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們這一掛格格不入啦!」成群結隊、散滿貴氣,一群年近弱冠的少年噴著口水,爭先口後向偶然至此的詩人比手畫腳描述:「明明都在混水摸魚,他爸還在耕田,竟然還敢這麼囂張!」
××× ×××
在騎術授課中姍姍來遲,時常挨罵又不知長進。艾瑟撓撓背癢,作為次子,在毫無來自親人無期許的環境下,艾瑟於同儕的眼中幾乎成了放浪無駭的廢人。就連唯一的兄長也不免疑惑;為何自己這位親弟弟會特意來到城內接受這一連串教育?
可是艾瑟一點也不在乎,對被排擠在小圈圈外這點早已習慣。先不論面無表情之兇惡讓人退避三舍,艾瑟的無意之舉也讓他在同年齡層的互動中逐漸疏遠。
近年來令人最印象深刻的莫過兩起——
某日,某貴族家系親族的某少女邀請所有友人舉辦派對。少女童言無忌,她當面嘲笑艾瑟的廉價衣裝,順帶輕蔑他父親只顧在農地打滾不問世事的行為。
但見艾瑟做作拍去衣塵,雙眼憐憫:「就算要炫耀衣裝,至少我會先刷乾淨再穿起來。」
「你這髒鬼說些什麼?」少女嬌斥:「衣角角發霉的黑外套哪能比得上我爸拿兩頭牛換來的這身禮服!」
鴉雀無聲。
待少女發覺自己被眾人所注目,才發現自己身上純白無瑕的禮服,變得丟到泥塘洗過似的黑。雖然在禮服躺在房間一角半個時辰過後,前來探視的下僕驚覺衣服完好如初。可在眾人前出醜過的少女,當天依舊趴在床緣哭泣了整整兩個小時。
「可能是神在她身上突然潑了捅泥巴?」艾瑟事後對此事表示。
×××時光飛逝咧咧咧×××
剎那數秋,劍術訓練踏入倒數階段——實戰模擬。不知是天賦異稟或是鴻運當頭,平常訓練屢屢缺席的艾瑟,在一對一的比試中毫無困難一路晉升到了準決賽。
儘管幾乎是些屁孩等級的打鬧,少數也有嚴肅的比試。在班上的努力家的葛拉溫單膝跪在對手亨利的長劍跟前後,同時身為艾瑟兄長的他語重心長地要艾瑟棄權:
「吾弟艾瑟……這是何等殘酷啊!就算兄長拿到了全勤獎,就連那可憎的渥貝瑟家的么子也敵不過。」葛拉溫隻手搭上艾瑟的肩頭,「我也仔細看完了你每一場比賽。你的閃避技巧真的相當出色。可是老實說,光憑這樣,即使加上你的運氣,還是敵不過亨利的。」
亨利在劍術出眾是肯定的。可能是基於渥貝瑟家信條,加上同年齡的競爭意識,亨利在各種情況中面對艾瑟時,出手絕無猶豫之事。
艾瑟對此感到厭煩,他認為鬥爭殘酷、浪費時間且不具備任何意義,不過不反對為證明自己能力而為之。
「哥,我懂得。但這只不過是模擬戰而已。又不是什麼生死決鬥,不如幫我祈禱吧?」對他而言,任何比試都可以當作自省手段的其中之一,艾瑟在額前劃了個手勢,「我去玩玩,輸了就回來。」
葛拉溫見艾瑟如此堅持,細想確是如此,也只得在一旁位艾瑟祝禱。可葛拉溫沒料到艾瑟的習慣手勢將為他自己帶來多出乎意料的結果。
亨利並不認為這只是一場兒戲,當初受艾瑟侮辱的少女,正是他的意中人。原本在分組時眼見艾瑟的位置與自己相差十八千里遠,正當感覺沒能親手手刃艾瑟這王八蛋可惜至極之時,沒想到對方竟然主動送上門來,好肉靶不打嗎?
這或許是艾瑟最早身陷的致命危機,可是他並沒有意識到。
一聲令下,披著厚布甲的兩道身影開始閃動。
艾瑟沒有輸;在他輸之前,亨利已先筋疲力盡。以皮革包纏的劍尖抵上亨利——渥貝瑟的後裔——的咽喉,艾瑟獲得名義上的勝利。
實際上在這之前,艾瑟的每一劍都被對方完美地架開、被對手完美的反擊。奇異的是,對手攻向艾瑟要害的劍芒,在幾吋前近乎被彈了開來。就算違反嚴禁攻擊頭部的規則,在透明力場的籠罩前也顯得無力。
眾人親眼所見,只是無法理解,或是拒絕理解?教官在困惑之餘同時將優勝的頭銜給予艾瑟。
亨利眉頭深鎖,身為同期中劍術領域的佼佼者,竟然輸給被邪惡力量所庇護的仇敵。對他而言這是何等恥辱!
艾瑟看著想衝上來幹自己拐子的亨利,也不自覺地皺起眉宇。他自覺沒有贏;論劍術,他無法與亨利匹敵——艾瑟不希望這樣,他冀望騎士間堂堂正正的對決,可是他還無法駕馭自己未知之處。
或許要到下次決勝負的日子,才能消去這場不快吧?
××× ×××
沒有人知道在艾瑟身上發生的現象是怎麼一回事。應該說:大家知道兩件事跟艾瑟脫不了關係,可沒人能摸透其底細。被視為異類的艾瑟與同儕的疏遠變本加厲。
但艾瑟故我依舊,從不刻意改變自己。
因此未來只是現在的延伸,命運籠罩著世界,包含艾瑟的一切所做所為——
××× ×××
「嗚哦——!」
長久巡迴之旅之下,早對貴族行徑感到麻木的宮廷詩人,難能可貴得提起了興趣,「所以這位艾瑟在哪裡?」
眾生驚慌。
「告非你該不會要找他吧!」
「那傢伙可是擁有邪惡的力量耶!」少年拚命抓著他油膩的頭髮。
「他頭髮留這麼長,分明是想用背影欺瞞他人……連我都被騙了。」吵鬧之中隱隱傳出啜泣。
「還有他絕對不是人類的證據啦,」突然一位少女拉著高音:「表情老是屎面就算了,尤其是那雙眼睛,一點都不像是人吧生氣還認真的時候還像我家的貓一樣瞳孔會變細什麼的!」
「唔哦哦哦哦哦——」詩人興奮透了,幾乎不能自己,「好吧我就幫你們封印住他的力量吧,這樣以後你們就可以做好碰友了。」
「這流浪藝人根本瘋了。」大家異首同心想著,即便如此,最後還是有少數人帶著詩人到艾瑟所在之處,之後便一哄而散逃之夭夭去了。
除了艾瑟,沒人知曉這位詩人與他之間有過什麼。唯一確定的是:之後艾瑟身邊的確沒有再次莫名其妙地產生異常現象。
嗯——好吧,或許有;了不起就是私下隔空拿著墨水筆練習寫字,然後被人撞見的程度吧。可喜可賀,可口可樂。
《未完待續》
[背景] 艾瑟‧馮‧老鐵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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