『貨幣』。

  「所以……要去找通道,然後引誘幼蟲前往嗎?」卡伊拉試探地問,卻聽到
庫洛斯嘆了口氣:「聽起來還是一副很不可思議的感覺說。」

  「無計可施啊。」卡伊拉說,攤了攤手。

  正在我們苦惱之時,卻忽然聽到第四者的聲音。

  「剛死的人似乎都會想這種問題啊?」

  順著聲音往上看去,那是個一身灰衣的男子,正跨坐在灰色的牆頭上,幾乎
要和背景容為一體,也難怪直到他發聲為止,都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我告訴你們……沒用的啦……我們就是被神遺棄了,才被丟到這裡來。」
他說完,彷彿又想到了什麼般補上一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喔,我只是正
好經過。」

  「沒來信仰何來遺棄?」庫洛斯回道。

  「我生前什麼都沒做錯,只是不信神而已,為什麼要被丟到這裡來呢?」男
人聳了聳肩,「你們也是吧?」

  卡伊拉轉向我問道:「你有信仰嗎?」

  我沒有回答卡伊拉的問題,而是對那男人反問道:「是因為被神遺棄……還
是因為遺棄了神?既然不信神,那又可苦在此埋怨諸神對不起你?」

  「按照神學來說,因為你沒有信神,所以神沒有辦法收容你。」卡伊拉點點
頭,「有信仰才有跟神接觸的代價,這可是等價交換呢。」

  神學我也曾經研究過,那是早在我到蘭掃的伯父家之前,身為安眠者的母親
的教誨。而卡伊拉所說,卻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情。

  「聽起來像是商人講的話……」我說。

  「不,這是鍊金術士的基礎,等價互換。」卡伊拉又攤了攤手,「不過我確
實是個商人。」

  男人沒有反駁,而是苦笑了一下:「在枉死城的大家也都是希望死後能重拾
信仰,得到救贖,飛漣他們是這麼相信的,可是……沒有辦法啊,有信仰的人才
不會來這裡來。」

  「太慢了吧?等到陷入無助之後才想求助於神?」庫洛斯說。

  男人嘆了口氣:「所以我說沒救了嘛。太遲了。我們輸他們贏,一切都結束
了。Too late.」

  「Better late than never, my friend.」我說,「信仰是不應該尋求任何
代價的,就如同不應該懷疑諸神的存在一樣。重拾信仰永遠不會太遲。」

  卡伊拉也說道:「可是你也知道吧?失去了堅強意志和希望,就等同於拋去
了活下的的原動力啊。就像個天秤,在希望的一方減輕之後,自然會倒向絕望的
一方。你希望得到救贖,就應該懷抱希望才是。」

  那人抓抓下巴的鬍子,似乎在深思什麼:「如果有更簡單的方式,我是想逃
跑啦,像飛漣他們一直說要重拾信仰,我覺得……這太空想了一點。」

  我想了想,然後開口:「我想,企求得到救贖而去膜拜,或許是你的問題所
在。如果從最初就懷著想要得到些什麼的想法,那根本不能稱做是信仰……」

  「唔唔……我想你說的有道理。」他沉默了一會,然後笑了笑,「所以我願
意幫你們逃出去喔。說起來拿幼蟲去交易這跟惡魔的行為一樣呢,真可怕。」

  庫洛斯懷疑地看了這男人一眼:「你要是知道出的去的方法,為什麼你不離
開呢?」

  「我辦不到啊。」男人只攤攤手,「沒有人能通過地獄犬,也沒有人能游過
冥海。聽說在回歸前,有個叫瑞迪瑪的大法師從人間,游過了冥海,進到了灰色
荒野,通過死者之城救出了他的愛人,然後騙過了地獄犬回到人間。我一直想造
一艘船。」他說到這裡,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生前是水手啊。」

  「呃……剛剛我也在想造船的說……」卡伊拉彷彿遇上了同好般馬上回答,
「只是沒工具,我也沒得進行。」

  老是在東懷疑西懷疑,警戒心非常高的庫洛斯質疑道:「有那麼容易嗎?我
不那麼認為說……算了,試看看吧,暫時我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這種時候只能跟惡魔打交道……」男人壓低聲音說道。

  卡伊拉與庫洛斯似乎都還有許多問題想要問,卻在這時候又有了另外一個聲
音。

  「泰佛爾斯!」

  「呃……我得走了,」被叫做泰佛爾斯的男人說著,同時轉身跑開,「要找
到我,我沒事都會坐在這破牆上……」

  我們尚未搞清楚狀況,便又跑來另外一人。

  「你們好,他沒跟你們胡言亂語吧?」他說,「我是胡苟斯。」

  「您好。我是卡伊拉。」卡伊拉回道。

  這叫做胡茍斯的男人拍了拍卡伊拉:「你們才剛進這個世界不久吧?我可以
理解剛死之人的心情,畢竟我也有死過……」

  「來這裡的人,不是都死過嗎?」庫洛斯皺著眉頭說。

  「哈哈!你說的不錯。」這人笑了起來。然而,他的笑容卻給人一種不太真
實的感覺,彷彿是戴上了張面具一般。

  「泰佛爾斯本性不壞,但有時候喜歡東想西想,要得到救贖,只能靠信仰,
跟惡魔打交道這種事,是不行的。」

  「這麼說來,只要信仰虔誠,就能得到救贖囉?」我問道。

  「是的沒錯,傳說是這樣講的。」胡茍斯停頓了一下,接著繼續說,「在這
裡的靈魂,最後不是變成幼蟲,就是被妖魔、惡魔或是死靈劫走。枉死城也有久
遠的歷史了,雖然我們的時間十分有限……」

  我插口說道:「我以為死者的時間是無限的……」

  胡茍斯搖了搖頭:「不是的,根據你的意志力決定,長久在這裡,終究會變
成幼蟲的,要不然就是被帶到其他地獄去。」

  「那你到這裡多久了呢?」庫洛斯問。

  「兩個禮拜。」他嘆了口氣,「我也想得到救贖啊,不過……旁門左道實在
是……那麼,我還有工作要做,先失陪了。」

  他正要離開,卻被卡伊拉叫住。

  「有聽說過有這裡的靈魂得到救贖嗎?」

  我也問道:「嗯,有人真的得到過救贖嗎?」

  「有啊,因為這裡不好計時,所以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曾有個神眷者在這
裡救贖了許許多多的人,帶他們回到赫爾特的懷抱中。聽說……還跟死靈打了場
仗呢。」胡茍斯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    *    *    *    *    *  





  「神眷者……那種傢伙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庫洛斯哼了哼說道。

  我聳了聳肩:「或許正是為了要救贖這些無信者,所以那位神眷者才自願來
到這裡的呢。」

  庫洛斯撇撇嘴回答:「所以可見那神眷者的神通廣大啊,他大概用了別的方
法吧。」

  「所以能夠救贖那些無信者的神眷者,不是更顯得偉大嗎?」我笑了笑。

  「來到這裡知道信仰後可以獲得救贖,之後再信仰,這怎麼可能會是真正的
信仰啊。」卡伊拉抓了抓頭,然後轉向我們,「所以……我們要跟地獄犬或惡魔
打交道?造船出航?又或者尋求救贖呢?如果造船的話,只要借得到工具我應該
可以弄得出來一艘小船。」

  *DM說:對喔,卡伊拉是木工
  *卡伊拉說:是啊
  *卡伊拉說:本職呢~!
  *克里桑梭說:我什麼都不會
  *克里桑梭說:我只有一張嘴而已

  「你會造船?」庫洛斯吃驚地問道。

  「我可是木匠之子吶。」年輕的煉金術士忽然得意了起來,「再配合一些簡
單的鍊金原理,造條小船應該沒問題。如何?你們怎說?」

  我想了想,提出我的擔心:「就怕冥海中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是啊。所以我在想有沒有風暴嘛。」

  「真的造船就可以的話,應該一堆人復活了吧?……嗯……」這時候,老是
在煩惱、擔心未來的庫洛斯忽然表示了懷疑。

  卡伊拉聳了聳肩:「天曉得。頂多只能削一堆木槍保險囉。」

  「不過……就算有了船,我們有辦法渡過冥海嗎?」我忽然想起我們三人應
該都沒有航海經驗,「我可是一點航海知識也沒有……」

  「找那位水手幫忙吧。」庫洛斯說。

  卡伊拉也點了點頭:「航海?找那個傢伙囉。」

  我們才剛提到泰佛爾斯,卻在這時也聽到了他的聲音。

  「胡茍斯走了嗎?」他偷偷摸摸地從牆後探出頭來。

  「唉呀,說鬼鬼到呢。」卡伊拉笑了起來。

  泰佛爾斯搓了搓手:「嘿嘿,決定得怎麼樣啦?」

  「大家說呢?」卡伊拉看向庫洛斯與我,「如果有更保險的方法我會換。」

  「造船吧,可是重點是要上哪找原料呢。」庫洛斯說。

  「如果你們都要這樣的話……」我說。

  「那我們來造船吧。木頭的話城外就有了,工具要找匠人要,不然偷來也可
以,如果要法術得去找卡斯帕。」

  卡伊拉似乎吃了一驚:「這裡可以用法術?」

  「可以啊,為什麼不行?」泰佛爾斯隨口回答。

  「嗯……真奇怪。」卡伊拉抓了抓頭,「好啦,去要工具吧。」

  眼見我們就要開始造船、冒險橫渡冥海,我卻忽然想起了什麼。

  「我想要去確認一些事情……」

  庫洛斯問道:「克里想去確認什麼事?」

  我笑了笑:「諸神的力量如此強大,永恆者的使僕必然擁有能夠將你們救回
人世的力量……那他為何要我自己來呢?」

  「你們不覺得,這是有意義的嗎?」我問道。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雖然尚未
徹底明瞭。

  「或許……你被賦予了什麼東西?」卡伊拉試探地說。

  我想了想:「或許我代表的,是一個機會,是永恆者給予追尋救贖之人的一
個機會……」

  「我想,在這世界上應該找不到能回答這個問題的人。」泰佛爾斯聳聳肩,
然後懷疑地看著我,「話說這位先生,你看起來是有信仰的人?」

  我仔細地推敲著該使用的字句,然後緩緩說道:「有沒有信仰,用這樣來分
類其實有點奇怪。Faith這個字眼,也能夠用在人身上的……像是如果你相信著
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幸福,這也不嘗是種信仰。」

  「能救贖的話一定要救救我啊。」泰佛爾斯急著說,「能被救贖的話,我就
不會想冒險渡冥海了。」

  「救贖是要靠自己,不是靠別人吧……」卡伊拉皺起眉頭對水手說道,然後
轉向我,「唱聖歌嗎?聽說音樂可以感化人心呢。克里啊,你要不要唱首歌來聽
聽?這裡很死寂啊,欠缺了一股活力。」

  「我是想,反正最後的下場都差不多,何不冒險試一試。」泰佛爾斯反駁卡
伊拉說。

  我嘆了口氣:「會不會是因為你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會被救贖呢?」

  「嗯……這……」水手猶豫著,「唉,憑良心講,我很難相信啊。」

  這時,卡伊拉揮了揮手,指尖立刻發出光芒。

  「克里唱歌吧~我可以幫你佈置背景喔~」他滿意地看著手中的光芒,然後
對我笑了起來。

  *克里桑梭說:唱聖歌O_Q
  *卡伊拉說:只要給我一個DANCELIGHT就夠了= =|||||
  *庫洛斯說:發光的手放在克里的頭後方嗎?XD
  *卡伊拉說:就像螢火蟲的光芒到處飄散在克里的四周啊
  *DM說:真的要唱嗎?
  *卡伊拉說:就當作是勞動錢的休憩吧
  *克里桑梭說:我覺得很可恥....Q_Q
  *卡伊拉說:XD
  *DM說:我也…|||
  *卡伊拉說:「聽我唱歌吧!」
  *卡伊拉說:不一定要唱聖歌啦
  *卡伊拉說:只要能改變氣氛,變的有活力就行了
  *卡伊拉說:要唱聖歌我也不反對啊,雪白般的光芒嘛
  *克里桑梭說:好,我找到配樂了

  庫洛斯微笑地看著我:「唱吧,為這地方注入一點生氣吧。」

  無奈,同時也有著丁點的希望,於是我攤了攤手:「我不是什麼神眷者,也
沒有辦法帶來救贖,不過,散佈希望這種簡單的事情,我倒還辦的到。」

  「那麼,請著名的詩人──克里桑梭移駕廣場吧!」卡伊拉叫道。





  *    *    *    *    *    *    *  





  0, the Lord is come, O the Lord is come!
  He has come to the country of God, shining in glorious dawn.
  Here is our Leader and Lord, filled with our Father's light.
  Leading all men with His Word, into the Purpose of God.
  Beautiful Fatherland welcome the Lord! Come let us sing and rejoice!

  O the Lord is come, O the Lord is come!
  He has come to the land of the pure, blessed with the blossom of life.
  Here is our Ruler and King, bringing our Father's way,
  Shattering evil and sin, building the Kingdom of God.
  Beautiful Fatherland welcome the Lord! Come let us sing and rejoice!

  O the Lord is come, O the Lord is come!
  He has come to the mountainous land, laden with treasure untold.
  Here is our saviour and God, showing our Father's Heart.
  Lifting us high with His joy, into the glory of God.
  Come O my brothers and welcome the Lord!

  我低聲唱起許多年前,神殿中唱的聖歌。眼前浮現的,是母親的臉龐。雖然
我始終沒有成為一名安眠者,和母親一樣,但心中卻從來不曾忘記永恆之書中褒
善貶惡的字句。

  或許是因為我手中沒有慣用的魯特琴,也可能是因為心思不在此間,只有一
些人停住腳步,笑了起來,似乎有什麼領悟。然而絕大多數的人,卻都是冷漠以
對,彷彿這一切都與他們毫無關係。

  就像是我感動的只有我自己一般。

  在遇上琳恩與安娜蓓絲,我並沒有迷惘,我只是沒有對未來的期望。而分開
以來,我又陷入了那種困惑。

  地精獵人的夢魘,就是最好的證據。

  「克里!借到了!」回過神來,卡伊拉將一把八弦琴交到我的手上。

  我愣了一下,然後順著卡伊拉的眼神,在人群中看到了那穿著紫色薄紗,露
出鼓勵笑容的女子。

  試撥了一兩個音,八弦琴的音色有股異國的情調。

  「快快快!」卡伊拉叫道。

  我點了點頭。

  「你們渴望得到救贖嗎?」

  *庫洛斯說:「你們渴望得到救贖嗎?」
  *庫洛斯說:「那就跟我一起唱吧!!!!!」
  *卡伊拉說:這是吸引注意的好方法啊XD

  人群中傳出叫聲:「救贖我吧!」

  「我想要得到救贖!」我看向發出叫聲的人,那是泰佛爾斯。

  我搖了搖頭:「救贖,是沒有辦法從他人身上得到的。」

  「只有自己,才能給自己就贖。」

  「Call of Sacrifice,是這首歌的名字,和我講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真正的信仰,就在無私的犧牲奉獻之後。」

  「是的……只有在捨棄了『為了救贖而信』這種心態之後,才有希望接觸真
正的信仰。」

  「也才有可能得到真正的救贖。」


  Come unite the world you soldiers of Truth,
  Chosen by the Lord to carry His Word.
  Till the world proclaims Him ruler of all,
  Every soldier must go forward to fight.
  Offer God your life and desire, Uniting both the body and soul,
  We shall be the soldiers who can fulfill,
  Everything for God by doing His Will.
  Join the fight for the Lord, sacrificing all that you have
  Join the fight win the world! We will see victory!

  Come unite the world you soldiers of light,
  Called to be the chosen people of God.
  Till the world returns all glory above,
  Every soldier must go forward to march.
  Offer God the wealth you possess,
  Uniting from beginning to end,
  We shall be the soldiers who can fulfill,
  Heavenly desire by doing His will.

  Come unite the world you soldiers of right,
  Trusted by the Lord as worthy in heart,
  Till the world is bright with Heavenly joy,
  Every soldier must go forward to win.
  Offer God the love in your heart,
  Uniting on the left and the right,
  We shall be the soldiers who can fulfill,
  God's eternal joy by doing His will.

  Come unite the world you soldiers of life,
  Ever to obey our Father's command,
  Till the world returns His Heavenly love,
  Every soldier must go forward in faith.
  Offer God the people you love,
  Uniting both the young and the old,
  We shall be the soldiers who can fulfill,
  One united world by doing His will.

  我高聲唱著,卻見得那身著薄紗的女子拍起鈴鼓,和著我的樂曲,踏著我沒
看過的舞步轉了起來。

  一時間,我相信我看到了伊思克蕾爾琳的舞步。

  那是如此的曼妙與攝魂。

  「O Mastrea! Grant me thy Song!」
  「I'll sing for thee, sing for thy soul!」我大聲呼喚著梅思翠雅,就
像古代的史詩家呼喚安那芮一般。

  廣場中的群眾似乎動搖了,專注的臉上發出有所領悟的光芒。

  於是我又彈起了第三首歌。

  Where are His children who answered the call
  Of the archangel sounding afar?
  People who trembled as lightning flashed,
  Blazing the sky from the East to the West,
  Dark is the sun, dim is the moon,
  Thousands of stars falling to darkness;

  Where are the ones blessed with new life,
  Liberated from the dead?
  Now we behold a new heaven and earth,
  Holy Land, standing anew;
  After our search of six thousand years,
  Heaven rejoices to welcome us home.
  All of our tears, wipe them away;
  Sorrowful sighs, we will not need them;

  Where is my Lord, He who returns?
  Where is Heaven's glorious One?
  Once He departed by way of the cross,
  Now He returns and He suffers again;
  One way is given to me our Lord;
  Follow the path to the bottom of hell.
  Glorious star, Lebanon's light,
  Shining on all, lighting the ages;
  There is the great city of God,
  Where the sun arises and shines.

  Come in rejoicing and look to the light,
  See how the darkness is rolling away;
  Out of the few come a multitude;
  Joyfully building the city of God.
  Children of life stream thru the gates,
  Close to His heart, singing to please Him;
  Raising the white cross to the sky,
  Praising our eternal new life.

  梅思翠雅的靈感擒住我的指頭,原本嚴肅而安祥的聖歌在音樂與舞步之下成
了自由而沒有界限的音符。

  當我停下音樂時,舞者張開了朱唇。

  「信仰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抱著希望,就是我們現在的信仰,你們說
對嗎?」她說。

  卡伊拉與庫洛斯大聲地帶頭叫喊,表示同意。

  *庫洛斯說:差點打凍蒜= =
  *卡伊拉說:(踢)

  在他們的帶動下,似乎有些人感到了希望,紛紛往我們站的地方靠了過來。

  「救救我……」「也救救我吧……」眼神流露出渴望。

  「如同之前小姐所說的,懷抱著希望就是信仰!」卡伊拉叫道:「只要你們
不拋棄了希望,就算沒有了神眷者,大家依舊能夠得到救贖!只要懷抱著滿腔的
希望!」

  庫洛斯接口說道:「不要放棄你們的希望啊!」

  「Belief is to Believe!『相信』這個字眼原本就來自信仰。」我說道,
「只要懷抱希望,就等於擁有信仰。神眷者無法救贖任何人,他能夠帶來的,也
不過是希望罷了。是人們心中的希望救了他們,而不是神眷者,或是任何外來的
力量。」

  我才說完,舞者卻湊了過來,對我眨了眨眼。

  霎時之間,我有點目眩神馳,像是受到女神的眷顧因而受寵若驚一般。

  「嘿!」她說,湊到我的耳畔,「你是信者之一?你信什麼?」

  「呃,這個嘛……」我想了想,「我相信大地女神的慈愛,也相信永恆者的
決斷,而我在歌唱時,讚揚的卻是梅思翠雅的聖名。」

  「那你能不能召喚神的使徒?隨便一個都好。」她問道。

  目瞪口呆。

  她見我沒有回答,又繼續說道:「讓這些失去希望的人看看希望真正的證據
吧……」

  猶豫著可能性。

  「如果我能,我一定做……」

  「但我不是神眷者....也並不擁有諸神賜與的力量……」

  「試試看?你都可以來到這裡來了。」

  我嘆了口氣,點點頭:「……我知道了。」

  於是我站了起來,看向灰色的天空。

  「Die Leo wiz drei eyes! Here I invoke thy Holy Power....」

  「你讓我平安來到這裡,為的不只是找回我失落的朋友吧?」我高聲問道,
「我相信,所有人的所有行為,都有其被賦予的意義與使命。」

  「我原本不懂為什麼以諸神強大的力量,還需要凡人自行來拯救朋友。」我
看了看眼前曾經迷惘曾經失去希望的人們,「我想我現在懂了……」

  「Und here I invoke thy Holy Power!」我叫道。

  「Es time to reveal thy Holy Power to those whom are in need.」

  聲音依然迴繞在廣場中,天際卻射下極白極亮,但卻不會刺眼,只令人覺得
柔和的光芒。

  然後,那尊貴的三眼獅子現身於人群。





  *    *    *    *    *    *    *  





  許多人跪下祈禱,以不同語言呼叫著不同的名字。

  我也跪了下來,默念心中所能記住的經典篇章。

  跪著的身影化為發光的透明體,漸漸消失。

  『嗯?』獅子望向天際。

  『吾當歸返,汝等保重。』

  『永恆真識者看顧汝等。』

  說完,金色的三眼獅子沐浴在光芒之中,然後消失。

  「來了……根據傳說……那個要來了……」舞者緊張地說,然後高聲喊了些
什麼,開始對剩下的人群發號施令,所有的人都緊張得跑來跑去,像是在備戰一
般。

  在我們能夠反應之前,一道黑暗衝破了地表。

  那是黑色的死神,亡靈的牽引者。

  『卡法之犬如此大膽。』

  『竟涉入冥世!』

  「如果有人離開的話,以平衡來說……就有人永遠不能離開。」庫洛斯的聲
音似乎有些不同。

  『等價交換……若如此,汝願代救贖者永囚於死者國度否?』

  「這裡的等價,是指懷抱希望者離去,而失去希望著就變成幼蟲吧。」庫洛
斯反駁道。

  「生命是無價的,焉能如此交易。」我說。

  忽然之間,側邊的人群中傳出了叫聲:「少廢話,打倒你之後就沒什麼交不
交換的!」那是之前和菈蒙娜說話的那黑髮男人。

  *卡伊拉說:哇咧
  *克里桑梭說:真是太嗆了

  人們手持長槍,指向那黑袍使者。菈蒙娜更是站到了隊伍的最前方,對著敵
人叫囂。

  我們拿了長槍,一起加入了隊伍。抗拒著黑色死亡帶來的恐懼,卡伊拉帶頭
衝了上去,我與庫洛斯也跟上。

  群眾圍上,後方更是不斷射出魔法能量,打在黑影身上。

  『懼怕否?』

  一陣無法形容的恐懼直接沁入了心靈深處,庫洛斯與我坐倒在地上,連長槍
都快拿不動,其他的群眾更是一哄而散,陷入無法止息的混亂。

  「停止!」舞者痛心的大喊,「要抓就抓我去吧!」

  卡伊拉一槍戳進黑袍,但黑袍之下卻是蒼白的骨骸。

  『汝低下之凡靈!』鐮刀高舉。

  眼見卡伊拉就要被鐮刀砍中,菈蒙娜卻撲到了骨骸之上。

  「要從枉死城帶走任何一個人,先帶走我吧!」她叫道。

  「今天誰都不會被帶走,也不能被帶走!」卡伊拉用力一挺,長槍卻被彈了
開來。

  *庫洛斯說:卡伊拉!為了你的愛!衝啊!
  *庫洛斯說:XD
  *卡伊拉說:(踹)
  *克里桑梭說:好個卡伊拉
  *克里桑梭說:果然是性情中人啊

  庫洛斯與我勉強爬了起來,趁黑髮男子、菈蒙娜還有卡伊拉纏住迪拜恩使者
時從旁夾擊,但依然無法給予他致命的打擊。

  『小小凡靈!』他飄上空中,我們只能有下往上無奈地看著舞動著的黑袍。

  『好大的膽子!』

  『今日汝等必下地獄。』

  卡伊拉不服輸地想拋出長槍,但卻因扭到腳而倒在地上。

  一切努力似乎都只是白費。

  舞者走近菈蒙娜,拍拍她的肩說:「我們所努力的,就是為了要帶給更多人
希望。」她說著,轉向居高臨下的迪拜恩使者,「不要奪走他們的希望,帶走我
們吧。」

  於是死神的使者丟出鐵鏈,套住她們倆。

  但卡伊拉卻跳了起來,扯住鐵鍊,用力往下拉扯。

  「同樣是擁有希望,就不能放棄任何有希望的人!」

  庫洛斯、黑髮男子先後加入,接著是其他的人們,然後更多……

  『爾竟想反抗命運!』

  但黑色陰影卻不斷從空中被往下拉。

  「這不是反抗!這是追求!」卡伊拉大喊。

  我得說,我從未見過奇蹟,直到當日為止。

  三眼獅子的出現本身便已經是種奇蹟了,而後來出現的三眼禿鷹更是奇蹟。

  有人說奇蹟並不存在,有人鄙視希望的力量。

  他們或許沒錯,但我卻不這麼認為。

  因為就在當日,我親眼見到了奇蹟。





  *    *    *    *    *    *    *  





  禿鷹與死神使者皆已離開,留下的只有混亂的廣場。

  黑暗散去,我走向庫洛斯與卡伊拉:「你們怎麼了?」

  「如此一念之間生命就會消逝了嗎?」庫洛斯沒有回答,只是喃喃念著,「
殺人容易救人難,看待生命應該更慎重。」

  「如果他們力量如此強大,應該一次就可以打發掉我們吧?」卡伊拉說,「
所以,你覺得結論呢?」

  聽起來他們都各自有了些體悟。

  舞者走了過來:「強與弱都是其次問題,一切還是發生在人心之中啊。「喜
樂痛苦……還有戰爭都在我們的心中……」

  「這是希望和追求的變化啊。」卡伊拉說。

  「我不知道,不過這也沒關係,」舞者燦爛地笑了起來,「經過了這次的事
情,我想……我們應該會更相信未來的。」

  「說的好啊!」卡伊拉表示贊同,「而且克里也變成這裡的名人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和平也在心中,那怎麼諸王千年來始終沒有省
悟?沒有停息那永不休止的戰火?」

  「對了,我叫做飛濂。」舞者說道。

  我由衷地對舞者讚嘆道:「剛剛你跳起舞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月舞者。」

  「我只是凡靈而已,一個凡靈能夠做些好事,也就夠了吧?」她笑著回答,
「你們似乎還有事要做,那就回去吧……我還要留在這裡,繼續幫助更多人。」

  「看來希望將從此留在這個世界啦!」卡伊拉高興地說道。

  「願凡人能像你們一樣,找到停止鬥爭的道路……」我嘆了口氣,然後轉向
庫洛斯與卡伊拉,「走吧?」

  庫洛斯還以微笑:「那是我們這些回去的人,該做的事吧。」

  卡伊拉也點了點頭:「走吧,去做我們該做的事。」

  「回去吧。」

  於是,念頭一轉。

  思念便超越了肉體的束縛,穿越了死生之間的道路、冥海以及地獄犬守護的
關卡,回到了人世。

  彷若無聲的聖歌傳進耳裡。我張開雙眼,發現自己身在肅穆而儉樸的聖堂,
而那永不開口的靜默修女,正同聲唱著安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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