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語者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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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Wo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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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2195
註冊時間: 2006年 6月 8日, 04:09

龍語者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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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拉德熱切地就像凝視著獵物的獵人,熾熱的眼神令我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拉姆,嫁給我!」

  實在令人很兩難。十歲那年,我唯一的親人爸爸過世之後,身為孤兒的我讓
大嬸扶養長大。如今大嬸的兒子向我求婚,我實在是無從拒絕起。

  拉德雙手抓著我的肩膀,肌肉也因為激動而起伏不止。我不停說服自己,拉
德是老實又努力的男孩,滿身肌肉,又是村裡的勇士……儘管如此,我還是無法
愛上他。

  「讓我再考慮一年吧,」我支支唔唔了半天,這樣回答他:「拉德,儘管如
此,我還是會待你如兄弟……」

  話還沒說完,拉德就鐵青著臉,倒退三步,跑出了帳篷。

  「拉德!」

  我追了出去,他漸漸已消在遠方。雲頂高原的風呼呼吹在山間,在一望無際
的藍空下,拉德騎著馬的身影顯得是那麼地渺小。

  入夜之後他還沒有回來。匆忙之間,他有帶乾肉和羊奶嗎?他的衣服夠穿嗎
?會不會遇到狼群和巨鷹?想著這些問題,我不禁愈來愈擔心,龍語族的男人外
出打獵一去就是一週,我卻無法放心得下,便和大嬸講了拉德和我求婚的事。

  「呵呵,拉德也到了這年紀啦?」

  大嬸看起來很樂觀。大嬸嫁給村中的戰士──也就是我的叔父──是個強悍
堅強的人,一點也不像我如此的不安。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
蟻,終於在第三天,拉德回來了。所有的村人都出來迎接他的回來。

  他肩上扛著一隻巨大的角山豬,碰地一聲丟在地上。滿身是傷的他,看起來
更像個男人。村人圍著他歡呼,他在擁簇中交叉著手,志得意滿,向我擺出了一
副「就是這樣總行了吧」的表情。我只好回他一個「真是的,跑哪去了,一定要
這樣嗎」的表情。

  為了慶祝拉德成為男人,晚上馬上就辦了烤角山豬的宴會。燉蘿蔔、烤角山
豬、烤羊腿、羊血腸、糌粑、酥油茶、甜茶、還有大嬸親手釀的羊奶酒全都祭出
來,孩子們吃得開心,大家也圍著營火跳舞。拉德成了宴會的主角和焦點,他拿
著一大袋羊奶酒,口沫橫飛地講述他這三天的經歷,所有的人圍著他,為了他的
英雄故事而神魂顛倒,女孩也紛紛湊上前,試圖獲得他的青睞。

  我站在離開人群和營火的地方,注視著歡欣的村人。一隻蒼白枯槁的手從後
面抓住了我肩頭,一驚之下回過頭去,是一張可怕的面孔。

  「婆婆!」我驚呼出來,「您一定要這樣嚇我嗎?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那副尊
容……」

  婆婆是村裡的老巫女,人長得非常可怕,但是心地很善良。

  我就很小的時候認識了婆婆。婆婆教我草藥的知識和治療的方法。

  「雖然村人不喜歡你,需要治療的話,他們還是得靠你的幫助。」

  當年,婆婆是這樣在小茅屋裡對還是小女孩的我這樣說的。

  在十歲那年,爸爸過世了,唯一能陪伴我走出悲傷的只有婆婆。

  婆婆就某種程度也像是我的親人。我從沒見過媽媽。媽媽生我的時候,難產
死了。聽爸爸說,媽媽是村裡的龍語者,很受村人敬重。

  龍語者是能和龍溝通的人,藉著與龍溝通,人類能夠通過龍的智慧更好的生
活。據說媽媽死後,龍就再也沒來過村裡。

  「不需要我解釋,你也應明白自己不受歡迎吧?」

  爸爸是這樣說的。年幼的我,帶著迷惘的表情點點頭。可是在我的心裡,一
點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不在乎自己,卻不明白可憐的爸爸為何要受到村人
排擠,被趕離村子,和我一個小女孩獨自住在村外。

  爸爸來自高原下的草原,從我有記憶以來,一直過著陰鬱的生活。為了獨自
養活我,甚至在打獵時被搶奪獵物的狼群攻擊,在了保護我,瘸了雙腿。從此以
後,他只能躺在床上,靠人救濟。而目睹這血腥一切的我只要看到狼,就會恐懼
地渾身顫抖,不能自我。

  靠著在荒野上尋找草藥、治療、打雜,勉強可以餬口。爸爸就是在此時死的
。也許,他認為我已經長大,就走了。對媽媽的思念,經濟上的貧困折磨著他,
我安慰自己,這是他的解脫。

  「少廢話,臭丫頭。」

  婆婆兇惡地說著,把我從回憶中拉回現實。隨即把我拉到沒有人的角落,嘶
聲問道:「拉姆,你是不是不喜歡那小子?」

  我皺著眉頭,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我雖然覺得他不錯,但是對他沒有愛的
感覺……」

  「那村子裡有那個小鬼你看得上眼的嗎?」

  「這……我從未想過這方面的事……」有點愁悵地,我淡淡地說。

  老巫婆瞇著眼,擺出一副「是這樣的嗎?」的表情,我急忙逃避婆婆的眼神


  「沒興趣還偷看得那麼起勁。」婆婆小聲地說。

  我的臉刷地飛紅了,兩頰熱著燙著。婆婆說的是那個神祕的儀式。既然婆婆
都提起了,我就順便問一下──

  「沒興趣就別問這麼多……哼!」還沒等我問完,婆婆就打斷我。我噗地一
聲笑了出來。婆婆接著問:「那你打算要離開村子嚕?十三歲的女娃,在高地上
獨自行走,肯定活不了的。」

  「婆婆,要不是有爸爸,我早就死了。」想到過世的爸爸,不禁流下眼淚。

  「你爸爸跟你媽媽在另一個世界幸福的呢,掉眼淚做啥?」

  我抬起頭看著婆婆,怔怔地不知該說什麼。

  「對無力償還爸爸恩情的我,大嬸一家都待我很好,我卻對未來很迷惘……


  「迷惘啊……迷惘不錯啊……總比什麼都不想來得好。村子大部分人的問題
就是什麼都不想。」婆婆意味深長地說。「沒有愛上這些小毛頭也是對的。」

  點點頭:「迷惘如我,卻知道自己不是真心喜歡大嬸的小兒子。可是事情都
變成這樣……難道真的要順著大家的意思嫁給他嗎?」

  「不需要啊。剩下兩條路……」話才講到一半,老巫婆突然停下來,有人在
喊我的名字。回頭一看,是村裡另一個年輕人迪特恩。

  「那我該怎麼辦呢?」我急著問,可是婆婆已經不見了。

  迪特恩一臉焦急地走到我面前,兩手抓著我的肩膀,然後冒出了令人吃驚的
話:「你……你……你不可嫁給他!」

  我睜大眼看著他。「為什麼這樣說?」

  「嫁給我,我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他緊張地說,一張好看的臉上都是汗水。我跟本無法想像,小時候被村人嫌
棄的我,長大了竟成了被搶著追求的對像。再一次地證明村子裡的人總是吝於思
考。

  「實際上我現在並沒有打算嫁給任何人啊……」

  可是他好像沒有聽進我的話,自己激動地說:「拉德根本是個傻子,他才配
不上你!」

  「迪特恩!你對我的新娘在做什麼!」拉德的聲音大喊。

  「哼……你根本配不上她,你這個蠢蛋,雪原上的山羊都比你聰明。」

  拉德:「你說什麼!!!!」

  一陣大呼小叫,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不要吵了!!!!!!」

  我站到木桌上,拿鐵叉用力敲鐵杯。

  兩個男人扯著衣服,停下來看著我。其他的村人也紛紛望著我。

  「族裡擅戰的獵人勇士和有才德的羊毛織女們,拉德已經用他自己的力量證
明他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但我並沒有打算要嫁給他。」

  拉德面如死灰,迪特恩一臉驕傲。

  「現在也沒有打算嫁給其他任何人。」

  迪特恩驕傲的臉也垮了下來。

  「我也會去尋找自己是一個合格的女巫的證明,那時候才會回到村裡來。」

  「拉德都做得到,為什麼我做不到呢?」

  我看了看表情驚愕的村人。

  「謝謝大家的關愛。」

  說罷,我便趁大家尚未反應過來,一溜煙地跑走。逃出村子的時候,婆婆拿
著一個包袱,早就在等著我了。

  「婆婆你竟然先逃跑,太狡滑了。」

  「哎,總是得先有人打理行裝嘛。」

  聽婆婆這麼說,我不禁笑了出來。

  「重的你背,輕的我拿……呵呵。」婆婆愉快地說。

  於是,在昏暗的夜色中,老巫婆領著我踏上了旅途。

  「太好了……讓我慢慢證明自己是合格的女巫吧……慢慢地……」





  ※  ※  ※





  拉姆,高地龍語者的女兒,繼承了龍語者的血脈。然而,除了長得漂亮之外
,其人卻是胸無大志。依照老巫婆的教誨,為了尋找和母親締結契約的銀龍而來
到羅帝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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