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角堡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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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Wo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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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2195
註冊時間: 2006年 6月 8日, 04:09

冰角堡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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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色的落日沉沒到高聳城牆的背後,這是茹斯海因夏日的最後餘暉。在這之
後,便是短暫的秋季,與寒冷漫長的冬季。

  自此,白天會愈來愈短,相對的夜晚會愈來愈長。就像天空之詩唱的:「吉
兒翠兒悄然降臨時,奎里娜只短暫的駐足。」寒風挾著冷氣來到,天空也開始降
下白雪。一開始先是一觸即碎的小小雪花,接下來就是厚重到令人無法行走的暴
風雪。

  日光最後一次摩娑著高塔,然後沈默地落入遠方的黑色森林中。冰冷的霧氣
從樹叢間流洩出來,圍繞著冷山城的城垛。夜色無聲地到來,從天空投下巨大的
影子,橘黃色的燈火在赫爾特的神殿亮中起。

  來自不同的地方,經過不同的道路,為著相同的目標,十個人站在靜謐的神
殿大廳中。赫爾特高等牧師安塔.金雙手撐在展開的地圖上,望著眾人。

  「所以是…要靠我們十個人攻下冰角堡?」紅髮的妖精女子靜靜地說,她肩
上的黑褐貓頭鷹卻不安地躁動著。

  「不全然是,」牧師搖搖頭:「取得冰角堡的控制權之後,我們會讓邊城和
冷山城的駐軍進行占領的工作。」

  「取得冰角堡的控制權?」

  「就是穿越冬熊的陣地,深入冰角堡的中心,找到冬熊王白牙,擊敗他。」

  「別開玩笑了,」叫做迦那堤的妖精女子嘆了口氣:「冬熊雖然不比半獸人
那般極富侵略性,攻擊時,卻比任何半獸人還兇猛;冬熊平日慵懶,但是一旦惹
火牠們,沒有多少人能夠從牠們的怒氣中逃脫的。」她一手把貓頭鷹壓入背包中
,然後攤攤手,「何況要面對整個冬熊聚落?」

  豪獷的中年戰士罵了一句羅帝倫語,粗魯地笑著,臉上可怕的疤痕也隨之抽
動。十人之中有不少人側目以對。不單是為了他的無禮,對生活在茹斯海因這片
土地上的人們來說,在此地操著敵對國家的羅帝倫語也很是敏感的。

  「怎麼?看什麼看?我可不會怕一兩隻冬熊,要是人人都要怕這怕那的,仗
都不用打了,大家還不如丟下武器投降比較快。」戰士吹了吹他雜亂的鬍子,倨
傲地抬著頭。

  有著深紅頭髮的弗洛連.索羅斯基拍拍他的同伴,「原諒勃洛克,只是他的
戰士精神不容許他有任何的退縮。」年輕的文卷守護者巡察神官頓了一頓,繼續
說道:「兩百年前,因為季節和氣候的細微改變,致使冬熊從無盡冰原向南遷徙
。冰角堡就是那個時候陷落的。當時五百人的冰角堡守軍,加上冷山城、黑水鎮
、北鎮的支援,接近兩千人的軍隊,仍抵擋不住一個冬熊部落的侵襲。之後無論
是海茲或是雪境,又或是艾辛人,對冰角堡的用兵從來沒有成功過。」

  「冬熊是古代月神神民侍從的一支後代,牠們嚴守傳統,依循平衡法則生活
。氣候的改變影響了冬熊族與人類的平衡,帶來了戰爭。這樣的影響到今天都沒
有消失,以後也不會。若說是自然要使我們戰爭,這是否太悲哀了些?」膚色黝
黑的德魯伊沈重地閉上雙眼。

  「現在冰角堡的冬熊王──白牙,似乎不同於以往的冬熊王。」來自安南地
的鄉野術士裹著長袍,打了個噴嚏──北方的氣候讓他這個南方人感覺很不習慣
。「以往的冬熊王多半是通曉自然平衡的巫醫,白牙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鬥士。這
個暴君特別痛恨著人類,訓練冰角堡的冬熊成為兇猛的戰士。我不知道為什麼會
這樣,白牙佈下了前哨,若非有群落間的戰鬥,是不會有這種情形發生的。冬熊
變得愈來愈危險,甚至主動攻擊艾辛人和雲丘一帶的居民。」

  「因此之故,我們更取回冰角堡。失去冰角堡,就等於失去北邊的屏障。兩
百多年來,為了守護東茹斯海因的人們,多少的戰士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性命。
白牙不是可以忽視的存在,坐視不管的話,事情會演變成什麼地步,沒人會知道
。」安塔溫和而堅定地說。

  短暫的沉默。

  半妖精阿那路亞倚著彎刃大刀,哼地從鼻子噴氣,不可置信地甩甩腦袋:「
…太冒險了,死人是奪不下冰角堡的。」

  腳步聲漸近,一名穿著淺藍袍子的年輕男孩抱著幾只長長的卷軸匣走向眾人
。他雙手捧著卷軸匣,交給安塔,後者從其中匣子裡抽出一張張古老泛黃的地圖
。細細的黑線在羊皮紙上構成了錯綜複雜的路線,城牆、瞭望塔、迴廊、許多的
房間…巨大的城堡鉅細靡遺地展開在眼前,僅有少部份區域因紙卷的年代而有破
損,就連矮人的祭司也驚嘆於設計者的匠心獨到。

  「歐瑪斯在上!這是…?」

  「冰角堡。」赫爾特的牧師輕快地說,他指向地圖上的一條通道,「這是建
城當初時開設的地下密道,我們可以從這裡潛入冰角堡,繞過冬熊的防守,找到
白牙的所在。唯有這樣做,才可以不引起冬熊全體的注意,這也是把傷害減到最
小限度的做法。」

  「不過,我們可以相信這張設計圖的正確性嗎?」矮人祭司審視著設計圖:
「這看起來不像完成稿。」

  安塔笑了一笑,「我想還算可靠吧。」

  「如果這是錯誤的話怎麼辦?」

  「那就大家一起光榮戰死吧!」祭司的矮人戰士夥伴大聲笑道。

  「不用擔心。赫爾特給了我預兆,我必會取回冰角堡。希望就在眼前,現在
說放棄想逃避還太早,聖靈之盾將看顧著我們。」

  安塔.金歷經風霜的面容再度露出了微笑。那是一種純真,甚至可以說是天
真的笑容。仿佛深信著聖靈之盾無時無刻會保護他們似的,赫爾特的信徒特有的
笑容。

  「沒什麼好擔心的,對吧?」安塔望著來自各地的冒險者,「你們願意助我
一臂之力嗎?」

  坐在窗櫺邊的妖精男子亞多洛斯.樹靈撫弄著弓弦,用妖精特有的柔軟語調
說道:「從獨角獸之湖,離開阿提巫路瑟倫,出發的那刻起,就下定決心了,以
我的弓和我的靈起誓。」

  「我從歐依卡蘭.安涅倫來時也是這樣想的,」星晨之女紅日.迦那堤.綠
風向前一步,「妖精從不後悔。」

  「我們也是為著這個目標才從諾卡羅克的獅子門來到此地!」兩名矮人互相
捶手笑道。

  「羅帝倫尼亞的勇士給予的承諾從不收回。」

  「自然的平衡現在站在你這邊。」

  「希望我這鄉野術士能幫得上一點小忙。」

  「你有我的刀!」

  「好!」安塔.金大聲說道:「聖靈之盾眷顧著我們,以赫爾特之名,出發
吧!」

  於是牧師、男孩、術士、半妖精、兩名羅帝倫人、兩名妖精、兩名矮人還有
一名德魯伊,這十一人的隊伍,踏上了往冰角堡的旅程。





  *    *    *    *    *    *    *  






  夕陽西下之後,東天邊泛起的紫色一直漫延至西天。入秋之後的寒氣愈益凝
重,為邊鎮覆上一層薄紗,輕蓋在低地與道路上。此景並未帶來任何詩意的想像
,南門守衛撐著疲乏的眼皮望向遠天,這會兒他卻束起背脊,全神戒備地注視著
眼前不尋常的景象。

  「冬熊嗎?」他暗自尋思。

  昏暗的視野下,兩對張開的雙翼向著邊鎮而來。那隊列像是騎著馬匹,為首
騎者的座騎高大得不像一般馬匹。一回神,兩隻巨大的飛禽降落在城門口的空地
,刮起一陣狂風。仔細一看,那卻不是飛禽,而是兩隻獅鷲。金黃獅鷲載著一位
手持長杖穿著深色厚袍的灰髮中年男人,而白色獅鷲則是載著披藍色披風的年輕
英俊男子,還有個又凶又醜的惡漢。守衛在心中暗罵自己的愚蠢和懶散,在揚起
的飛塵中大聲說出百年的訊問詞:

  「旅者們,請止步!報上名來,說明你們的來意。若你們是友善的,請接受
邊鎮的保護。」

  為首的騎者已經來到面前。高大雄偉的馬上是個半妖精,他肩上扛著未出鞘
的彎刀。

  「在這種地方不認識我阿那路亞就算了,難道連冷山城的安塔.金你也不認
識嗎?」

  十名渾身是傷的旅人疲倦卻又安心的臉孔望向灰髮褐眼的中年男子,後者拍
落祭司袍上的凍霜,朝守衛笑了笑。





  *    *    *    *    *    *    *  





  「是啊是啊,前三天一路上什麼都沒有,無聊死啦!」

  「結果在第四天的路上,躲著一隻大霜蟲呀!霜蟲,你有看過嗎?好大一條
啊,又大又粗,白白的一整隻。」

  霜蟲,那是一種巨大、白色的長形蠕蟲生物,四天前,他們首先受到令人震
懾的顫音攻擊,接著,從地底竄出的霜蟲對眾人噴出致命的寒氣。給予激烈的還
擊,最後,小男孩克里所召喚的太初之力擊死霜蟲,化成炸裂的冰雹。

  「喝!結果我就這樣一砍,給他致命的一下子,然後舉起盾這樣一擋!嘩!
整個盾都結了冰啊!然後聽得砰的一聲,一大塊冰塊倒在我旁邊,我一看,原來
是那個術士。再看看那條大蟲,已經變成碎掉的冰塊散得到處都是。那是大蟲同
歸於盡的最後一搏,可惜我見多識廣,這招對我沒有用啦…」

  飲著烈酒,勃洛克與矮人們在大廳中吹噓著自己的戰績。

  邊城,座落在北方邊境的百人城鎮,高高築起不牢靠的城牆。荒涼的城鎮對
所有北地的旅行者來說,所提供的溫暖落腳處彌足珍貴。

  尤其對一路上並不順遂的旅人來說,更是如此。

  入秋之後,百獸為了過冬而出外獵食,更不要說專門襲擊旅人的各種怪物了
,要不是有德魯伊的幫助,這一路上會辛苦得多。唯一值得慶興的是,這一周的
旅程中天氣算是十分的良好,只有在最後的三天裡,天空偶爾降下輕如鵝毛的雪
片。經歷寒風與危險,終於到了可以安心休息的落腳處。

  在旅人們的心底卻隱約認為,安心只是短暫的。而這也是真的。

  夜漸深了,一轉眼,到了午夜。皎潔銀月高掛夜空,在此夜是顯得特別的圓
、特別的近。因此,邊城的守衛們還沒注意時,亞多洛斯和迦那堤那「受夜之神
祝福的妖精之瞳」老早就發現向邊城攻來的熊人們──五六百人的熊人大軍,領
著猛瑪象、劍齒虎,向邊城逼進,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那矗立其中的幾個霜巨人


  邊鎮在恐慌和倉促中匆忙備戰。

  矮人首先衝了出去,正巧在外圍城牆上碰見兩名妖精。「你們妖精族也真是
的……在這大冷天跑出來談情說愛?」

  紅髮的女妖精甩甩長髮,把頭撇過去:「我們可是在吵架呢。」

  「別囉嗦了,看!」亞多洛斯伸手一指前方,順著望去,只見巨人拔起一根
百年冷杉當作武器直直朝向高高築起的城垛攻來。一個藍色人影跳上城牆邊,唸
了些什麼,遠方出現冰風暴回應召喚,冰雹襲向進攻的冬熊大軍。原來那人卻是
文卷守護者弗洛連。然而冬熊們的攻勢一點也沒受影響似的,直朝邊城而來。

  「冰風暴對冬熊是沒用的!」在冷風和此起彼落的咆哮聲中有人大叫。守城
的軍士們紛紛準備好弓箭,憑著星光對城下亂箭齊發。亞多洛斯一腳踏上城垛,
射出了無數箭矢。那些箭失不像一般的箭矢,卻像是光,打在冬熊的身上。這下
子,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了。一時間,熊人和劍齒虎死的死,傷的傷,巨人也不禁
掩手擋蔽。

  後代的詩人總說,邊鎮戰役中,有個妖精魔弓手在城上下起了箭雨。

  一聲驚呼,城上守軍盡數散開,百年神木的樹幹打在城牆上,在城上開了個
洞,閃避不及的士兵隨著碎磚石塊墜落城下。攻擊城堡的巨人舉起神木,把剩下
的大半弓箭手又掃下城牆,眼看又是一個橫揮,擊向猛放光箭的妖精。

  「這真的是巨人嗎?」阿那路亞看著異常高大的巨人──即使以霜巨人的標
準來看,眼前的傢伙仍是十分巨大。

  「讓我來!」矮人戰士跳上了城牆,奮力一擋。他的腳像是生了根一般,絲
毫不動,竟硬生生擋下這一擊。「別小看矮人的獅子門王國守衛!」舞動戰鎚,
一擊打斷百年神木。巨大的巨木殘骸飛散、墜下。巨人吼叫著雙手搥向矮人,驚
天動地。矮人高舉精金盾牌,有如雕像一般堅不可破,猛力彈開巨人的雙手。一
陣混亂,矮人反擊巨人的同時,卻不小心把他身邊同樣站在城牆上的弗洛連也打
下了城!

  「小心!」勃洛克一個飛撲,抓住了弗洛連的手。但弗洛連的鎧甲太重,勃
洛克全身肌肉爆起,險些抓他不住。迦那堤也伸手抓向他,吃力的用腳抵著城邊
。矮人祭司、半妖精戰士……一齊在城邊抓住快墜落的同伴。

  可憐的弗洛連就這樣被吊在城牆邊。巨人猛擊向吊在城邊的文卷守衛者和抓
住他的眾人。「快放手!」弗洛連甩開了勃洛克的手,向下掉落,同時巨人擊中
城壁,爆出大量碎磚和灰塵。

  向下一望,弗洛連已經使用羽落術降到地面上。此時正持著重鏈枷和三名熊
人纏鬥。鏈枷重重擊入熊人的頭骨,一瞬間就擊斃三名熊人。展開卷軸,他看都
不用看便能唸出早已熟讀不知千百遍的咒文,縱身一跳,在原地揚起一陣雪暴,
人已經躍上城牆。

  此時矮人守衛和持著長矛的勃洛克正在和巨人游鬥。熊人已經攻到城下來,
正在試圖突破外圍防守。術士此時說話了:「再這樣下去不行,遲早會被攻陷的
,我要試著施展法術。」語畢,便徑自唸起咒文,揮舞手勢,從鋼鐵異界召喚固
若金湯的銅牆鐵壁。──於是,一面比城牆高的巨大鐵壁真的出現在城牆和巨人
之間,上面還雕有不知其義的奇異紋飾。這鐵壁擋住了巨人和熊人巫醫的全數攻
擊,然後術士斥喝一聲:「倒下吧!鐵壁!」彷彿真的會聽話似的,鐵壁搖晃了
幾下,向巨人的方向倒去。無數的慘叫聲響起,巨人和不知多少條熊人的性命,
就這樣死在術士所召來的鐵壁下。熊人亂成一團,緩下攻城。

  「前方已經守不住了,鎮長要求大家撤進城堡,迎戰攻入的熊人!」一個守
衛跑過來大叫著說,守軍陸續地便撤進了城堡。

  在城堡中,眾人聽得熊人的殺聲震天、巨人的吼聲、猛瑪象的低嗚、劍齒虎
的嘶叫、混和著各種各人識或不識的語言,愈來愈近,愈來愈近,從四面八方湧
來,像極了一隻有千百隻口的巨大野獸,同聲咆哮。一聲爆響,大門已經被攻破
。弗洛連一手持著魔法卷軸,一手持著重鏈枷,首先衝了上前。

  「聖騎士!」迦那堤高呼著。安塔.金高舉著盾,所有人不干屈居於後地衝
向膽敢攻進來的熊人。

  令北境後世居民傳述的戰鬥今夜在邊鎮城堡中驚心動魄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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