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play]審判戰爭:第十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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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opica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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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3273
註冊時間: 2006年 5月 30日, 21:58

[Replay]審判戰爭:第十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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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Die  Gerechtigkeit    *
   *                          *
   *     審    判    戰    爭     *
   *                          *
   *  -=第  十二   話    紀   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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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M:              Loio
       亞洛伊斯:              辛律
       艾瓦索羅:       Blackwolf
       凱:        Kingfoolish
       蘿瑟米芮:       Tropicalo
       瑪莉瓊娜:            Zeel





  *    *    *    *    *    *    *  





  回歸後205年冬始之月25日到了午後,忙了一夜的凱才醒來──一陣清
幽而空靈的歌聲將眾人喚醒,旋律哀傷而充滿懇求,聖騎士雖然不懂精族語,但
也能模糊地了解到她正在呼喚你們。

  聖騎士凱‧朱流士和阿佐拉斯來到蘿瑟米芮與瑪莉瓊娜的房間,術士瑪莉瓊
娜神色不善地給兩人開門,似乎還沒睡飽。而水仙赫緹雅端坐在房間的一角,雙
手捧著你們救她時一併帶出的珍珠,妖精蘿瑟米芮則坐在一旁。

  「感謝你們,若不是各位相救,恐怕我再也無法回到母親的水池邊,聆聽她
的波滔。」赫緹雅向凱低下頭,

  蘿瑟米芮說道:「不用客氣,阿佐拉斯的朋友當然也是我的朋友。」

  「阿佐拉斯?是那個人類嗎?我也很感激他,但是……水精靈不是能夠與凡
人共存的種族……就讓他當成這是一場夢吧,就跟女皇的歌一樣。」赫緹雅低下
頭,沉默了一會,然後彷彿像是要轉移話題般地又說道:「我很想報答各位,但
是……嘉比雅說我只需要說出知道的事情就好了。」說著,水仙不太確定的看了
看一旁的預言者,後者輕輕的點了點頭。

  妖精對赫緹雅關於阿佐拉斯的結論不置可否,問道:「所以你知道什麼?」

  赫緹雅想了想,說道:「我……只知道一群人來到我住的水池邊,用了某種
妖法把我帶走。那個使妖法的男子想要我生命的本質,他以為這樣就能夠獲得永
保青春的力量。後來他把我關在地下,不停的藉由那個泥怪抽取我的生命。」說
到這裡,赫緹雅微微地發著抖,似乎光是回想就足以讓她感到害怕。

  「他還穿著一件長袍……」赫緹雅往看了看瑪莉瓊娜,指著術士說,「跟妳
身上的很像。」

  瑪莉瓊娜揚了揚眉毛:「可以形容一下那名男子長什麼樣子嗎?大概的身型
呢?」

  赫緹雅搖頭:「不行,他總是戴著面具」接著水仙試圖描述了一下那人的身
形,但感覺在他們眼中人類每個看起來都沒兩樣,並沒有太具體的線索。

  瑪莉瓊娜正要放棄,赫緹雅卻忽然想到似的說道:「對了!他自稱是煉金師
馬拉凱……也不算自稱……我是偷聽到的。還有他們每天都在隔壁做些好像很恐
怖的事情……」

  「又是基洛夫這一票人嗎?怎麼沿路上的異常都跟他們有關。」瑪莉瓊娜聽
到馬拉凱的名字,嘆了口氣,「可以說明一下,所謂恐怖的事情是指什麼嗎?」

  赫緹雅搖搖頭:「我不知道……每天都聽到有人在慘叫痛哭,然後就安靜了
下來。這樣一直持續了好久……直到我昏過去為止。」

  瑪莉瓊娜:「聽起來像是某種魔法實驗,可惜沒辦法回去進一步檢查了。如
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想建議早點離開城裡,基洛夫不知道在冰之塔裡搞些什
麼,我有點擔心。」術士頓了頓,看向其他人,「如果其他人沒意見的話。」

  赫緹雅說道:「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你們會去對付那些壞人吧?我怕我的
姊妹也被他們抓去了……」

  「妳是說囚禁你的壞人嗎?」瑪莉瓊娜問。水仙點了點頭回答道:「我們本
來是不能離開水邊的,可是他們的妖法卻可以活捉我。我擔心還會有更多可怕的
事發生,說不定自然的變異也跟他們有關。」

  「變異?」瑪莉瓊娜好奇地說。

  赫緹雅點頭:「有越來越多……奇怪的精靈出沒,他們會攻擊其他的精靈,
我還聽說會互相吞食。德魯伊們因為這些怪異凶暴的精靈到處奔波,我也是從他
們口中聽來的。」

  蘿瑟米芮插口道:「古老的信仰和人類的諸神在大地上衝撞,自然的平衡也
已經被破壞。失去了道理,精類也瘋狂了。」

  赫緹雅點頭:「德魯伊們也都這樣說。」

  蘿瑟米芮輕輕地說:「那批壞人本來就是我們要對付的對象,如果還有碰上
你的同伴的話,我們會順手幫忙的。」赫緹雅對妖精感激的點點頭,但沒有聽到
其他人的想法,又不安的瞄向嘉比雅和凱。

  此時,窗外原本尚稱晴朗的天氣,不知何時下起了濃密的大雪,就跟前幾天
眾人旅途上的天氣一般。

  聖騎士看向窗外:「……雪又變大了啊。」看來是在擔心萊莎。

  *GML:阿對了,我都忘記要凱丟fort
  *凱:凱的強韌檢定rolling d20+12(1)+12= 13
  *瑪莉瓊娜:漂亮的fumble
  *GML:gooooood
  *GML:凱再來個意志
  *凱:凱的意志檢定rolling d20+12(5)+12= 17

  這時,凱得身體似乎晃了一下,忽然把手握在聖靈之火的握柄上,朝赫緹雅
走了過去。

  「凱!你想幹嘛!」瑪莉瓊娜尖聲道。凱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幾乎已經
要把聖靈之火出鞘。

  瑪莉瓊娜怒道:「你是睡昏頭了嘛!沒事把那把劍拔出來是想幹嘛?」

  「啊?你在說甚麼?」凱一臉不解地說,一面若無其事地把劍用白布包好。

  「不妙……換人拿吧。」嘉比雅伸手一把抓住凱手上的劍,不讓他收起來。
但凱緊抓著不放,回答道:「不行,這把劍我不能離身。」

  嘉比雅說:「你剛才的行為大家都注意到,繼續讓你拿著只會更危險。」

  「我聽不懂你在說甚麼。」聖騎士甩開嘉比雅的手,但嘉比雅固執地又抓住
聖騎士手裡的劍。她搖搖頭,看向瑪莉瓊娜:「你們告訴他剛才幹了什麼。」

  瑪莉瓊娜點頭,抱胸說道:「凱‧朱流士,你剛剛走向赫提雅小姐,然後企
圖拔劍對她不利。你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我得考慮用什麼方式來解除你的
武裝了。」

  「你在說甚麼傻話?我幹嘛要殺一個剛救出來的人?」凱對術士的話嗤之以
鼻。

  瑪莉瓊娜哼了一聲說道:「這是我想要問你的問題,你為何會有那種奇怪的
舉動。」

  凱聳肩:「我只是突然覺得劍應該要保養一下。」

  赫緹雅躲在蘿瑟米芮身後說道:「可是你剛才……真的想殺了我……」

  聖騎士眉頭微皺,轉向預言者:「嘉比雅,這把劍是不能交給別人的,你們
說甚麼都沒有用。」

  嘉比雅柔聲道:「凱,這不是你的錯,完全不是,請你先相信我們,先把劍
交給我們其他人保管……」說著,她忽然抬起頭來,嘆了口氣,「來不及了……」

  眾人這才聽到底下吵吵鬧鬧,穿插著矮人老闆燒岩嚷嚷抱怨的聲音,一群人
走到門口,就逕自被打開。來人是三名白城守衛,他們側身讓開,然後最後一人
走進房間,是亞洛伊斯。

  「貝爾斯泰因先生。」蘿瑟米芮坐在椅子上,向亞洛伊斯欠了欠身。

  亞洛伊斯看了看房間內的眾人只見嘉比雅和凱抓著一把劍,瑪莉瓊娜一臉不
悅地盯著凱,最後還有個女人躲在滿臉淡定的蘿瑟米芮身後,不禁一愣:「女神
在上,怎麼我才離開幾天,你們就能惹出這麼多的麻煩……然後嘉比雅你幹嘛抓
著……聖火騎士的劍?」

  凱再次使力,終於把嘉比雅的手給拉開,這次嘉比雅不再執意不給凱收劍,
就任憑聖騎士把聖靈之火給收了起來。

  這時,守衛們確認房裡的人數後,便離開房間。

  「我們惹什麼麻煩了嗎?」蘿瑟米芮問道。

  亞洛伊斯看著走廊,確認守衛都聽不到聲音,這才低聲說道:「你們幾個已
經被認定是殺人魔的共犯,守衛室來抓你們回去訊問的。」

  蘿瑟米芮了解似地點了點頭:「解釋清楚就好了吧。」

  亞洛伊斯眉頭一皺,知道妖精根本不了解嚴重性,便轉向瑪莉瓊娜:「官方
知道我和妳們熟識,所以要我來勸服你們。」

  「講得好像我們會拒捕一樣。」瑪莉瓊娜撇嘴說道。

  凱也說道:「那就去吧。」

  亞洛伊斯見眾人倒是很好說話,便繼續說道:「不過在我們出發前,商會也
派人傳訊給我,要我直接把人帶去商會那邊,對方搬出了艾瓦索羅的名字,要我
自行斟酌。」

  「呵呵……好像捲入了很複雜的漩渦裡面啊。」蘿瑟米芮眼神發亮,似乎對
人類盤根錯節的政商關係十分有興趣。

  這時房間外又是一陣吵鬧,阿佐拉斯可能是睡醒了,居然在外面和守衛吵了
起來:「你們這是在幹嘛?我的朋友根本什麼都沒做啊!正義女神啊!這還有天
理嗎!不要以為你們是商會的人就可以這樣亂搞啊!想帶走我朋友?先帶走我!」
叫罵的聲音維持了一陣,然後就是砸東西和物體碰撞、摔落的聲音。

  亞洛伊斯一愣:「厄……樓下那位是?」

  「啊,他是我朋友,可以的話請不要弄傷他……」蘿瑟米芮起身,急急忙忙
地下樓。

  「阿佐拉斯!」蘿瑟米芮輕巧地穿過守衛,只見阿佐拉斯站在吧台上,手裡
拿著土窯的大托盤不斷揮舞,只是不斷被那些白城守衛推開。妖精縱身一躍,便
跳上吧台,拍了拍阿佐拉斯的肩膀,「不要緊的,你不如上樓去關心一下赫緹雅
吧。」

  阿佐拉斯正要辯駁,卻聽到凱和其他人走了下來:「阿佐拉斯,住手,我們
過去一下不會怎樣。」

  「凱先生!可是……我記得很清楚,蘿瑟的那個朋友也是像這樣被帶走,之
後就沒聲沒息了!」阿佐拉斯說的正是歐曼卡約恩,蘿瑟米芮被以實巴替抓去的
偵訊德魯伊。蘿瑟米芮那時也為了他打聽過,這才聽說被抓去偵訊的人,最終沒
有一個被放出來。甚至蘿瑟米芮自己也是為此才決定逃離以實巴替。

  「其他事情都之後再說,阿佐拉斯你快閉嘴!」凱說道。阿佐拉斯一聽,手
裡的托盤也放了下來,給蘿瑟米芮接了過去。

  「好吧……不過你們要是沒回來的話,我向詩歌女神發誓,你們這些商會人
做的事會被我寫成歌臭罵三百年!啊對!至少讓我看著妳們被送走!」阿佐拉斯
說道。

  「你快點滾上樓啦。」瑪莉瓊娜不耐煩地叫道,「被你這樣一送活像是我們
再也回不來一樣的感覺。」

  一個守衛從大火爐門口進來,向亞洛伊斯報告都安排好了,最好趁風雪還沒
更大前上路。於是亞洛伊斯便說道:「放心吧,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接下來請你
們護送我們前往商會就可以了」

  眾人跟著亞洛伊斯走出旅店,發現守衛們已經準備好一輛精美的馬車迎接你
們,路上行人連看都不敢看眾人一眼,只有一些路人在遠離旅店的角落竊竊私語
著。

  眾人上了馬車,守衛們卻把窗戶都蓋上黑布,顯然是不希望凱一行人在大眾
面前露臉。經過一小段的顛簸,眾人被守衛請下車。

  這裡是以實巴替商會的本部,在守衛的引領之下,眾人走進大門,一名身穿
華服,滿臉笑容的南人就在那裡等待著,一見到凱,便誇張地向他鞠躬:「歡迎
歡迎,諸位英雄,在下早已久候多時。在下是克里門提,商會的副會長,同時也
是負責招待各位的人。」

  克里門提抓了抓自己的鬍子,似乎很感興趣的打量著眾人:「……不過我只
是來迎接各位的,真正想見你們的是其他人。」說到這裡,克里門提打個響指,
一名穿著僕從裝扮的年輕人便從暗處走了出來,「各位請跟我來,我家主人已等
候許久了。」

  經過裝飾精美的廳堂,牆上及廊邊掛著擺著各種藝術品和歷代名人的畫像,
接著拐進了一個往下的樓梯。這往下的樓梯一直往地底延伸,沿路僅僅有火把照
明,卻沒有任何裝飾,過了好一會,最後一行人來到一處堆滿雜物的空間。

  那年輕男子在一面牆上摸索了一會兒,敲了幾下,牆壁便成為一道暗門,他
恭敬的打開門請眾人先進去。只見門後的空間燈火通明,成排的書櫃擺滿房間,
四面牆也都由書櫃包圍,只有房間中央擺了張大桌和幾個椅子,其上則散落許多
書籍與捲軸。

  年輕男子待眾人都進來,便按了幾個機關,將門闔上,恢復成牆面。

  瑪莉瓊娜哼了一聲:「有必要這麼神秘嗎?」但男子沒有回答,而是逕自走
到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坐吧,這裡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他也沒拿出任何東西出來招待,也沒有進一步的對話,只是隨手拿起一本書
開始翻閱。

  眾人等待著男子開口,陷入沉默之中,倒是蘿瑟米芮自顧自地拿出筆記本開
始抄寫,口裡還哼著一早赫緹雅唱的曲子。

  男子往後仰了仰,翹腳跟著蘿瑟米芮的曲子抖腳,打起了拍子,眼睛繼續盯
著書本,頭也不抬地開口說道:「麻煩的話我就不多說,我是商會的地下頭子,
你們可以叫我夜隼。」

  聖騎士凱依然保持著禮節,點頭致意道:「初次見面,你好。」

  瑪莉瓊娜看凱並沒有繼續說話的打算,強自壓抑住不耐煩,插口問道:「
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殺人魔的問題、還有冰之塔的問題。」夜隼闔上書本,看向術士,「再
來就是暗影之手的問題。」

  亞洛伊斯盯著他看,只覺得這人的臉很熟悉,但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曾在
哪裡見過面。只覺得和以前看過,當年死在湖裡的克雷芬‧蓋索的畫像有點類
似。

  「一個一個來吧。」夜隼把書本放回桌上,看向凱「你們知道殺人魔是誰
了吧?」

  「是的。」凱點頭,亞洛伊斯驚訝地看了看聖騎士,瑪莉瓊娜卻若無其事
地插口:「她表現得太明顯了,想裝不知道都很困難。」

  夜隼點點頭:「這件事本來想私下解決的,不過你們臨時被捲入其中,只
好先抓了你們再處理。」

  凱伸手阻止夜隼繼續說下去:「只是這個夜半殺人魔做的都是些逞奸除惡
的事情,以實巴替的現狀有這麼糟嗎?」

  夜隼瞪了凱一眼,似乎對凱打斷他的話頭不甚滿意:「如果你說這些惡人
為非作歹的情況,那我可以說白城一直都這麼糟,但是真正的美德之國並不存
在,你不讓這些惡人有地方生存,最後平衡就會崩潰。殺人魔不是因為鏟奸除
惡才被盯上,而是她意圖讓白城的平衡崩潰。」

  蘿瑟米芮聽到這裡,忽地闔上筆記本:「菲歐娜想破壞平衡?」

  夜隼對妖精點點頭:「我再說點摩納恩家的事情給你們參考吧,你們知道
他為什麼要請人抓走水妖,還允許那種實驗嗎?」

  瑪莉瓊娜撇了撇嘴:「如果知道的話,就不用你說給我們聽了吧。」

  「不知道的話可以思考,只等對方給你答案不是個好習慣」夜隼又瞪了瑪
莉瓊娜一眼,「言歸正傳,因為摩納恩的妻子茉塔生病了數十年,無論用了什
麼藥方或是精通醫療的人或是神術都沒有用,摩納恩只剩下讓馬拉凱的實驗開
花結果這個做法了。」

  瑪莉瓊娜哼了哼:「對我而言,這不算是什麼好理由。」

  「當然不是什麼好理由,摩納恩一家也理所當然付出代價,全家死亡。」
夜隼白了瑪莉瓊娜一眼,「這個故事只是讓你們思考,每件事背後都有他的理
由,而殺人魔的動機顯然不會滿足於只圖殺幾個人就結束。」

  亞洛伊斯看了看一臉陰鬱的凱和瑪莉瓊娜:「所以……你打算怎麼處理這
位殺手呢?」

  「她跟一票奴隸躲在某個地方想要在白城掀起動亂,可以的話,我是希望
私下解決她,不過奴隸們不會這樣收手。」夜隼攤手說,「不如說,她在錯誤
的時間點死去只會讓奴隸更想屠殺市民。」

  蘿瑟米芮插口問道:「解決她?她不是朱流士先生的朋友嗎?」她的表情
說明了她無法理解這些對話。

  「這也是我想問她的,或許我該問問同樣信仰正義女神的人。」夜隼看向
凱,「為什麼救了一群奴隸,卻不想放走他們,而是要煽動他們繼續屠殺另一
群人?互相屠殺就是正義嗎?同樣是屠殺者的亞洛伊斯你認為呢?」

  亞洛伊斯臉一沉,哼了一聲:「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打算如何
處理這位殺手?」

  夜隼咧嘴一笑,似乎對於自己對亞洛伊斯嘲諷的表現十分滿意:「因為她
似乎還把你們當成朋友,所以我想給你們一個機會,說服她放棄叛亂吧,這樣
我還能處理接下來的事,至少會好好安頓奴隸們。如果你們覺得一個殺人魔不
配正義之名,那我也是可以幫你們處理。」

  凱點頭:「殺人魔不配正義之名,但是我會試著說服她。如果堅決要叛亂
那麼很抱歉,現在的我們經不起叛亂。」

  亞洛伊斯搖頭說道:「雖然我沒有與這位殺人魔碰過面,不過我想任何準
備起義的人,都不會因為『朋友的幾句話』就放緝行動!」

  「我同意,但是這不是會不會放棄的問題,而是我有沒有去做的問題。」
聖騎士點頭,「即使她不願意放棄,但是我盡可能地做了我應做的事,這樣才
不愧對我心中的正義。」

  亞洛伊斯聽了凱這句話,並不滿意,又道:「別的不說,換成是你,你會
因為商會的幾句話就相信奴隸會獲得安置嗎?」說完,橫了夜隼一眼。

  夜隼露齒一笑,對亞洛說:「我同意,但是這不是會不會放棄的問題,而
是我有沒有去做的問題。」說著,又把腳翹了起來,「欺負你們就到這裡為止
吧,把你們找來的確是想再最低限度的犧牲下解決問題。當然殺人魔應該不會
放棄叛亂,不過我要是就這樣認定的話,也不會找你們過來希望能說服她。」

  亞洛伊斯哼了一聲:「所以你終於打算告訴我們你願意提出的條件了?」

  「你們能做到的話,我會告訴你們札布里的附身之人。」夜隼說。

  凱跳了起來:「既然這樣,事不宜遲!」但亞洛伊斯揮了揮手,繼續道:
「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的是,你願意向叛亂份子提出的條件。」

  夜隼一愣,然後說道:「我會保證他們之後能夠重返自己的故鄉,但是我
不能夠幫她們停止這場戰爭,所以,如果他們想回去戰死,而不是留在這裡苟
活的話,那我同意。」

  亞洛伊斯點頭:「除了口頭上的承諾外,夜隼大人能提供更具說服力的證
明讓我們使用嗎?」

  「你很懂得給自己留退路,亞洛伊斯‧貝爾施泰因。」夜隼瞪著牧師,「
好吧,我會請騎士團護送他們,但是路上有什麼問題,我就不保證了。」

  亞洛伊斯對夜隼淡淡地說:「除了燒死異教徒外,我也是有成功說服過異
教徒放棄異端的紀錄,不過我想夜隼大人應該很清楚才是。」

  夜隼聳了聳肩:「不如說要如何維持異教徒跟騎士團的平衡,是你們的功
課。」

  亞洛伊斯哼了一聲:「為了無辜者的性命,我會盡全力一試,請夜隼大人
開始著手準備護送事宜。」

  聖騎士催促道:「那,事不宜遲。」

  一直沒有說話的嘉比雅忽然開口:「你們真的要接受這種交易嗎?這個人
早就握好所有籌碼了,他只是把我們當成棋子來獲得成果而已。我能看得很清
楚,他根本不打算履行承諾,也不認為你們辦得到,就算我們失敗了,他也一
定有第二個方案。」

  瑪莉瓊娜聳肩:「我不知道聖火騎士為什麼那麼躍躍欲試,對我而言,這
場交易真是太無趣了。」

  「那又怎樣?」凱橫了瑪莉瓊娜一眼,「我已經講過了,問題根本不在這
上面,而是我有沒有去做。」

  瑪莉瓊娜失笑道:「所以問題是你有沒有獲得自我滿足嗎?」

  凱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要這麼說的話我也不否認,這是信仰問題,不
是邏輯問題。有去做才有機會,沒去做機會就是零,奇蹟向來是由行動的人去
爭取的。」

  亞洛伊斯一聽,啞然道:「問題是……如果我們不去做呢?接下來會發生
什麼事?」

  凱聳肩:「我們本來就是諸神的棋子,現在只是多了幾個人在後面一起下
棋罷了。」

  「我倒不覺得我自己是個棋子。」沉默已久的蘿瑟米芮忽然這麼說,似乎
還是沒有跟上眾人對談的內容。

  眾人一陣沉默,然後嘉比雅嘆了口氣:「好吧,你們這樣決定的話那就這
麼做吧。」

  夜隼拍手笑道:「所以我們達成協議了?你們可以再思考一下沒關係,畢
竟我是請你們當殺手。」

  瑪莉瓊娜看夜隼開心的樣子,不禁皺眉:「其實你們自己動手應該會更有
效率不是?如果只是找上凱,或是加上我和蘿瑟米芮也還可以理解,我不懂你
為什麼要拉亞洛伊斯下來背書。」

  「過了這麼多年的歲月,我了解到最現實的做法,通常是來自最有理想的
人手裡。」夜隼說道,「而且老實說,我也想看你們的做法到底是理想論還是
屈服於現實。凡人很好操控,被欲望驅使的人就給他欲望,被理想驅使的人就
給他理想,但是要如何調配這兩種人的平衡,就是個巧妙的工作,而這工作也
不是嘴上講講,必要時不只是朋友,連親人摯愛都可以犧牲。」

  凱起身,不再接話。

  眾人離開商會,按照夜隼給的指示,很快便來到殺人魔的藏身處。

  那是城市郊區,一處荒廢了不知多久的老舊倉庫,幾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共
同裹著一條毛毯望著眾人。

  「唉……難怪商會一下就掌握它們的動向了。」亞洛伊斯低聲嘆道。

  凱開口問道:「你們怎麼不進屋子?」孩子們對看了一眼,然後一個年紀
最大,留著鼻涕的孩子回答道:「姐姐說可能會有壞人,要我們先待在其他地
方。」

  另一個孩子興奮地看著凱身上亮晶晶的武裝,指著倉庫說道:「大哥哥你
是騎士吧?幫我捫看看家裡面有沒有壞人好嗎?」

  先前那個最大的孩子看凱沒有回答,忽然叫道:「我知道了!你是要來抓
我捫的!姐姐說不可以跟陌生人說話!他們都是壞人!」

  凱默默把身上的冬裝脫下來,然後交給那孩子:「你們這樣會著涼,衣服
拿去穿著,我有事情找姐姐。」

  說完,逕自走向倉庫,敲了敲大門。

  這時,批著一襲白色毛皮斗篷的菲歐娜從倉庫後方出現,似笑非笑地看向
凱:「你在地城也是這樣不管有沒有陷阱,先敲門再說嗎?」

  凱點頭:「女神會保佑我的。」

  「昨天晚上謝謝妳的多管閒事啊。」瑪莉瓊娜跟菲歐娜說道,算是打了招
呼。

  菲歐娜一笑,向瑪莉瓊娜點了點頭,然後轉向凱說道:「看來女神還真是
保佑了你。」說完,她蹲下跟孩子們說了些什麼,孩子們就一溜煙的跑走了。

  「進去吧,至少不是商會殺手,我可以鬆口氣。」菲歐娜疲憊地說,將倉
庫門打開。

  「不,我們是商會殺手。」凱面無表情地說,「明人不做暗事,我們是來
勸服你的,如果勸服不成,非得動刀不可的時候,我會下手。」

  亞洛伊斯聽到凱的發言,不禁大搖其頭:「唉……每當你需要艾瓦羅羅的
時候……」

  菲歐娜看向凱,眨了眨眼:「那你是要頂著這風雪來說服我還是要進去來
杯熱茶好好談談?」

  凱無所謂地說:「看你想要讓商會殺手在外面受寒,還是想要讓過去的朋
友進去喝茶。」

  「前輩你真的不是做殺手的料。」菲歐娜噗哧一笑,領著眾人進入倉庫。

  倉庫的內部與外面截然不同,顯然用心整理過。老舊的貨架充作置物架,
擺滿了各種生活用品和雜物,克難的毛毯和床鋪則整齊地擺放在周遭的空間。
而倉庫中央,則是擺了幾套桌椅,幾個彪形大漢原本坐著,看到菲歐娜進來,
都很快地起身,向她恭敬地點頭。這幾個人不僅人高馬大,身上還佈滿了刺青
與傷痕,看起來都是身經百戰的強者。

  凱不等菲歐娜開口,便開口說道:「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為什麼要發動
叛亂?」

  「你說什麼?」一個壯漢聽到凱無禮的說話,才剛插口準備大罵,菲歐娜
卻阻止了他,將他們全部打發到別的地方,然後才請眾人坐下,「坐著談吧,
我們今天有很多時間,或是你們想要讓平靜的時光過得特別快?」

  眾人一一就座,接著菲歐娜給每人都倒了杯藥草茶。凱也不囉嗦,舉起杯
子一口喝掉,像是不想在這些枝節上浪費時間。

  「……幾年前,我剛來這邊做修道騎士。」菲歐娜看著凱的舉動,開始說
話,「不過那是好聽的說法,我沒有當上聖騎士,也沒當上騎士,充其量就是
個練武的小女孩。不過聖火騎士團是個溫暖的組織,或者該說人手不足,連這
樣的我都都得去幫忙。很快地我就了解,這裡需要的,並不是什麼騎士,而是
打手。這城市裡為了生存什麼都做得出來,各種骯髒不堪,你所能想像到的惡
事都有。有一次我看到了一群奴隸孩子被連拖帶拉的在街上走,我只是給那混
蛋幾拳,往後一個月就有各種各樣的人來找碴。不過那不是讓我絕望的地方,
真正讓我想改變這城市的是幾個月後。」

  菲歐娜自己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我一直以來都省吃儉用替幾個奴隸孩
子贖身,我覺得那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有一天我抓到了幾個走私的奴隸販子。
他跟我說,我所贖身的那些孩子,其實之後都又給人再捉回來,讓別的善心人
士去贖身。他說,這是無本生意,只要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就有不間斷的金
錢收入。原來我一直做的事,都只是讓他們再次痛苦,難怪我贖身的孩子,總
是很快就不見蹤影,我還以為他們都找到了新的方向,這才不再出現。」不知
不覺之間,菲歐娜流下了眼淚,卻沒有要擦拭的意思。

  「亞洛伊斯,這樣的事情無法可管嗎?」凱皺起眉頭看向亞洛伊斯,但亞
洛伊斯只是瞪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仍然流著淚的菲歐娜笑了一聲:「所以我決定了,這種事不是女神所允許
的,我要代替女神平這世間不公不義之事,我們信奉的女神難道不是這樣教導
的嗎?前輩?」

  凱點頭:「是,所以我不會批判你所做所為,因為我也是為此而前來的。
我所面對的是我們這些來到北方拓荒的人,以及當地異教徒之間的鬥爭,這些
鬥爭跟仇恨就像是惡毒的連鎖,正如同你所幫助的孩子那樣。現今的局勢相當
緊張,戰爭隨時都可能被有心人士觸發,觸發之後你所關心的人們必然也會成
為受害者。」

  菲歐娜直直地盯著凱,吁了一口長氣:「所以,你要我什麼都不做嗎?」

  凱搖頭道:「我沒辦法告訴你誰對誰錯,這件事情雙方都有不可牴觸的底
線,我沒有審判的資格,也沒有人有,但是勢必要有人做出抉擇,而我的選擇
便是前來阻止叛亂。你也可以選擇維護自己所堅信的正義,假若事已至了無可
挽回的地步,就用決鬥來解決吧。商會那邊給了條件,我無法保證他們能夠履
行,但是至少是提出了條件。」

  菲歐娜搖頭:「對不起,現在的我,以及我底下的人,都不會再相信商會
了。」

  「我也不覺得你們會相信。」聖騎士說道,然後沉默。

  菲歐娜啜了一口茶:「我倒是有個比決鬥更好的方法,如果是聖火騎士出
面斡旋……我知道有個方法可以圓滿達成。」菲歐娜看著凱,然後說道,「把
大團長給你的東西展現給眾人看吧。」

  亞洛伊斯插口道:「事實上,我已經在來此的路上通知騎士團了,不過直
到目前為止,我並沒有得到他們的回應。」

  「憑甚麼這樣就能圓滿落幕?」凱沒有理會亞洛伊斯,向菲歐娜問道。

  菲歐娜雙手按在桌上:「這裡可是以實巴替,即使聖佛瓦仙逝,他的傳說
仍然留傳於此。在傳說之地拿出傳說之人使用的傳說之劍,沒有什麼比這更能
讓人信服了!以凱前輩你的人格,絕對辦得到的!」她滿懷信心地說。

  「不,你錯了,我辦不到。」凱回絕道。

  菲歐娜一愣,問:「為什麼?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點!你可是從斯科地歸
來的英雄啊!而且你身邊還有這些伙伴,一個人不行那就整群人上吧!」

  凱搖頭:「我根本不是甚麼英雄,我只是個劊子手,而且這麼做將會打破
誓言,你不了解問題的嚴重性。」

  「什麼誓言?你的誓言比不上這些受苦受難的人嗎?聖佛瓦難道會因為什
麼誓言就不去拯救人民嗎?」菲歐娜問。

  「先聖根本不希望讓這樣的東西重現世間,你所預想的狀況我可以理解,
但是然後呢?引起了轟動,那麼我所肩負的職責如何履行?」凱不悅地說,「
我正是為了拯救人民才必須低調行事!」

  菲歐娜一聽,登時勃然大怒,朝著聖騎士厲聲道:「什麼職責!你沒看到
這些奴隸的慘狀嗎!你信奉的女神要求你忽視這些嗎!你在這樣艱難的時刻帶
著神器來到這裡,對我來說這就是奇蹟!這才你應該要做的事!」

  凱依然搖頭,看起來根本不受菲歐娜的言語影響:「傻孩子,你根本不了
解我拿出傳說的東西是要去面對何等事物,你也根本不了解將神器帶入以實巴
替宣揚過往榮光的後果!」聖騎士看著菲歐娜眼淚盈眶的雙眼,冷冷地說,「
這件事情沒有討論餘地。神器不能現於大眾面前,這樣的職責就是比你所重視
的人命都還要嚴重。」

  菲歐娜沉默地看著凱說完,冷冷地回答:「你不配當一個聖騎士,你無視
人民的痛苦,只知道喊著自己的職責。」菲歐娜往後倒向椅背,朝凱如訴怨般
輕聲說道,「你這偽善者。」

  「打從我手刃異教徒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配當聖騎士了。」凱起身,「談
判破裂,既然這樣就讓我們用決鬥來解決這件事情吧。」

  「等等!」亞洛伊斯阻止了劍拔弩張的兩人,「你知道你的動向已經完全
被商會掌握了嗎?只要商會有那個意願,它們隨時可以剷除你們。簡單的說,
你們毫無勝算。」

  菲歐娜搖頭:「不,就算我死了,他們也會更想要復仇,最後的結果還是
一樣。」

  亞洛伊斯反駁道:「像你這樣有魅力,有號召力的領導者,對於奴隸起義
而言,可是說是不可或缺的要素。沒有將軍的部隊是要如何打仗?你的死亡,
將使整個起義在毫無組織與準備的狀態下爆發。對掌權者而言,撲滅這樣的叛
亂,再也容易不過的了。」

  菲歐娜哀傷地笑了笑:「我早就操控不了復仇的潮流了,凱前輩你已經毀
了我唯一的希望了。你知道這些人根本不想要勝利嗎?他們只是想復仇,想找
個人隨意的屠殺一番而已。」她低著頭說,「沒有什麼比單純想死的人更可怕
的了。」

  「然後呢?接下來數十年沒有人敢起身反抗?」亞洛伊斯尖銳地說,「更
多無辜的人死去,然後一切照舊?這就是你要的正義?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
同意讓凱一刀把你殺了,反正結果相同,還可以少死一群人。」

  瑪莉瓊娜也插口道:「妳真的認為反抗後能夠達到什麼成果嗎?沒有成果
的反抗,就只是自我滿足而已。我不是聖騎士,沒耐心繼續這種沒交集的談話
了。妳如果不想收手,那就等著被強迫收手。」

  亞洛伊斯等待著菲歐娜回答,勸道:「離開吧,帶著那些還願意跟隨你的
人。」

  菲歐娜陷入沉默,亞洛伊斯等了一會,繼續說道:「你剛剛提到了那些不
斷被贖身又抓走的奴錄,如果你能在城外提供他們一個庇護之地呢?」

  菲歐娜搖頭道,看起來心灰意懶:「算了吧,打從我殺了手無寸鐵的人之
後,我早就沒那個資格了。」她意興闌珊地說道,「我可以答應你們,我死了
之後他們不會再掀起叛亂。」

  凱像是根本沒有聽到菲歐娜在說什麼一般,只是漠然地點點頭:「我認為
將死之人有選擇葬身之處的權力,你是希望由我動手還是由商會動手?」

  菲歐娜聽到這,眼中精光一閃,站起身:「那就來吧,凱,你不想做救世
主,那就殺了你,我自己來當吧。」她轉頭喊了幾聲,先前看過的三個彪形大
漢便走了出來。

  「這三個是艾格人的勇猛戰士,而且都敗在我手下,他們的榮譽不允許自
己做出違逆我的事。他們是見證者,無論哪一方落敗,絕不會有怨言。」菲歐
娜說。

  凱不再接話,只是帶頭離開倉庫,來到大雪紛飛的後院。卻正好見到艾瓦
索羅姍姍來遲。

  艾瓦索羅向眾人行禮:「日安,各位。我聽說這裡在進行一場交涉。」

  瑪莉瓊娜哼了一聲:「公平紳士的信者來遲了,交涉已然破局。」

  「已然結束了嗎?」艾瓦索羅一愣,看向殺氣騰騰的凱與菲歐娜。

  菲歐娜脫去了毛皮披風:「接下來就真刀真槍的交涉了」她從懷中掏出了
兩把匕首,將腰上的劍解下,拋在一邊,原來長劍只是裝飾。

  凱眉毛一揚,將劍盾拿出:「遲到的艾瓦索羅,你剛好來發揮公平紳士的
職責,做個見證者吧。」

  艾瓦索羅微微皺了皺眉頭,但還是說道:「你們決定以生死比武來斷定結
局,是吧?好。那雙方可有何遺言?」

  菲歐娜面無表情地說:「替我照顧好孩子們」

  凱隨口答道:「無論旅程結果為何,聖物若無毀壞則需再次歸還抑或自行
破壞;不可為私慾動用聖物。」

  艾瓦索羅點了點頭,菲歐娜的三名艾格人夥伴拿著武器,任憑大雪落下,
在雪地中只是佇立著。而亞洛伊斯則是神色緊張的站在另一邊,瑪莉瓊娜卻是
一臉無所謂,而蘿瑟米芮則一臉疑惑,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艾瓦索羅見不再有人有意見,微微嘆了口氣,說道:「諸神已聆聽了雙方
的意願,願諸神眷顧你們的靈魂。」

  「安迪蒂斯在上,請你祝福這場決鬥。」凱高舉長劍,呼喊起他所侍奉的
神的名號。菲歐娜不等他完成祈禱,猱身便往聖騎士衝了過去,在他身上狠狠
刺出兩個傷口,但聖騎士只是給自己施展了聖療,接著展開反擊。

  菲歐娜給凱砍中兩劍,渾身浴血,但仍是不顧一切地朝凱猛烈地攻擊,聖
騎士宛若一座山般,承受了她風暴般的肆虐,接著再次給自己施展聖療,然後
反擊。

  凱的第二劍從菲歐娜的左肩劃出一道可怖的傷痕,傷痕直達右腹。菲歐娜
手上的匕首落地,她垂著手跪倒在地。

  「最後還有甚麼想說的嗎?」凱走到菲歐娜面前。

  菲歐娜氣若游絲地擠出最後一句話:「照顧……照顧孩子們。」凱點頭:
「我會記得你的,永遠不會忘記。」說完手起劍落,準確地砍在菲歐娜的脖子
上,菲歐娜登時身首異處。

  「安迪蒂斯在上,願您能祝聖她的英魂。」凱甩了甩劍,收入鞘中,接著
將菲歐娜的腦袋包了起來,掛在腰間。

  *蘿瑟米芮:亞洛伊斯你不是說會出手阻止出人命orz
  *亞洛伊斯:我剛剛去洗手間ORZ
  *艾瓦索羅:竟然尿遁
  *蘿瑟米芮:竟是尿遁
  *亞洛伊斯:我連定身術都準備好了ORZ
  *瑪莉瓊娜:亞洛伊斯居然尿遁離開現場
  *亞洛伊斯:幹我是真的想阻止啊ORZ
  *亞洛伊斯:結果回來時已經看到巴巴人在收屍了

  三名艾格人見狀,將凱給包圍起來:「請把頭還給我們。」

  凱無言地把包著頭的布包交給說話的那人,那人接下,但還是氣沖沖地看
起來想痛打聖騎士一頓。

  「那麼你給我一個可以覆命的信物。」凱淡然地對他說道,對方一聽,立
刻衝了上去,但給另一名艾格人給拉住。凱繼續說道:「如果不能證明這場決
鬥的話,她的死就沒意義了。」

  此時艾瓦索羅介入,他站在雙方中間解釋:「我已在諸神面前見證這場決
鬥,證物就不需要了。」

  凱點頭,同意道:「可以,就這樣吧。」說完便轉身離開,瑪莉瓊娜聳了
聳肩,跟了上去。亞洛伊斯看了看呆站在原地的蘿瑟米芮,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膀,然後想起蘿瑟米芮似乎有著排斥與人肢體接觸的習慣,正要道歉,但看蘿
瑟米芮面無血色,茫然地看著兩人決鬥的場地,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
亞洛伊斯搖頭嘆息,也跟了上去。

  「菲歐娜所說的孩子們,是奴隸嗎?」艾瓦索羅向艾格人問。

  那拿斧頭的艾格人跪在地上整理菲歐娜的遺體,頭也不抬地回答:「他們
都是大姐贖回來的,要說是奴隸也沒錯。」

  艾瓦索羅點頭:「既然已贖身就是自由人了,他們做什麼維持生計?」

  另一個拿槌子的艾格人瞪了艾瓦索羅一眼:「都是大姐支持的,他們那種
年紀,能做的奴隸只有一種吧?」艾瓦索羅苦笑道:「是嗎?我不這麼認為。
我的年少時期跟他們是一樣的。」

  拿斧頭的艾格人敷衍地對艾瓦索羅擠出個笑容,然後很快地和夥伴將菲歐
娜給抬回倉庫裡。

  艾瓦索羅聳聳肩,注意到空地只剩下無神的蘿瑟米芮,他走到妖精面前,
還沒開口,詩人就幽幽地說道:「總覺得……沒有辦法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艾瓦索羅看向蘿瑟米芮,蘿瑟米芮正用不解的眼神看向自己,問道:「不
知道伊玟格蘭看著自己身邊發生那麼多無法理解的事情,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走
下去的?」

  「據我所知,她後來消失了,是嗎?」艾瓦索羅聳了聳肩,「也許一切太
令人厭煩了。」說完,公平紳士的信者便一面抱怨著一面轉身離開,他還得去
尋找菲歐娜留下的孩子,打算提供他們自食其力的機會。

  艾瓦索羅走了兩步,回頭看到蘿瑟米芮還是呆立在原地,嘆了口氣,又抓
了抓頭,最後把她拉上,一起去找那些被菲歐娜留下的孩子們。

  次日,眾人吃飽後便離開大火爐,再次來到商會求見夜隼──除了蘿瑟米
芮之外。早上吃飯時他們就沒有看到妖精,她說她寧願去和獨角獸聊天,也不
要再看到夜隼,看來昨日的打擊真的很大。嘉比雅也是,她對凱同意和夜隼交
易的舉動依然不滿。

  「殺人魔已死,叛亂他們自己內部會盡可能的壓制。」凱等了一下之後說
道。夜隼仍然是坐在桌邊好整以暇地讀著書,他抬起頭看向聖騎士,聖騎士便
繼續說道,「事情是以決鬥落幕,有公平紳士的信者艾瓦索羅當見證人,不過
屍體就沒辦法給你,他們收走了。」

  見夜隼遲遲沒有說話,凱問道:「人是我親手殺的,這樣還有疑慮嗎?」

  「沒關係,反正大概也是這樣的收場」夜隼揮了揮手,「不過殘黨的動向
最近還是得觀察一下,萬一他們之後反悔了,騎士團的保證自然也無效了」

  凱聳肩:「我完成了我的承諾,那麼你的呢?」夜隼一聽,露出一副似笑
非笑的表情,說道:「還記得你們當初在石牆村那裏的老神父嗎?我想你們應
該不記得了,也難怪,你們這一年都關在斯科地。

  瑪莉瓊娜撇嘴道:「我還記得那位僥倖沒死的神父,怎?」凱啊了一聲,
說道:「好像叫什麼蓋里耶斯來著的?」

  「就是蓋里耶斯。」夜隼彈指說道,「石牆慘案後他就成了主張對付異教
徒的強硬派,奧斯拉波列許多人都贊同他的想法。如果我是札布里,當然不會
放過這種既能對德魯伊復仇,又能混亂真神教會的人物。」

  「推測很合理,但是有確切證據嗎?」凱問。

  夜隼點頭:「他的副手有一位叫作尤納恩的人,是來自奧斯拉波列伯爵府
的人,逮捕蘿瑟米芮的命令是從伯爵府發出的,騎士阿德勒為什麼會直接拿到
伯爵府的命令?還有,伯爵的長子死在異教徒手中。源頭都是來自同一處,要
說證據嗎?你們自己的心證思考看看。」

  瑪莉瓊娜想了想說道:「精確一點,應該是對我們……」術士指指凱和艾
瓦索羅和自己,「對我們有所不利的狀況都來自伯爵府。」

  艾瓦索羅嘆了一口氣,手一攤:「時間就是金錢,可以講重點嗎?」

  「你們現在懷疑的人事物都來自奧斯拉波列伯爵府。」夜隼也跟著嘆了口
氣,「如果這還不夠的話,暗影之手百年前的據點就在奧斯拉波列。」

  凱:「這樣的話夠充分了。」

  艾瓦索羅搖頭:「我只是想賺大錢而已。暗影之手什麼的早已存在百年,
我自然不想干預他們。我不懂這麼多人犧牲了這麼多得到了什麼,怎麼看都不
是划算的交易。」

  「復仇者不需要划算,只要能復仇怎樣都划算。」凱回答艾瓦索羅,但艾
瓦索羅手又是一攤:「我又不需要復仇……」凱點頭:「是啊,因為要復仇的
人又不是你。」艾瓦索羅一聽,翻了翻白眼:「復仇……是啊是啊。」

  「你不需要去干預暗影之手,但是他們喜歡讓事情陷入混亂,陰謀不是他
們的目的,他們想要的只是造成混亂的過程。」夜隼說。

  「混亂又不一定是壞事。」艾瓦索羅回答夜隼,然後轉向凱,「不要講得
一付好像別人就沒有痛苦過去的樣子,那滋味肯定是很甜美的,我了解,不過
這真的是我們需要的嗎?」

  凱不解地說:「我也沒要復仇啊?」

  「我也沒有說你。」艾瓦索羅無奈地說。

  聖騎士問道:「那你的『我們』是指誰?」

  艾瓦索羅重重地嘆了口氣,這才說道:「你的劍使得好,但辯才卻遠遠不
及你的劍術。我說的我們是指住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包括異教徒真神信徒
人類妖精動物……雖然我是個汲汲營營的人,畢竟我還是個真神信徒,我的心
中仍有公平正義。為了打擊某些人,犧牲了另一些人,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麼意
義。」

  「如果不是沒有時間,我會想把你們的爭論記錄下來,作為下一本書的主
題。」夜隼插口說道,講得似乎對艾瓦索羅的話很有興趣,但隨口便把主題帶
開,「下一個要處理的是冰之塔的實驗。你們接下來應該會往冰之塔前進,因
為摩納恩大宅的事,騎士團已經派一些人前去處理了。然後……最好不要太相
信那個出身冰之塔,自稱預言者的丫頭。」

  「我怎麼不管走到哪裡,都會聽到類似的忠告呢。」瑪莉瓊娜翻了翻白眼
說道。

  「以正常人來說,如果她是預言者的話,那一次都沒有發揮這種預言之力
叫什麼預言者?」夜隼哼了哼。

  「本來就不應該太過相信算命的。」艾瓦索羅聳肩,接著指了指凱,「這
件事我已經跟他辯證過了,有興趣的話您可以把我的論證一併記錄在您的下一
本書裡。」

  「從自然使徒的角度來說……他們的預言者一直都在聖林裡面。」夜隼咧
嘴一笑,「不覺得奇怪嗎?自稱自然使徒血脈的預言者,卻從冰之塔出身,也
不對自然之人表明身分。」

  瑪莉瓊娜聽了,對夜隼皺起眉頭:「一位明明似乎什麼都知道的領導者,
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來誘導他人行動,在我看來跟嘉比雅的行為模式也相差
無幾啊。」

  艾瓦索羅揚了揚眉毛:「瑪莉瓊娜的法術不甚可靠,但尖牙利齒的程度不
錯,可以考慮入我們商會,專責摧收欠款和申訴不良品。」

  瑪莉瓊娜哼了一聲:「謝謝,我下次會記得讓法術在你身旁五呎準確炸裂
的。」

  夜隼插口道:「那麼我建議你們下次可以直接問問她,到底有什麼秘密是
她還沒有說出來的。她的行動說……就像是看著劇本照著演,但是她其實不明
白這個橋段為什麼要說句話。」

  「這一點我倒是同意。」凱說道,「所以,我們幾時能出城?」

  夜隼眨了眨眼:「打從摩納恩大宅的事件之後你們就可以出城了。」他又
笑了起來,「放心吧,該給的我不會吝嗇,立下的承諾我會遵守。然後,不管
是暗影之手的什麼人來跟你交易,絕對不要接受。」

  凱轉向牧師:「亞洛伊斯,你還有甚麼要問的嗎?」

  亞洛伊斯似乎一直在恍神,忽然被叫到傻了一下,才說道:「沒有了。」
事實上,他有點擔心蘿瑟米芮。自昨天決鬥之後,妖精就一個晚上不見人影,
今天早上看起來也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雖然她好像總是興致缺缺,但就
是有什麼不對勁。

  艾瓦索羅:「對了,這次對決,雙方交換了遺言,菲歐娜要求要照顧那些
孤兒。所以我就擅作主張提供他們工作了。有天堂階梯可以走沒人會走地獄大
道,要杜絕奴隸暴動這是絕佳的方法。」

  凱說道:「這樣的無本生意也太過火,總該有個辦法去管制。」

  艾瓦索羅回道:「你開什麼玩笑,我這麼有產值的職員就是這樣的『無本
生意』的成果。暗影之手的人,他們的行動模式就是『一定會背叛你』,叫人
不想利用也難。如果我們增加他們這麼做的成本他們這筆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凱無謂地聳聳肩,也不想解釋他在講的是指將贖身的奴隸又抓回來的犯罪
行為,夜隼則是饒富興味地看向艾瓦索羅,最後說道:「我只能勸你不要玩火
自焚。」

  「我會儘量克制自己的賭性。」艾瓦索羅回答。

  「那事情就這樣啦,我們明天出發。」聖騎士說道,起身,離開了夜隼的
密室,牧師與術士隨後跟上。而總是能言善道並且經歷充沛的艾瓦索羅,眼中
卻現出了無奈與疲憊。

  夜隼想要向他搭話,艾瓦索羅卻轉過頭去,以自己的步伐離開。
I am mean and mean is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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