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play]The Realm of Dread 恐懼國度 by artific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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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Wo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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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lay]The Realm of Dread 恐懼國度 by artific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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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Realm of Dread          其1─1    






 DM:                        tropicalo   
     

 PLAYER:
 法羅希爾‧克麗西雅‧羅爾哈曼               Celatic
 羅優‧慕斯塔德                         loio
 亞提費卡特‧阿斯諾德                artifacter








  那就只是一場夢,一場極為逼真而恐怖,令人不舒服到極點的夢。

  才剛衝入那片流動的光,我就感到後悔了,這扇門──它大概是門吧──通往一個
我完全不了解的世界。追回師傅的想法促使我進了那扇門,然而我當下就明白,如果再
多個半秒鐘的空檔讓我考慮的話,我是決計不會衝進那扇門的。

  無數的色彩從我身邊掠過,就好像通過這扇門的不是我,而是整個世界......當視界
恢復正常後,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霧,隱約可見因霧的遮蓋而變的如同魅影
般的植物包圍在我們四周。法羅斯背對著我佇立著,在他前面的是傑萊師傅。

  「亞提?」師傅的眼中充滿驚訝與責備:「你來這作什麼!?」

   「師傅........」 我只能無言以對了,是啊,我來這作什麼?我不顧一切的衝進這
個鬼地方到底是為什麼?

  嚥了嚥口水,我勉強的從乾枯的唇中擠出連我自己都不是十分明白的字句:「我不
知道,但我不打算讓你就這樣離開,師傅」

  「........」師傅別過了頭:「算了,生氣也沒用,反正已經回不去了。」

  「什麼........?」

  師傅沒有再回答,他只是背對著我搖了搖頭。

  我回過頭去,期望看見那扇門發光的軌跡還站在我身後,但是那裡什麼都沒有,只
有一片無盡的迷霧,和一個看起來很像羅優的身影。

  「咦?搞什麼?大家都在嘛...」 那個身影開口了,連講話的口氣和聲音都跟羅優
很像......可是,羅優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裡啊!他根本沒有理由要闖進這莫名其妙的地方
啊!

  「羅...羅優?你怎麼?」

  「你們兩個笨蛋那麼衝動就進來了,我也只好進來了啊。」他若無其事的說,就
好像我們只不過是闖進不認識的人家裡一樣。「現在...有誰能告訴我這是哪裡?」

  「你沒聽到嗎?」師傅頭也不回,淡淡地說,「這是the Realm of Dread。」

  「我聽不懂沙蘭斯話。」 羅優說

  「這些話以後再說吧,」師傅抽出腰間的長劍說道:「 我們已經有『朋友』來拜
訪了。」

  「什麼......?」我輕輕的抽出之前法羅斯丟給我的長劍問道,環顧四週,除了師傅、
羅優和法羅斯都拔劍戒備了之外,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的跡象......

  不對,確實是有點不對勁......出現在迷霧中的點點紅光是 ......?從我們來到這世
界開始就一直一言不發的法羅斯移步向前,將巨劍握在腰間注視著霧中潛伏的敵人,他眼
中燃燒著比周遭的紅光更加令人無法逼是的炙焰。

  穿過霧之障壁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無數雙眼發出邪惡光芒的腐敗人型,他們發出令
人顫慄的嚎叫聲緩緩的向我們步步近逼......

  將劍舉到胸前,我再一次問自己,為什麼我要來到這個鬼地方?

****************************

  一個像我這樣的半調子吟遊詩人,在戰鬥中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拖累大家......

  這是一場完全符合字面意義的”混戰”,激戰中我們只看到無數的腐敗人影人逼近
又被擊倒,擊倒卻又有更多的腐屍逼近......隱約聽見羅優喊著要往同一個方向突圍,大家
卻也是陷在各自的戰局中力不從心......

  「我們集中攻擊一個方向吧!」我大喊著,並且用劍隨便指向一個方向﹔這些日子
以來我常常這樣大喊,常常在眾人猶豫不決的時候自不量力的跳出來試圖為大家決定方
向......我常自以為這就是我的天職:將沒有協調性的大家整合起來,讓腦筋轉的不夠快
的戰士和自視過高的法師能夠完美的並肩作戰。一直以來,我也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做的
很好。

   「法羅斯,朝亞堤指的方向開路!」 羅優喊道,法羅斯顯然聽見了羅優的呼喊,
轉身向我所指的方向開始激烈的揮砍著巨劍。

  我心中暗自高興於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能將大家的攻勢整合在一起,正準備加入
大家的攻勢殺出血路時,突然覺得手臂一痛,其中一隻腐屍的爪子揮中了我的手臂。

  這是個看起來幾乎可以忽視的小傷,然而疼痛感卻很快的竄上的我的全身,當我回
過神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完全動彈不得了,我就這樣直挺挺的朝地面倒下去。

  「亞提!」師傅的聲音中充滿了我不熟悉的驚慌,他伸手在我倒地前扶住了我。

  我想站起來,想對大家說我不要緊,但不爭氣的身體就是一動也不肯動,只聽到師
傅抱著我喊:「不行!我們得逃走!」他以令我意外的擔憂語氣叫道,「你們想辦法開
路,我帶著亞提跟上!」

  「我來開路,你們跟上!」法羅斯沉著的喊道,而後以氣勢攝人的大動作將眼前的
腐屍劈倒在地,就只有那一瞬間,腐屍之間露出了一道足夠大家逃跑的缺口。

  沒有讓這一瞬間錯失掉,眾人沒有半點猶豫的衝過缺口,逃出腐屍群的包圍,但這
也只是一時......我從朦朧中聽到的腳步聲判斷,那群腐屍以他們緩慢但堅決的步伐跟著
我們,我們可以跑的比較快,但是他們卻不會累......

  我從眼角看到前方出現一道和進入這世界時經過的光之門很像的光芒,一道長方形
的光芒立在我們前方不遠處。法羅斯回頭看了一下追兵們,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後轉身衝
入那扇門﹔羅優緊跟在他身後,而後是師傅帶著我衝了進去。

  一陣和剛來到這世界時經歷的情景相似的感覺流過我的意識,當一切恢復平靜後,
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道看似永無止境的長廊。

  這是一道似乎向前後兩端無線延伸的長廊,兩側的壁上掛著一幅幅的圖畫,剛才的
濃霧,追兵都消失了,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亞堤他怎麼樣了?」我聽到羅優這樣問著師傅。

  「沒事,只是麻痺而已,過不久應該就會好了。」師傅回答,他的聲音回覆了平常
的冷靜──或許該說是無動於衷的語氣──就好像我剛剛聽見的驚慌語氣也沒有發生
過一樣。

  「那就好...不過這前面是通到哪啊...?」

  「我也不知道....」師傅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們真的是陷入麻煩之中了....」

  「麻煩?剛才那群僵屍才叫麻煩....」羅優用他一貫的口氣說道。聽到這些話,我不
禁在心中吶喊﹔我這個給大家添麻煩的傢伙才叫做麻煩......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都自
以為自己可以把事情引導到最好的結果而行動,初遇卡謬和艾瑪路西雅時也是如此,我
獨斷獨行的舉動幾乎害死了大家.......是的,平常的一些冒險我可以做的不錯,然而一旦
遇到這種陣仗,我只會成為大家的包袱,甚至給大家帶來危險。

  「那些是食屍鬼。」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聽見師傅這樣說,「我想剛才這場戰鬥,
恐怕會是我們在這裡所遭遇最輕鬆的一場了。」

  食屍鬼,原來如此......我竟然沒有想到要試著辨認出這些怪物是什麼,以為他們只
是普通的僵屍,就因為這樣才會太過掉以輕心而被麻痺......我試著移動身體,發現自己
已經勉強可以動了。

  我隱約又聽到羅優和法羅斯說了一些話,但是自己正轉注於驅動自己的四肢,沒有
注意到他們說些什麼。「唔......」嗯,身體的確是可以動了,我吃力的站起來, 甩甩
頭,對大家說出了我剛剛一直在心中對自己吶喊的話:「對不起,我又給大家添麻煩
了........」

  師傅沒對我說什麼,只是露出了一絲似乎是表示放心的的眼神,羅優和法羅斯好像
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住自己的注意力,壓根子沒有注意到我說的話。

  「..........?怎麼了?」我問他們,他們兩人盯著牆上的一幅畫看得出神。

  他們沒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因為我馬上就知道他們究竟在看著什麼了.......這幅
畫並不是靜止不動的......畫上的景物在動!就好像一場戲劇正透過這幅畫在上演著一
般!


  一群披掛著白光的戰士,盛大的軍容正向著一座被烈焰所燃燒的城市行進著, 他
們以威猛的氣勢攻破了殘破不堪的城門,向城內踏入。

  阻擋他們的,是一群身著紅袍的戰士,雙方展開激烈的戰鬥......紅袍戰士以精湛的
武藝一時將白光籠罩的戰士們的攻勢阻擋下來,然而籠罩著白光的戰士卻有著驚人的力
量和耐力,不斷的持續戰鬥,就好像有神力加持在他們身上一般......紅袍戰士一個接著
一個倒下了,他們的敵人毫不留情地踐踏過他們的屍首繼續前進。

  最後一個紅袍戰士也倒下了,他們的敵人終於攻入城內,然後他們開始了瘋狂的破
壞......燒盡一切,殺盡一切......當他們離開時,整座城市再沒有一棟完整的建築,或是
倖存的生命。

  而後,這些人高舉著他們的旗幟,離開了這座已經破滅的城市,在許多不知從何處
冒出來的人們夾道歡迎下,向著另一座白色的城市前進。他們的旗幟上寫著:

  『the Crusaders of Veromca』

  ──維隆卡聖戰軍──


  「啊....這是歐米亞那....」師傅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榮耀與光華的都市、千
年之都歐米亞那。」

  「聽起來好壯觀的樣子。」羅優用很感興趣的語氣說。

  「這些畫是記載古沙蘭斯的滅亡嗎....?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我望著畫,喃
喃的說。

  「諸神回歸,維隆卡的神之選民們攻陷了曾經榮耀的歐米亞那,離開時只留下一團
灰燼。」師傅淡淡的,好像不帶一點感情的說。


  火焰已經熄滅了,劫後餘生的老百姓們回到了城裡,試圖重建他們破滅的家園。

  寒冬降臨了.....失去一切的老百姓們沒有能讓他們度過冬天的資源,一個接著一個
的,他們倒在雪白的大地上,和他們鍾愛的家園一同走向末日......

  毆米亞那已死。


  「這就是歐米亞那的下場嗎....」羅優輕聲說。

  「........因為信奉的不是真神,就該被毀滅嗎.....」一樣是喃喃自語,我問著這個?
永遠沒有解答的問題。如果神會因為人們不敬拜他們而動怒,那神又和人類有什麼差別?
這樣的神值得人們敬拜嗎?


  夜晚籠罩著死城毆米亞那,本應再沒有任何生機的荒野上,傳來了低語聲:

  『Join my army of deads....』

  『Join my army of deads....』荒野中央,一隻腐敗的手猛然破土而出,這隻手攀在
地面上,慢慢地把身體的其他部分從土中拉出......一隻像食屍鬼的怪物爬出了墓穴,佇
立在月光下。

  『Join my army of deads....』第二隻手,然後是第三隻手從土中鑽出,越來越多的
怪物爬出墓穴,他們站著,等待著﹔等待著所有同伴到齊,等待著那個聲音的號令。

  『Join my army of deads....』怪物組成的隊伍開始移動了,他們踏入了毆米亞那,
堅定的朝著某個方向前進。

  『Join my army of deads....』怪物們進入了一座廢墟,開始對著地面挖掘。好似永
遠不會累地,他們不斷的挖,周圍的土越堆越高。

  『Join my army of deads....』一面鏡子被挖了出來,鏡子上映照著流動的光芒。怪
物進入了鏡中,一隻又一隻,直到所有的怪物都消失在鏡子裡。

  『Join my army of deads....』毆米亞納的廢墟再次恢復平靜,低語聲似乎是滿意的
重複了最後一次後,消散在夜空中。
最後由 BlackWolf 於 2007年 9月 11日, 09:04 編輯,總共編輯了 1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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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Realm of Dread          其1─2    


  「..................」

  隨著畫中的世界歸於寧靜,現實世界也頓時安靜了下來,直到法羅斯的話打破了沉
默。

  「這裡的怪物就是這麼來的嗎...?」他輕聲說。

  我把之前紛亂的思緒暫時丟開,試著把整件事整理出一個頭緒﹔艾瑪路西雅為什麼
要來到這裡呢?口口聲聲要復興沙蘭斯的她,會來到這裡是為了......?

  「死者的軍隊.....難道,愛瑪露西雅要讓死者的軍隊再次攻佔歐米亞那?」 我把
腦中第一個有意識的想法說了出來。

  「也許吧?」羅優聳聳肩,似乎是不置可否的樣子。

  「你們聽過歐米亞納的傳說嗎?」師傅忽然問道。

  「沒聽過。」羅優搖了搖頭。

  「傳說?」法羅斯疑惑的問。

  「一些在戰亂之後回到了歐米亞納的居民,在某個夜裡聽到了如此的聲音。」師傅
淡淡的陳敘著,一如他平常的語氣:「『Join my army of deads....』更有人宣稱他
們親眼看到了許多的屍體往皇宮的方向前進。」

  停頓了一下,師傅繼續說:「一些人始終認為,這是戰爭中自裁的最後一任沙蘭斯
帝國皇帝呼喚死去的子民的聲音。」又停頓了片刻,師傅輕輕吸了一口氣,以有點疲憊
的聲音做了結論:「這個故事叫做『Deathwalk of Omiana』,至今仍然是沙蘭斯的
吟遊詩人最喜歡的一部戲碼之一。」

  「死不瞑目的皇帝啊...」羅優喃喃自語道。

  「.......」聽著師傅敘說過去的傳說,我的思緒似乎又回到了幾個禮拜前﹔我從人
馬部落回來那天,師傅把風鈴交給我之前,也是用著這樣的語氣敘說著一個看似不帶任
何情緒,又似乎有點悲傷的故事......

  思緒又混亂了起來,還記得師傅將風鈴交給我的時候,他是這樣說的......:「我的
右手已經不再能夠拿劍,現在,我把她給了你,希望,你能夠用她保護你關心的人、所
愛著的人。」那時候,師傅的聲音難得地流露出明顯的情感,他是那麼的在意、那麼的
關心我這個不成才的弟子,而我卻辜負了師傅的心意.....是的,現在想起來,師傅把風
鈴交給我的時候一定就有了離開的打算,他是要去和自己的過去做個了斷。把風鈴託付
給我,是要我替他守護蕾西和其他我關心的人......

  而我卻來到了這裡,丟下我應該守護的事物,冒冒失失的闖進師傅的過去......

  甩了甩頭,我把消極的想法藏到意識的角落中,現在不是後悔或自怨自艾的時候。
我想起師傅說過的另一句話,那是我進一步詢問風鈴的故事時,師傅給我的回答:「唉....
時候到了,我就會告訴你的....」現在,時候到了嗎?

   「....師傅.....您願意告訴我們嗎?這一切到底是?」我有點猶豫的問著: 「關
於這個世界,關於卡謬先生,關於愛瑪露西雅小姐......以及,關於鈴鐺小姐的事。」

  師傅苦笑著回答 :「這個世界我並不清楚....但在傳聞之中,大概十幾年前曾經有
人進來這裡,而又回到我們的世界....」似乎是在猶豫該說些什麼,師傅沉默了許久,
而後開口道: 「卡謬和艾瑪路西雅的事情,我想你們應該都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注意到師傅有意的略過鈴鐺小姐的事不提,我猜想對師傅來說,該說
出一切的時候還沒有到。

  「我們邊走邊說吧。」羅優指著長廊另一端說:「還要找到那幾個渾蛋呢...」

  「嗯...」法羅斯同意道。於是,我們一行順著這條無盡的長郎開始移動步伐。

  「.................傳聞中,以前來到這裡的那個人來到這世界是為了什麼?」 我發
呆了半晌,決定把話題轉到別的方向。

  「嗯....」師傅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說:「桑克的詩歌中也並沒有講的很清楚,只
是說他們到這裡來,是為了尋求一個結果。」

  「結果?」羅優邊走邊問道。

  「嗯,這詩歌其實講的是奧克薩當年的一場動亂,詩人亞帝蘭休爾‧桑克的夥伴們
為了制止朋友墮入邪惡而追進來。不過詩歌中,並沒有提到這個結果....」師傅又苦笑
了起來,「這位詩人留給世人一個不解的謎團。」

  「還真是話說不清楚的詩人...」 羅優有點不滿的說。

  「唯一知道的是,當年進入這裡的幾個人之中,至少有兩個人再度踏上了瑟菲洛的
大地。」師傅結論道。

  「..........一位是那位桑克先生吧?那另一位呢?」我順口問道。

  「另外一位,是叫做謝奈德崔爾的戰神牧師。」師傅回答。

  「謝奈德崔爾..........!?」我驚訝的說。

  「那個牧師也是啊.....」羅優疑惑的說道。

  師傅沒有說什麼,好像根本沒注意到我們的驚訝。

  聳了聳肩,我也放棄了追問,開始一邊跟著大家前進一邊張望著掛在牆上的其他畫
作。
  

  披掛著白光的戰士殺入了宮殿,連宮廷的仕女都被他們殘忍的殺害,屍體被棄置在
宮殿中。戰士們揚長而去,絲毫沒有回頭看看他們造成的悲劇的打算。

  宮殿被火焰燃燒了起來,屍體在烈燄中慢慢的扭曲,變形.....就像死者依然在掙扎
著試圖逃出火焰的包圍一樣 ......而後,被熊熊烈燄所擁抱的宮殿崩塌了下來,將屍體
埋葬在自己的遺骸下。

  『Join my army of deads....』低語聲響起,從宮殿的廢墟中,竄出了幾道黑影,
向著鏡子漂流而去......


  「........這些畫,似乎是整個古沙蘭斯帝國悲劇的記敘......」我呆望著畫說。

  「看起來,就像是悲憤的皇帝在死後自己畫的圖一般....」師傅點頭道。

  「...........這樣說,這裡難道是他的宮殿嗎?」

  「答對了。」一個不屬於我們之中任何人的聲音回答了我的疑問。

  「誰!?」羅優大喊道,手已經移到了劍柄上。

  就在我們眼前,一團黑氣慢慢的凝聚、改變形體,它的動作讓我聯想到在火中扭曲
的屍體......最後,黑氣化成了一個身形﹔一個擁有女性的輪廓,卻是由半透明的流動黑
氣所組成的身形。

  「這裡是沙蘭斯最後一任皇帝,菲德萊迪爾六世的宮殿。」她──不管她是什麼,
我們還是用”她”這個字來稱呼吧──以帶點威脅感的語氣說。

  「Banshee....」師傅深吸了一口氣,喃喃地說出了眼前這具形體的稱呼......

  我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壓下心中的驚慌,對她行禮道:「...........擅自闖入真是
失禮,請這位女士代我們向菲德萊迪爾六世陛下致上敬意及歉意....」

  形體似乎是點了點頭: 「你們的來意、甚至是他們的來意,陛下都已經知道了。」

  「他為什麼會知道...?」羅優手依然搭在劍柄上戒備,疑惑的質問著。

  沒有理會羅優的疑問,她繼續說著:「我來的目的,是邀請各位和陛下會面,不知
道各位意下如何?」也許是我的錯覺,但她蒼白的臉頰上似乎泛起了一絲詭異的笑意。

  羅優一言不發地瞪著那個形體,他的表情似乎是在猶豫著想拔劍對她砍去......

  我擔心著羅優的反應,正想回答時,法羅斯開口了。

  「那就煩請帶路。」法羅斯以標準的貴族禮儀點頭致意道。

  形體向我們鞠躬:「那就請跟我來吧....」

  她轉身向長廊的前方飄去,我們也只好戰戰兢兢的跟上去......奇怪的是,本來看似
無窮無盡的長廊在她的帶領下,卻一下子就到了盡頭﹔那是一扇巨大的門。

  「那麼各位請進吧,陛下就在裡面等待著各位。」她說完,就像來時一樣靜悄悄地
消失了 。

  四周再次只剩下我們四人,然而一股奇異的感覺油然而生,就好像我們被數千對眼
睛監視著一樣......

  「........這種時候,需要敲門嗎?」我語無倫次的問道。

  想當然沒人回答這語無倫次的問題,羅優自顧自的推開大門,而後大步的走進去。

  門中是一片黑暗,我猶豫了一下,緩緩的跟上大家的步伐進入門中。

  ****************************

  空蕩蕩的大廳末端,很不協調地擺著一張華麗的王座﹔王座上坐著的身影被隱藏在
黑暗中,但那披著斗篷的輪廓卻似曾相識......王座上坐著的是那位吸血鬼,那位將一個
無辜的少女拉入生死夾縫間的該死吸血鬼!! 此刻,他懷中摟著維多莉雅,以令人作
嘔的笑容瞪視著我們。

  「我們又見面了,」我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對王座上的人影說: 「您也是菲德萊
迪爾陛下邀請來的嗎?」

  「我不知道您到底想幹什麼,我們也沒興趣干擾您的野心﹔讓我們把維多莉雅帶回
去,我們就不會再打擾您了。」 明知這些話對對方來說沒有一點意義,我還是冷冷的
將這串話說完,期待著對方因此而動怒,然後我們就可以和他展開一場沒有獲勝希望的
戰鬥。

  想到戰鬥,我用眼角看著其他人的反應﹔我預期會著看到羅優憤怒的拔出巨劍,看
到法羅斯高喊著騎士的戰呼向吸血鬼衝去......然而,我卻只見到羅優緊張地瞪視著空無
一物的前方﹔法羅斯露出猶豫的表情,似乎在思考什麼﹔而師傅,則是一臉茫然的佇立
著。

  「詩人啊,你進來淌這趟混水,究竟是為了什麼?」絲毫不理會我,吸血鬼以漫不
在乎的語氣問道。

  我沒有細思其他人反常的原因──現在回想起來,似乎有某種力量阻止我思考吸血
鬼以外的事物──回答道:「為了什麼?我也一直這樣問自己。一開始是為了拯救一個
純潔的靈魂,而後是為了追隨我的師傅......」我一字一句的說著,與其說是回答眼前敵
人的問題,到不如說是我試著回答對自己的質疑﹔隨著心中浮現的答案越來越清晰,我
的聲音似乎也漸漸堅定了起來: 「現在,我只是希望我認識的人都能夠回去過平和的
生活,就只是這樣!」

  「你的師傅快死了,你看不出來嗎?」伴隨著一絲不屑的笑意,吸血鬼說。

  「什......」我回過頭,赫然發現師傅正跪倒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著。

  「師傅!!」我奔到他的身邊,蹲下來查看師傅的狀況 「你怎麼了?師傅!?」

  「他那頹廢已久的身軀,根本沒有辦法在我的靈氣之前待太久,再不離開,他恐怕
就要倒下了。」吸血鬼說 。

  「那.......」我轉過頭,望著吸血鬼: 「帶他離開這裡就沒事了嗎!?你告訴
我!!!」我慌亂的問著,幾乎忘記了他是我們的敵人。

  「他受到我的吸血靈氣影響,得喝活人鮮血才行。」吸血鬼臉上浮現醜惡的笑容,
說道: 「你要的是這女孩的鮮血?」他用手指騷了騷懷中維多利雅的臉頰。

  我怒目瞪視著他,幾乎恨不得當場拔出劍向他砍去......在過去二十二年的人生中,
我不記得自己有這麼憤怒過。

  「或者,是你身邊的朋友的鮮血?」吸血鬼繼續說著:「或者是你自己的?」

  「不勞您費心了,血我自己多的很.....」我顫抖著聲音說﹔看著師傅痛苦的樣子,
我完全忘了思考,毫不猶豫拔劍劃開手腕。

  幾乎是同一瞬間,失去理智的師傅立刻撲了上來,緊抓著我的手腕吸了起來。

  「師傅,」我掙扎著把師傅扶起來,說: 「我帶你到外面去....你撐著點.......」

  師傅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沒有回應我的話,他依然抓著我的手腕不斷的吸著﹔我
慌亂了,連忙試著要把他硬拉出這間大廳......吸血鬼似乎是覺得很有趣的看著這一幕。

  還沒回過神來,我扶著的師傅突然變成了食屍鬼的模樣,只一轉眼就將我壓制倒
地,繼續猛力吸著我的血......眼前這毫無道理的景象,讓我開始懷疑這一切只是幻象。

  「怎麼會....!?」我試著空出一隻手 ,「該死......如果這是幻象,你快清醒過來
啊!!」我大喊著,並且試著將師傅打昏。然而,不管我多麼堅信這一切只是幻象,周
圍的事物似乎沒有因我微弱的意志力而改變,我的力量依然隨著鮮血一點一滴的流失
著。

  突然間,一陣凌厲的氣流掃過我的臉頰,我看到一把燃燒著火焰的巨劍在我眼前畫
了一道漂亮的弧線,向下劈來。

  我倒在地上,右手則是被抓著,完全無法迴避這一劍﹔伴隨著無意識的慘叫聲,我
看到自己的左臂拖著一道鮮血脫離了身軀。我看到羅優收回巨劍,握在胸前,殺氣勃勃
的眼神望著我的方向。

  「羅優......你為什麼.......」我忍痛說著,卻發現眼前的羅優彷彿完全沒有聽見我
說的話,依然盯著某個我看不見的敵人,「難道...不對,一定是這樣!!」我不自量力
的想著,這一切都是幻象,我必須喚醒大家!

  音樂的力量凌駕於魔法之上,這始終是吟遊詩人深信不疑的真理,我也相信一個真
正的吟遊詩人一定能用音樂粉碎這片幻象。然而我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我的能力幾乎
不可能動搖這一切分毫﹔儘管如此,我依然擠出了自己僅剩的力量,試圖用歌聲喚醒大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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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Wo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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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時間: 2006年 6月 8日, 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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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Realm of Dread          其1─3    


  這是誰的歌聲?

  我可以意識到自己正竭盡所能的唱著,然而我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取而代之的,
是一陣黑暗、陰沉的歌聲......不,與其說是歌聲,那更像是哀嚎,在黑暗中渴求生命的
死者哀嚎。

  是那個該死的吸血鬼!吸血鬼高聲地歌唱著,將我微弱的歌聲毫不留情的驅散掉,
隨著他的死者之歌愈發激昂起來,大廳開始湧入數不清的、不知從何而來的腐屍,他們
慢慢地包圍了我們。

  我無助的持續唱著,然而一點作用也沒有,週遭的一切絲毫沒有被我影響﹔更糟的
是,羅優正提著劍,殺氣騰騰地向我的方向走來......

  收斂起心神,我試著將樂曲的力量集中在羅優身上。然而一如之前的狀況,我無力
的歌聲一點作用也沒發生,眼看著羅優一步步進逼,幾乎是下一個瞬間,他的巨劍就將
會無情地落在我身上。

  「呃啊!!!」 羅優吼叫著,我下意識的避開自己的視線,等待著那炙熱的一劍
畫過。

  本會將我一刀兩斷的巨劍,伴隨著一聲轟然巨響落在地上,連同羅優的兩隻手臂一
同彈跳了片刻後,靜靜地躺在地毯上。我驚訝的抬頭望去,看到一隻拿著劍的怪物站在
羅優身前,劍上還拖著兩道血跡。而羅優,他的雙臂被從手肘下兩吋處切斷,鮮血不斷
的噴濺而出。

  怪物一躍而起,退出我的視線範圍之外。羅優在我面前痛苦的低吼著,然而臉上的
表情擺明了他不會就此退縮......他使勁地起腳用力一踢 ,將壓制著我的那隻食屍鬼般
的怪物踢飛了出去。

  沒有時間思考被踢出去的究竟是食屍鬼還是師傅,我掙扎著站了起來,用僅剩的右
手抽出了風鈴──一直告訴自己,要慎選使用這把劍的時機,不要讓她沾上不必要的鮮
血,然而此刻我似乎也別無選擇──,舉起劍,我向著這一切混亂的根源:那該死的吸
血鬼刺去。

  風鈴猛然從我手中脫手飛出,準確的刺中了羅優的腹部。我呆住了,吸血鬼用看戲
般的表情看著我。

  「.....我已經無法分辨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了,你到底想做什麼?」我虛弱的說
著﹔這個空間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他可以輕鬆地把我們全部解決掉,然而此
刻他坐在王座上看戲﹔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你還不懂嗎?死亡是一切的超脫,只有死亡才是最終的寧靜。」吸血鬼牛頭不對
馬嘴的回答道。

   「你死了嗎?在我看來你還沒資格談死亡...」 我擠出一絲輕蔑的冷笑說道,不知
誰說過這樣一句話:沒有什麼比敗者對勝者的輕蔑更無意義的事物了...... 我此刻所做
的,就是這麼無意義的輕蔑。

  「是嗎?但比你有資格吧?」吸血鬼笑著說,他似乎期待著這樣的對話。

  「不會死的人、還沒死過的人、死了卻又記掛著過去仇恨的人......」我像是背誦清
單般的說著:「通通都沒資格說什麼”死亡才是最終的寧靜”!!」

   「或許吧,但是對維多莉雅來說,活著和死了哪樣比較安詳?是活著受罪還是一
死了之?」吸血鬼忘情地喊著。

   「我們不能為她決定自己的命運,你也一樣!!我們只是想帶她回來,想讓她知
道有人儘管如此還是在意她......」我回應道: 「我們只是想讓她獲得選擇的權利,而
不是被你們逼著走其中任何一條路!!」

  「唉....既然如此,維多莉雅給你們帶回去那又如何?」 吸血鬼說,他的語氣一瞬
間似乎變的溫和了下來,「但是,」他忽然提高語氣,厲聲說道:「你們能夠給她她所
想要的東西嗎?」

  「她要的是什麼?」吸血鬼憤怒地大吼,「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不經思索的說道﹔不只是不知道這點,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這個
該死的吸血鬼把人弄成這樣還敢說大話,不知道為什麼這種話題你要來跟我吵?難道你
對自己的想法那麼沒自信,非要把人辯贏了你才敢相信自己是對的?既然如此,我絕對
不會讓你稱心如意,就算會死在你手上,我也不會讓你在口舌上佔便宜!!!我在心中
這樣吶喊著。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兩人的對話,一對一的戰鬥......

  「她渴望的,是你們那騎士朋友的愛,然後他對她只有歉意、只有憐惜、只有責任
感!」吸血鬼不知分寸的說著:「可憐的維多莉雅,連這卑微的心願都無法得到,難道
跟你們回去還有什麼意義嗎?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找上她?那是因為她心中的渴望,心中
的慾望,心中的惡魔!於是,我和她打了個賭,如果你們那騎士朋友會愛上她,那我就
給他們幸福;然而,如果她得不到,我就可以獲得她的靈魂。結果呢?你們那個騎士,」
吸血鬼露出了鄙視的表情,「既不願意愛她,又不願意替她完成她最後的願望。」

  「自私的是誰?邪惡的是誰?年輕的詩人啊!你自己想想看吧!」吸血鬼瞪著我,
惡狠狠地下了結語。
  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想不出話來回答這一串問題,我猶豫了片刻,謹慎的說:「自私
的是我們,這點我從未否認過.......我還沒成熟到足以談論何謂愛情,所以我不知道,
不知道孰對孰錯.....」明知道對方在強詞奪理,我卻因詞窮而無法反駁......

  「我已經活了五百年了。」吸血鬼繼續說著,「你知道有多少年輕男女為了愛情而
受苦?你又可知,多少人是因為得不到愛情而痛苦地死去?」

  「..............」

  「維多莉雅,由於騎士的硬心腸,現在已經是個吸血鬼了。」他又說,「然而這狠
心的騎士,卻連她尋死的願望也不願意讓她達成。就連『死在心愛的人手裡』這樣最後
的幸福,這狠心的騎士也不願意給她!」吸血鬼尖聲吼叫著: 「告訴我!這又算是什
麼?」

  那你又算是什麼?一個普通的女孩本來應該用自己的方式去掌握自己的幸福,而你
卻硬生生地剝奪了她作為一個普通女孩的機會,強迫她走上這條痛苦的道路,你這樣也
敢說是為她好?這樣也有資格批評一個努力試著拯救她的騎士!?然而,這些話我一句
都沒有說出口,心中的激憤讓我只想到為朋友辯護,我近乎胡言亂語的說道:「法羅斯
不是不願意達成她的願望,我是這樣相信的!!他是”不放棄希望”!!」

  「希望?光是他拒絕了維多莉雅的愛意,就已經可以說是無情地剝奪了維多莉雅最
後的希望了。」吸血鬼冷冷的說。「你們那騎士不願意對你們做出一絲一毫的傷害,卻
寧願看著維多莉雅成了個吸血鬼。告訴我,這樣的一個人真能夠給維多莉雅幸福嗎?」

  「告訴我,你又能給他幸福嗎?一個人真的能給另外一個人幸福嗎?」近乎不知所
措,我說道:「幸福應該是被賜與的嗎?」

   「你還是沒有搞懂....從頭到尾,我只是個賭客。在這場我和維多莉雅賭局中,你
們都只是賭局的一部份。」

   「你拿這天下最大的懸案,連知識之神也無法明斷的事打賭,你又如何知道賭局
的結果? 要知道愛情這場賭局的結果,我想,不是那麼快可以決斷的吧?」

  「你沒看到嗎?」吸血鬼往身旁一指,本來包圍著空間的迷霧瞬間散去,我看到法
羅斯和維多莉雅。維多莉雅淚流滿面,向法羅斯尋求一死,而法羅斯卻始終下不了手,
只是猶豫著,內心掙扎著......

  「我看到了,但是這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換作是我也一樣,我會全力的試著救
回她,不會讓她一死」我試著用淡然的語氣說道:「因為我很自私,絕對不容許我愛的
人丟下我死去。」我辯解著,然而我知道法羅斯的想法一定和我不同......雖然不想承認,
但就某些意義來說,吸血鬼對法羅斯的看法似乎並沒有錯。

  「就連這樣也沒有意義嗎?」吸血鬼大喊,同時指向另一邊。

  離我們稍遠之處,兩個人影激烈的戰鬥著,穿著紅袍的高大身影手執兩把長劍,對
另一個較為矮小的人影遞出十數道猛烈的斬擊,然而較為矮小的身影憑著手上單薄的一
把長劍,硬是將所有的攻勢化解了開來。

  「卡謬先生和......師傅!?」看清戰鬥者的身影,我不禁驚訝的叫出聲來,連片刻
的思考都沒有,我向著他們兩人跑去,希望能夠阻止這場戰鬥。

  雙方的劍依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交鋒著﹔我從來不知道,也沒有想過師傅的劍術
竟然如此出神入化。然而現在也沒有時間給我思考這個問題了,「住手啊!!」我大喊,
雖然我甚至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戰鬥。

  空間中傳來一聲清脆的”鏗”聲,師傅的劍術儘管高超到超乎我的想像,似乎依然
不是卡謬的對手,長劍被挑上半空,畫了幾道完美的弧線後落在地上。沒有一瞬的遲疑,
卡謬的雙劍無情的朝師傅刺去。

  「住手!!!」

  手臂往前一送需要多少時間?而跑過這數十呎的距離又需要多少時間?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喊叫聲衰弱了下去,殘留的是有如啜泣般的尾音。

  已經聽不到從自己喉間發出的究竟是什麼聲音了,我只能佇立在原地,看著眼前出
乎意料的光景。


  卡謬的劍穿過一個妖精女孩的胸口,然後刺進了師傅的肩頭。


  妖精女孩一頭金色的長髮拂過卡謬的臉龐,垂落了下去。


  劍抽了回來,妖精女孩的身體順勢往後滑落,倒在師傅的懷中。


  卡謬看著自己的劍,臉上的表情讓人不禁覺得,這個人的靈魂已經死去了。


  師傅跪倒在地,抱著妖精女孩,低下了頭。


  卡謬再次將劍高舉,往自己的頸部畫去。


  「卡謬先生!!為什麼!!?」時間彷彿從此刻才重新開始流動,我往前跑去,想
阻止他的動作。然而,等我終於衝到他身邊時,一切都太遲了。

  「搞什麼鬼!!你給我活過來啊!!!」我大喊道,試著止住從他頸間不斷流出的
血。 「給我們添了這麼多麻煩就想死嗎!?渾蛋!!!!!!」

  鮮血穿過我的指縫不斷向外流,我幾乎可以感覺到血液流動的壓力,常識告訴我,
他死了。

  「怎麼會這樣....?」這好像是羅優的聲音,我回頭望去,看到他無力的站在我身
後,兩隻手完好如初......

   「怎麼會.........」看著無言流著淚的師傅,我也只說的出這句話了。我低下頭,
為剛剛發生的悲劇哭泣。

  然而,悲劇還沒有結束......


  「維多莉雅!」 法羅斯近乎哀嚎的聲音在遠方響起,我們反射性地望向聲音的來
源,剛好看見另一幕悲劇的終場......

  巨劍並不是靠銳利的劍鋒,而是靠巨大的質量來傷人,因而一般巨劍並不銳利﹔然
而法羅斯所持有的寒冰之劍卻擁有極度銳利而又不會斷折的劍刃。現在,那寒冰般潔白
晶瑩的劍刃上,染上了血紅。

  是維多莉雅的血。

  維多莉雅拉過法羅斯持劍的手臂,讓冰巨劍畫過自己的項頸,鮮血如狂風中灑落的
花瓣般濺出﹔冰巨劍鋒利無比的劍刃成為了間接的兇手。好像要逃脫吸血鬼的詛咒似

的,血液不斷的奔流而出,直到維多莉雅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盡為止。

  「不...不...」 法羅斯緊抱著維多莉雅的屍身,彷彿無法接受這事實,低聲重複著
一樣的字詞。

  「就連一個靈魂都拯救不了嗎.......?連一個都......」 我跪倒在地,喃喃地說著:
「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多人的痛苦與掙扎,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們到底是來作什麼的...?」羅優說,他的聲音充滿了傷痛和無力感。

  「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我轉向吸血鬼的方向大喊﹔然而吸血鬼已經消失了。

  「可惡的東西.....」羅優咬牙切齒的說。

  「這樣就逃了嗎?造成了這麼多悲劇,這樣就逃了嗎!!!?」我大喊著, 「可
惡.....可惡!!!」無意識地,我的手不斷的捶著地板,發洩心中的悲憤。

  「我一定要宰了那吸血鬼.....唔....」羅優說到一半,微微呻吟了一聲。

  想起羅優身上還帶著傷,我抬起頭來察看他的傷勢──視線刻意避開法羅斯和師傅
──,兩隻手臂被切斷那一幕似乎只是幻象,然而他腹部確實留有風鈴造成的傷口。

  「讓我看看你的傷勢.....」我單手撐起身子,站起來對羅優說。

  「應該還不礙事....你的傷還好吧...對不起...」 羅優說著,他大概終於知道他砍的
究竟是什麼東西了吧......儘管在這種狀況下,我還是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猶如血液與肉體的誓約,憑藉著生命之流的意志﹔治癒為真理而戰之人......Cure
Light Wounds..」我吟唱起治癒傷害的咒語﹔然而這咒語的內容在現在的狀況下成了
最大的諷刺。

   「.......什麼為真理而戰啊...哼哼......」我自言自語道:「根本是什麼都沒做
到.......」

  想起仕女說過這裡是菲德萊迪爾的宮殿,我抬起頭對著天花板大喊:「這個地方的
主人呢!?菲德萊迪爾六世殿下,您一直在看好戲嗎!!」

  沒有人回答,只有裝飾華麗的天花板冷冷的和我對望。

  「............可惡......」


  剋意避開悲傷的兩人,羅優幫我把斷臂包紮了起來﹔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意識到這
個傷口,持續的疼痛感使我幾乎要呻吟出聲。

  「真對不起,我根本沒想到會是你,還砍這麼大力...」羅優說著道歉的話,但我除
了苦笑也露不出別的表情了。

  「不過是一隻左手罷了....比起來根本沒什麼......」我淡然的說著﹔事實也的確是
如此,在這一切傷悲淡去前,我也沒有心思去掛念失去一隻左臂的事了,我們的視線望
向師傅。

  「傑萊先生.......?」羅優輕聲的呼叫師傅的名字,但師傅只是默默的流著淚,一句
話也不說。我避開視線,感覺到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看師傅沒有反應,羅優也只好不再多說什麼,他轉向法羅斯,「唉...法羅斯?你還
好吧?」

  「我還好嗎?」法羅斯發出了刺耳的乾笑:「你認為呢?」

  「這不是你的錯....」羅優無助的說,他應該也知道這句話對聽的人來說一點意義
都沒有。

  「不,」法羅斯緩緩的搖著頭,「那傢伙說的對,這是我的責任。」他的聲音有著
特意壓抑情感的顫抖。「而且...還把你們牽扯進來...」

  羅優不死心的說道:「你也別再想了...如果吸血鬼一開始沒有這樣做...一切都不會
發生了...」

  法羅斯只是搖搖頭。

  不願意再聽到這些令人痛苦的對話,我站起身來,猶豫的說:「不管怎樣,我們走
吧......我們要活著回去,不要讓在意我們的人也體會到這樣的悲傷......」

  我走向師傅,將手搭上他的肩: 「.......我們.....回去吧....... 師傅.....傑萊師
傅..............」

  「回去?」師傅漠然地回過頭看著我,聲音中幾乎感覺不出一點生氣。

  「是的,回去........」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師傅站了起來,拭去臉上的淚水對我說。

  「我看到......」 我回憶著在吸血鬼的幻術下看到的恐怖景象,「我看到你很痛苦
的倒在地上,吸血鬼說你是被他的靈氣影響。必須吸人血,否則就會.....就會死去。」

  「然後..........」我猶豫的說著,但師傅搖搖頭打斷了我的話。

  「你還沒醒來嗎?亞提?」

  「.........我知道,我後來也知道那是幻象了.....你問我的”看到什麼”,指的不是
看到什麼幻象嗎.....?」我疑惑的問。

   師傅揮手示意我往地上卡謬和妖精女孩的兩具屍體看去,「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悲劇........我看到........」一邊說著,我不禁又流下眼淚,「我看到愛,
和它所造成的悲劇......」當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時,我已經習慣用這類過度
修飾的語句來陳述自己的想法﹔儘管它看起來很不真誠,但卻是我現在唯一說的出的
話。

  「你看到鈴鐺為我擋下了致命的那一劍,對吧?」師傅說。

  「是的........」

  師傅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鈴鐺熱愛生命,厭惡鬥爭,認為世間所有的生命都
是一樣的美好而值得珍惜。」

  我一言不發的聽著,默默的垂著淚。

  「你知道嗎,」帶著顫抖的聲音,師傅堅定地說道: 「鈴鐺,她是絕對不會為我
擋下這一劍的。」

  一瞬間,整個空間好似湧過一陣翻騰的迷霧,視野頓時變得一片黑暗﹔我處身在黑
暗中,完全感覺不到其他人,甚至是自己的存在。唯一能意識到的,只有師傅的聲音在
遠方響起。

  「你們醒來了嗎?」

  ****************************
頭像
BlackWolf
劇院合夥人
文章: 2195
註冊時間: 2006年 6月 8日, 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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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Realm of Dread          其1─4    

  我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華麗的大理石地板。

  眨了眨眼,大理石冰冷的觸感使我意識到自己是倒在地上。我們依然置身在長廊的
盡頭,那扇沉重的大門依舊緊閉﹔羅優和法羅斯兩人正甩著頭試著站起來﹔而師傅,站
在一旁以悲傷而沉重的表情看著我們。

  「怎麼回事...?」法羅斯疑惑的說,他的聲音依然有些沙啞。

  「難.......難道說剛剛都是......?」我猶豫的想,難道剛剛的一切.......吸血鬼、
維多莉雅、卡謬和鈴鐺......全部都是幻象?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腕依然好端端地在
原來的地方。「是這樣嗎?是這個意思嗎......那一切都是幻象嗎.....?」

  就在我們試著理解自己身處的狀況時,一陣突兀的摩擦聲在我們身邊響起,那扇大
門緩緩的開啟了。

  「請進吧,各位。」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中傳出。

  我楞了一下,呆望著一片漆黑的門內,但羅優和法羅斯似乎沒有被這出乎意料的狀
況嚇到。

  「耍人啊......」羅優氣沖沖的說著,走進門內,他的樣子好像是打算去和裡面的人
打一架......

  法羅斯看了看門內,也走了進去。

  我回望了師傅一眼,師傅微微點頭後也向門走進,我緩緩的跟在他身後。


  和之前在幻象中看到的一樣,空蕩蕩的大廳中擺著一張華麗的王座,不同的是王座
上的身影﹔王座上坐著一個戴著王冠的年輕男子,除了臉色蒼白得不自然之外,他看起
來就像詩歌中描繪的王者。

  「您就是菲德萊迪爾陛下?」我疑惑的問著,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問句極為失禮。

  「曾經是。」那個男子糾正道。

  「你們看到你們所想要看到的東西了嗎?」菲德萊迪爾陛下問道:「或者是看到自
己心中的恐懼?」

  「是的.....我們看到了恐懼......我可以這樣想嗎?您這樣做是在給我們某種考驗
嗎?」我一字一句的說著,由於剛剛的幻象,一開始我心中確實對眼前這個男子帶著強
烈的敵意。

  「不....並不是我....」他說著,「有人看到的是希望,有人看到的是挑戰,有人看
到的是考驗....然而也有人看到了恐懼、絕望、戰慄。」

  「那是誰?誰這麼無聊要這樣試驗我們?」 羅優喊道,他的聲音帶著極度的不滿。

  「是你們自己。」 菲德萊迪爾陛下冷冷的說。

  「我們自己...?」

  「如果沒有成熟的心靈,在這裡是沒有辦法待下去的....」菲德萊迪爾陛下繼續說
道:「如果夢境重現一次,你們能有把握能夠沒有一絲遺憾地面對它嗎?」

  羅優和法羅斯兩人似乎陷入了沉思,也許是在回憶自己所經歷的幻境,我低頭思索
著他話中的意思:「.............難道」我問道: 「.....您隨時都在和這樣的幻境交戰?
菕H」

  「隨時?我無時不刻回到了當年的歐米亞納!看著露薱茵被我自己送出宮殿!」菲
德萊迪爾陛下低聲喊著, 「看著王城被異教徒攻陷!看著我的子民被屠殺!看著我的
身軀燃燒在熾焰之中....」

   停頓了許久,他平靜的說:「我曾經因為無邊的憎恨,召喚了死者,打擾了亡魂
的安寧。然而現在....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都結束了?」我疑惑地重複他最後一句話。

  「這裡是亡者的國度,這裡需要的是安寧,不是仇恨和戰亂....」菲德萊迪爾陛下
繼續陳敘道: 「許久之前,一位奧克薩的王子曾經來找過我。 他要求我替他出兵,消
滅奪取他王座愛死他摯友的奧克薩王國。給我的回報是,我將可以用他的身軀重回大
地,再度君臨沙蘭斯。」他環顧我們,接著帶著一絲無奈的笑容說:「很誘人,不是嗎?」

  「........您的回答是....?」我緊張的問道,就像期待故事結局的小孩一樣。

  「當時的我,被無謂的仇恨給控制了。」他頓了頓,「我答應了。」

  「但想必你們都知道,奧克薩的歷史上,並沒有這麼一段王子奪回王位的故事。」
菲德萊迪爾陛下解釋道「改變我的決定的,是幾名和你們一樣,從世間進入這裡的幾名
凡人。」

  「....這又是什麼原因呢.......?」我再度提出了疑問,但菲德萊迪爾陛下搖了搖頭。

  「唉....詳細的經過,我並不想多說了....我只想問你們幾個問題....」他說:「當
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你們是否能夠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 他深邃如黑暗洞穴般的
雙眼直視著我們,好似直接看著我們的內心。「並且做出不會讓自己終身遺憾的決定?」

  我低下頭,靜靜的回憶在幻象中經歷的一切。

  為什麼我要來到這裡?我在這裡究竟有什麼意義?我能做到什麼?整個回憶的過
程中,這三個想法一直在我心中來去。 最後,我回答道:

  「............我不知道.........很多情況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
我謹慎的選擇自己的用詞, 「我只能試著去發掘,試著去理解,試著去找出一條不會通
往悲劇的路...... 您的問題,我只能回答:”我會盡力”。」

   菲德萊迪爾陛下點了點頭,轉向羅優和法羅斯:「你們呢?」

  「我只能說,我會努力依著我所堅信的意念去做...」法羅斯說。

  羅優猶豫的回答:「我能回答我不知道....」

  菲德萊迪爾陛下閉上眼睛,嘆了口氣。「在這個地方....感情比理智更值得相信....」
他緩緩的說: 「只要相信自己的感情,那麼或許,或許你們就不會有遺憾了。」

  大家一言不發,默默的沉思著。

  「艾瑪路西雅,在北方。」菲德萊迪爾陛下的聲音淡淡的說著。

  「啊?」聽到這個名字,我猛然抬起頭來 。

  「他們很堅強。」陛下說:「無論是艾瑪路西雅,或者是她身邊那位年輕的袍者,
都很堅強。他們的心中沒有絲毫的猶豫,有著堅定而不允許改變的目標。」他嘆了口氣,
「就這點來說,你們是很吃虧的....」

  「堅定而不允許改變的目標........」我喃喃的重複這句話,心中思索著:我有嗎?
我有這樣的目標嗎?就只是因為一時衝動而來到這......

  菲德萊迪爾陛下點了點頭:「無論是路西雅想要重振沙蘭斯皇室的願望,或是那位
袍者想要拯救愛人的信念,都是目前的你們遠遠不及的。」

  「還真是一針見血.....」羅優苦笑道。

  相信自己的感情......我想起陛下先前說的話﹔現在我想要的是什麼?我問自己。

  「這樣的目標我們也有......不是嗎?」猶豫了許久,我開口道:「讓所有人平安的
回去,不也是堅定的目標嗎?」

  是的,現在我所希望的只有這個:所有的人都能平安的回去 ,包括我們、維多莉
雅、甚至是卡謬先生和鈴鐺小姐......我會來到這裡,是因為我發過誓,發誓要盡己所能

阻止悲劇發生在我眼前!!

  猶豫終於一掃而空了,我堅定的看著大家。

  「是啊...」羅優回答道,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是,他似乎還有著自己的迷惘。

  法羅斯默不做聲,只是看著菲德萊迪爾陛下。

  「路西雅他們,比你們早了些。」 陛下突然開口道:「同樣是要我出兵,路西雅
的請求,我卻無法拒絕。」

  「為什麼?」 我們異口同聲的問。

  「她的手上,拿著當年我給露薱茵的那個盒子裡的沙蘭斯傳國寶,巨龍塔法拉迪亞
莫菲魯恩的牙齒。」 菲德萊迪爾陛下說:「從古自今,所有沙蘭斯的皇帝,都必須對
那枚龍牙宣誓忠誠,也因此,對持有該龍牙的人,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是您已經....」羅優猶豫的問道。

  「是的。」陛下說:「然而這個重誓,即使是已經死去也依然不得不服從。」

  「為了復國連死人都打算利用嗎...」羅優忿忿的說。

  「所以,要阻止這一切,我們必須作的是.....?」我向陛下提出了我的疑問。

  「她往北方去了。」菲德萊迪爾陛下閉上雙眼回答道:「北方有個比我更為強大的
皇帝,擁有比我更為眾多的子民。我說服了她,讓她為了擁有更大的機會而北去試圖得
到那位皇帝的幫助。」陛下睜開雙眼看著我們,似乎在衡量我們的能力和意志力,「所
以,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路西雅成功之前阻止她。」

  「那麼...我們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到北方去...」法羅斯說。是的,艾馬路西雅在北方,
那也就是說吸血鬼和維多莉雅也在那裡......

  「我知道了......謝謝您......」我真誠的對陛下行禮,而後轉身對大家說道:「那
麼,我們去追吧!為了讓所有人平安的回到和平的世界。」

  「願你們所信仰的神祉皆與你們同在。」菲德萊迪爾陛下賜予了我們祝福的話語。
「也願你們能夠了解到自己心靈深處的感情。唯有捨棄束縛,才能夠用最清楚的眼睛看
破真實。」

  「多謝您」法羅斯點頭向陛下致意。

  「謝謝。」羅優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向陛下行了禮。

  我思索著如何回應陛下的話,最後我說:「願您......願您能得到永恆的安寧。」

  「去吧。」陛下說,他的聲音漸漸遠去,週遭升起了翻騰的濃霧,當視野再度恢復
清晰時,我們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荒野上。

   南邊不遠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城池聳立在那,黑色的高牆靜靜的包圍著城池﹔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城市,但我心中閃過了一個名字:歐米亞納

  「這就是那座歐米亞納城嗎...」 法羅斯說。

  「現在應該是現實了吧....」 羅優看著四周說道。

  「過了多久呢.......從我們進來到現在?」我問自己,「他們領先我們多久呢?」

  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師傅默默的望著北方,順著他的視線,我們也向著北方望去。

  「走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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