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爾的思想實驗與社會觀察記事

個人創作分享區

版主: loio

回覆文章
頭像
BlackWolf
劇院合夥人
文章: 2195
註冊時間: 2006年 6月 8日, 04:09

勞爾的思想實驗與社會觀察記事

未閱讀文章 BlackWolf »

日記
2008年xx月xx日

今天,我的心破碎了。我得知了德洛麗絲和她的樂團主唱訂婚的消息。至於那個樂團和那個主唱叫什麼名字,我一點也不想知道。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可以將這些記憶全部抹去。




思想實驗之一
2008年xx月xx日

有人說他們的夢是黑白的,甚至更多的人說他們不作夢;但我的夢卻是彩色的。我曾對夢作過很多地研究和實驗,把夢中所有的細節都記錄下來以便分類,但它們都特別難記。我想其中很大的一部份原因是因為在夢中的感官與在現實中有所差異:與其說我們的感官察覺到了什麼,不如說是自己的思想活動機制在睡眠的情況下產生的結果。愛因斯坦曾說:「理論的真理在你的心智中,不在你的眼睛裏。」很詭異的一點在於經驗主義者說,根據經驗的真實性,如果某項經驗能夠重複,它就應該是真實的了。如果這樣的說明為真,那便表示根據自身的經驗,夢中的幻覺裡藏有真實性。有時候我能影響夢境的發展和走向,有時候不行;有時候我能分辨夢境是否是夢境,有時候不行。但以下記述的夢境有點特別。現在是凌晨三點半,我剛做了個惡夢然後驚醒。茲將方才的夢中思想觀察整理如下,以便未來進行更深層的解析:

首先,我發現我在湖邊的林間飛快地奔跑。我在針葉林間穿梭著,我的感官變得很敏銳。突然間我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勁,便開始環顧四周。什麼事也沒發生,但一股詭譎和危險的感覺油然而生。一會兒我才發現世界變成灰色的,只有光影的明暗,沒有顏色(之前我提過我的夢是彩色的)。於是我悄悄地潛伏在樹影之中,利用灌木叢的隱蔽向前進。隨著我的前進,灰色的世界逐漸變窄,變成一直向前方延伸的道路。在我的感覺中,差不多有十呎寬吧。灰色世界的左右邊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右邊的世界中,高聳的綠色針葉林之上是藍天和白雲;左邊的世界同樣也是森林,但天空是紫色的,雲是綠色的,樹則是扭曲成了奇異的形狀。不知為何,我覺得我不應該進入左邊或右邊的世界。因此我沿著灰色的道路前進,謹慎地踏出每一步,盡量使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並且觀察著左邊和右邊的世界。突然,左邊的世界中,綠色的雲打下了一道閃電,擊中紫黑色的土地。我嚇了一跳,一股衝動讓我想要躲進右邊的世界,但是我的理性克制著我,讓我只一腳跨進了右邊的世界。不知道為什麼,我認為那閃電並不會進入灰色的世界,因此便近距離地觀看著持續落下的閃電。我看到一團快速移動的黑色影子朝我的方向撲來,我不確定他是朝著我衝來還是想竄進右邊的世界,我賭後者,因此我只伏下了身體觀察著那團影子。果然如我所料,黑影穿過灰色世界跑進了右邊的世界。接著,在我前方不遠處,一團灰影漸漸成形,然後一般發出叫聲,一邊朝那個黑影的方向追了過去。我靜待了一會兒,然後不讓他們注意地進入右邊的世界,尾隨在牠們後方前進。一路上,兩團影子不停發出令人驚恐的嘷叫聲。打鬥的痕跡很明顯:倒下的樹,泥土上的爪痕,因此追蹤牠們並不是難事。很快地,我看到了在林間打鬥的兩團影子。這下我看清楚了:黑色的影子是一隻大山貓般的生物,灰色的影子則是一頭牛般大的巨狼(也許更大一些)。這時我看到黑色的山貓有兩隻,另一隻應該是後來加入戰局的,但兩隻山貓還是不敵巨大的灰狼。我看著牠們打鬥。不一會兒,灰狼撲倒了其中一隻山貓,令一隻山貓倉皇逃走。灰狼叼起昏迷不醒的山貓,走入灰色邊界,我靜靜地隨牠前進,也走進了灰色邊界。灰狼的頭一甩,把黑色山貓丟進了深紫色的世界。剎那間,怪異的黑色樹藤蠕動著、長出觸手,就這樣吞噬了那山貓。我把視線轉回灰狼身上。有那麼一瞬間,灰狼好像轉頭要離開;但牠突然回頭,看見了我。我們就這樣視線交錯,不知過了多久……

然後我就驚醒了。醒來的時候大汗淋漓,心跳得很快。

過了一會兒,傳來敲門聲。我稍微整理一下衣裝然後打開門。我的室友小路緊張地看著我,欲言又止。他告訴我他聽到我房間有傳出動物的叫聲,我說我沒有撿流浪貓回家。他又說那不像貓的叫聲,我又說我沒有撿流浪狗回來。小路說那像是狼的聲音,我告訴他應該是郊外的狼迷了路經過我們家附近。他用擔心的眼神看著我,然後被我趕回去睡覺。關上門後,我暗自猜想,難不成我作惡夢的時候發出什麼驚叫聲嗎?若果真如此,那就太令人尷尬了。





社會觀察記事
2008年xx月xx日

早上。我十點上班,小路十點上課。我做了地中海烘蛋烤土司與奶茶與他共進早餐。離開赫斯登家之後我一直懷念大廚的手藝,也許我被他慣壞了舌頭。我時常思忖,為何速食店的烤吐司跟奶茶可以做得那麼難吃,這兩種料理明明就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料理,不知道伊麗莎白大衛會怎麼看待這件事。總之,我用自己種的羅勒和蕃茄完成了這道料理,實在令人愉快。但小路卻沒有我這般愉快。他顧左右而言他地抱怨了一下房東太太老是不修熱水器這件事。雖然他沒有說,但我看得出他對昨晚發生的事還是感到大惑不解。不過呢,我們從高中到現在認識了這麼久,他也明白我是一個不太喜歡在吃東西的時候講太多話的人,因此我們便安靜地吃完早餐。

今天的我看起來應該很疲倦,因為工作到中午休息的時候,CJ拿了一罐維他命B群到我面前。我客氣地請問她這是什麼,她回答:「多出來的。」我咕噥著無意義的話點點頭表示知道了。CJ離去後我拿了一顆維他命來吃,然後把藥罐放回櫃子。說起來我還滿喜歡CJ的,她是一個很有個性的女人,喜歡在修車廠裡放金屬樂。金屬製品、奧茲.奧斯朋……這些樂團,是她的最愛。身為老闆的她從不過問太多員工的私事。她不會因為我在休息時間閱讀《超越左派右派》而認定我是一個怪男孩。事實上,她看起來跟本不在意,而且她對大部份的人都保持著一貫的態度。比起那種根據對方行頭決定態度的俗氣傢伙,實在是好得太多。在別的工作場合,大部份的人都把我這個沒有繼續唸大學的拉丁美洲移民當作是一個不思上進的蠢蛋,多麼該死的刻板印象與多麼該死的資本主義傲慢。我得隱藏起我那些荒誕不經的思想,用他們認定的印象跟他們打交道。否則他們就會用驚恐的眼神望著我,想著為什麼像我這樣一個又窮又沒學歷的男孩為什麼會說出他們聽不懂的話,緊接著他們就會認為我一定是瘋了。但是這些問題在Phinix都沒有,這也就是為什麼我選這間修車行做為我長期工作的場所的主要原因。在這裡我可以不用那麼用力地經營一個媚俗的形象好讓同事接受。我唯一的同事瑞奇是一個呱噪又無腦的騷包傢伙,名車、美女和食物是他最關心的事。在一般的情況下,我應該會滿討厭他的。但他有一種純真的特質。他的生活方式就像動物一樣,從不為「為何不能懷疑自己的懷疑」這種問題而煩惱,把全部精神放在自己喜歡的事物中。比方說美女吧,他很關切鎮上美女的一舉一動;還有車子,對於車的任何大小事,他可是瞭若指掌。同時,我也想了解一般人眼中的普羅價值是什麼──比如時尚啊、流行啊、八卦之類的事。因此,觀察他的一言一行也成了我日常生活的樂趣之一。

但今天我沒太多時間觀察瑞奇。今天明明是禮拜三,卻湧入大量觀光客,其中亦有需要修車的客人,這使得今日的工作量增加不少。我推想今天客人之所以那麼多的原因如下:其一、從閤家出遊的情況看來,應該是暑假到了,因此不少家庭得以一同來到太浩湖郊遊;其二、大家都猜想週末時的觀光客會比較多,因此選擇周間時段的中間──也就是禮拜三,做為出遊的時機。很不幸,看來不少人都做了這樣的假設,因此今天的遊客反而比周末更多了。想到這裡,我不禁會心一笑。

本來今天有許多機會可以針對遊客進行深刻的社會觀察,但由於前晚做了惡夢之後一直沒睡好,所以今天對遊客進行的社會觀察結果就留待下次再行記錄。





思想實驗之二
2008年xx月xx日

現在我的字跡看起來很凌亂,實在是因為發生了一些離奇的事,我的手不聽使喚,只得暫且草草記下這些事件的緣故。剛才我做了一個夢。醒來之後我馬上把夢的內容做了簡短的筆記。不過事情的前因後果牽涉得有點廣,需要詳細加以說明。以下是我整理過後的結果,包含了睡覺之前的思想活動、睡眠時的夢境記錄、與夢醒後的心裡狀態。

事情要從昨天工作完畢之後說起。我非常疲勞,於是就直接回家,自己準備簡單的晚餐。小路這時段還在餐廳打工,差不多要工作到一兩點才會回到家,我便有了獨處的時間。記錄了昨日的社會觀察記事後,就開始研究昨天的思想實驗。我手邊正好有一本佛洛伊德的《夢的解析》。我對佛洛伊德有些批評,他的著作我也只讀了一次之後就再也沒在看過。昨夜心血來潮,又拿起《夢的解析》再次閱讀。不一會兒我就感到後悔,尤其對於他泛色慾論失之偏頗之事感到不滿。他把一切問題都歸究於性的問題這點讓我實在不敢苟同──好吧,我承認自從前幾天看到德洛麗絲跟她的新樂團主唱結婚的事,是感到非常震驚。這讓我的心情低潮了好一陣子,到現在仍未平復。我大概可以猜得出來德洛麗絲應該是懷孕了……在孤枕難眠的夜裡想起曾經共有的歡愉和她的溫柔觸撫實在是令人難受。再看到戀母情節的部份,又讓我想起不好的事……拜託,雖然我是在單親家庭長大,但我也不會因為這樣就對我媽有什麼性幻想好不好。赫斯登太太常常大談佛洛伊德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尤其是我小時候有陣子告訴他們我看到蜘蛛跟黑狗什麼的,赫斯登太太又拿戀母情節那套來大發議論。同時還一面說她不是指我一定有戀母情節,只是可能有類似的心理問題等等(她指的是性壓抑問題?),搞得我和我媽十分尷尬。要對夢境進行解析勢必得使用更加全面的方法才行。差不多就在我想換一本睡前書的時候,我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然後,我開始作夢。以下是夢境記錄:

我在巷道間前進,時而躍起跳過籬笆,時而奔過無人的大街。我的視線變得比平常低,讓我有一種四肢著地的錯覺。四周的景色變得好熟悉,然後我看到一間教堂,是鎮上的教堂。我隱身在街角處,見到一隻黑狗在教堂的大門前徘徊。突然間,響起了令人震耳欲聾的警笛聲。我衝了出去,撲向黑狗,用牙齒和爪子跟牠打鬥。那隻黑狗的叫聲像是刮玻璃或者保麗龍磨擦時發出的刺耳聲音。牠全身散發出硫磺的味道,全身熾熱,就像一團焦碳。牠撲倒我,從口中噴吐出一團灼燒的氣體,嗆得我睜不開眼;呼吸到的空氣都是燃燒著的,燙傷了我的肺。我發出某種動物呼號的聲音,沒多久,出現另一個生物。那應該是狼人之類的生物,從背後襲擊撲倒我的黑狗。就這樣三隻動物打成一團。

我的視線突然從本來附著的生物上移開。穿越了教堂的大門,進到了教堂裡面,門外兀自傳來打鬥的聲響。教堂裡有個男孩,差不多十四歲,一臉驚慌。我一看就發現那是年輕時代的我。男孩注視著教堂大門,卻好像沒有聽到打鬥的巨響與震耳的警笛聲似的(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有時候在夢裡,你就是知道)。神父從男孩的背後走近,我注意到神父的表情變得猙獰,嘴角流下了綠色的唾液,長袍下伸出蜘蛛般的觸手,袍子下也爬出了幾隻蜘蛛到地上,一步一步走近男孩。但男孩對此全無所知。我想警告年輕的我,但不知怎的,我就是做不到。這時,男孩轉身,看見背後的神父。但神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復了和藹的面容,那些蜘蛛也躲進了教堂的長椅後。神父和男孩交談著,我聽不到他們在講什麼。突然,神父撲向男孩,男孩向後跌在地上。神父抓住男孩的雙手,男孩掙扎著。神父的背後伸出四對長長的蜘蛛爪子,躲在長椅後的蜘蛛也爬出了藏身處,爬向男孩。我想要改變這夢境,或者干預這樣的發展;有時候如果我意識到這是夢境,那我有時候的確能做出一些改變,但這次卻沒能成功。我就這樣看著蜘蛛爬上掙扎中的男孩的小腿,然後咬了一口,留下四個小洞的傷痕……

我大叫一聲,然後驚醒。我想要起身,卻發現全身疲倦得無法動彈。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坐起身。《夢的解析》掉落在我床邊,應該是睡著後從手上掉落的。看看時間,現在是清晨六點十分。一震劇痛從腿上傳來,我一看,有個四個小洞的傷痕。這一點十分離奇,難道夢中的情景反應到現實生活中?我的理性旋即讓我意識到,應該是我在做夢時,身體不安地擺動,以致於撞到了什麼尖銳物所導致的傷口。而這個受傷的過程,也成為外在現實影響內在夢境的原因了。我猜想應該是老舊的彈簧床壂刺出了彈簧鋼絲之類的尖銳物造成的,但我檢查了一下床舖,沒有發現這樣的異常。而且奇怪的是,這些傷看起來像是舊傷。我決定稍後再做檢查,然後下了床開始做筆記。

正當我做筆記做到一半的時候,敲門聲又響起。原來是小路。他睡眼惺忪但是驚慌地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才想問他發生什麼事咧。他說又在我房間聽到了奇怪的動物叫聲。這次他說他在我房門口外聽了好一會兒,確定是從我房間傳出來的。他也發現了我腳上的傷口,我隨口答說是在修車廠裡弄傷的。費了一番功夫打發他回去睡覺後,我開始思考有以下幾種可能性:有什麼動物跑進我房間來了。可能是某種大老鼠、狐狸、山貓或者小型犬科動物之類的。這個傷口應該是我入睡後沒多久後就受的傷,但我那時太累了,所以被咬的當下沒有馬上醒來,直到做了惡夢才因為身體擺動碰到了傷口而痛醒,此時傷口已經差不多止血了。我醒來之前小路應該就在門外試圖聽清楚我房裡的聲音,應該是他的腳步聲驚動那隻動物而讓牠躲起來。說起來跟福爾摩斯的《斑點帶子案》有異曲同工之妙嘛!有關這事件的謎題我就寫到這裡。

接下來要進行的是夢的解析。其實我大概能猜想出這個夢境代表什麼,不過那牽涉到過去不好的回憶,令人心情鬱悶,突然間暫且不想寫了。總之我現在想去湖邊散散步。我想,我離開之後可以把門半開著,說不定那個誤闖我的房間而被困在裡面的動物會趁此機會逃出去。可憐的傢伙,牠一定餓壞了,因此才會咬我的腳。





湖邊奇事筆記
2008年xx月xx日

現在時間差不多快到了早上八點,我剛才從湖邊散步回來。發生了一件有點奇特的事件,讓我不得不在上班前記錄下來。我把本田小狼騎進熟悉的林間小路,把車停在那裡,從山坡上走向湖邊。馬克吐溫曾這樣描寫:「我想它應該是整個地球出產最美麗的景觀。」然而今天在這美麗的景觀卻出現不協調的危險景象──一個溺水者在湖中間掙扎著!我衡量了一下身體狀況,腳上的傷好像已經不那麼痛了,我便抓了一段樹枝跳進湖裡。不一會兒功夫我把溺水者救上岸了,她正驚慌地喘著氣。我觀察著她,除了有點受驚之外身體似乎沒有大礙;她是個亞洲人,留了一頭黑長髮,身著一身白長衫。我這才注意到濕透的白衫隱隱約約地顯現她的胴體,我趁她注意到我的眼神之前就把視線轉開了。我把外套脫下來讓她披著,覺得她大清早就穿著這麼單薄的長衫一個人來到湖邊而且還在湖中間溺水很奇怪的我還問了她來這裡的原因,不過她只是凝視著清澈見底的湖水,她的一隻紅鞋正靜靜地躺在那兒。我深吸一口氣,跳進湖中,很快地游到湖底把那隻鞋撿了上來。她一直向我道謝,還問我的名字,不過我卻客氣地向她說我的幫忙不需要她的回報,往後還要請她多加小心。我們又交談了一會兒,然後我向她道別,走向山坡。走了幾步,我回過頭,她正背對我走進另一條林間小路。我藏身在樹林間,開始跟蹤她。奇怪的是,跟蹤了一段路之後,她竟然就直接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我到了她最後消失的地方,照理說全身濕透的她留下來的痕跡應該十分明顯,但她的足跡確實是憑空消失的。覺得奇怪的我又向前走了幾步,一個亞洲園丁出現在我眼前。他對我說:「這裡是私人土地。」態度很客氣,語氣卻很堅定。我問道:「請問剛才有見到一名白衣女子經過這裡嗎?」他回答沒有,真是見鬼了。我向他點頭致意便轉身離開,他朝我鞠了一躬。也許晚點我可以調查一下這件事。

騎車回家的路上,我發現全身濕透又沒穿外套,實在是非常冷。唉!





社會觀察記事
2008年xx月xx日

今天早上我寫完湖邊奇事筆記之後,禮拜四沒有課的小路還沒睡醒,我很快地吃了早餐便出門了。我想我的狀況看起來一定很狼狽,因為Ricky一直問我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是不是沒睡好加上吹了冷風,今天一直提不起精神,幸好工作不會太忙碌。中午休息的時候Ricky興奮地跟我說道鎮上來了一對金髮姊妹,還開著敞篷跑車。當然了,美女加上跑車,這絕對是Ricky的最愛。我打斷他對於跑車和金髮姊妹的胸部的評論,問他打聽最近鎮上有沒有新來哪戶亞洲人,他提起了尼西東英家族。「尼西東英?那是中國人、日本人還是韓國人?」我問道。「他們有什麼不一樣嗎?」Ricky疑惑地反問我,讓我差點沒有把咖啡吐出來。我大略地把早上的事說了一遍──當然,省去了我跟蹤那女子的這段──我問他不覺得一個少女大清早在湖中溺水是很奇怪的事嗎?不過Ricky只對於那少女的美貌感興趣而已。

下午,一整個早上不見人影的CJ突然出現,還提著一大盒巧克力蛋糕,宣布今天四點三刻就可以下班。Ricky直接用手抓著巧克力蛋糕大快朵頤,慶祝這個好消息──中國有句話叫做「狼吞虎嚥」,我認為用來形容Ricky非常的貼切。我總覺得CJ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不過我們都沒說什麼。下班前,CJ吩咐我說要多休息一點。

我漫步到了Rock Water,店內正播著瑪莉安喜歡的爵士音樂,這實在是個適合放鬆的好所在。今晚會在Charming進行演出的Hybrid坐在店內一角,因此提早共進晚餐。小路見到了我走進來,愉快地向我打招呼,邀請我跟他們一同用餐。他們似乎也知道朵莉絲訂婚的消息,我可以感受到他們害怕觸碰到這敏感部份的情緒。他們不著邊際地安慰著我,要我別想太多。我客氣地感謝他們的關心,並且祝他們晚上的表演順利。我坐在吧台,瑪莉安親切地問我想不想試試她的新食譜。我說我剛剛才吃過巧克力蛋糕,瑪莉安笑著說:「但是我已經做好了你的份耶。」我只好(帶著愉快的心情)答應。瑪莉安總是那麼親切,如果我再大個幾歲說不定有可能會追求她。也許當初不要和德洛麗絲交往可能比較好,現在就不用感受到這種悲傷。我一邊翻閱她的新食譜書一邊閒聊,她問我為什麼看起來心情不好,我說問她有沒有看到最近的新聞。她歪著頭笑了笑:「你知道,我是不看電視的。」仔細想起來,我平常也是不看電視的人。就是那天出門時那麼剛好,經過一樓房東太太的房間時,剛好她開著門,剛好電視上在播報新聞,剛好就是德洛麗絲訂婚的新聞。我把這件事告訴瑪莉安,她只是一邊擦著玻璃杯一邊靜靜地聽著。我把話題轉到今天早上的奇異事件,問她知不知道尼西東英這個家族。她告訴我那是最近搬來一家富有的日本家庭。在Rock Water消耗了一些時間之後,我看Hybrid表演的時間也快到了,就出發前往Charming。

Charming是一間義大利風格的酒吧,老闆貝尼多是主唱安潔羅的叔叔,因而每周四晚上能在這裡表演。我點了一杯飲料,坐在角落的位置看他們的演出。看來每周日的練團有了成果,整體的表演跟一年前比起來有長足的進步。我特別注意了一下Hybrid的歌迷,果然還是那同一群人。

表演結束之後,我便一個人離開酒吧,再次來到湖邊。月牙低垂地掛在天邊,晴夜裡星光點點。如果是無月之夜那就更好了,因為這麼一來星星就能看得更清楚。大熊星座正高掛在北方天空,而牧夫座在天頂;天鵝座和天鷹座則剛從東方天空昇起。本以為悲傷的我應該會在沒人的夜空下大哭一場之類的,但我卻感覺我的心像破了一個洞一樣,淚水和歡笑都從那個洞裡流失,留下的只有無盡的孤獨感。





思想實驗之三
2008年xx月xx日

小男孩的我和小女孩的海蓮娜躲在庭園的草坪上玩耍著,年長一點的伊萊亞則在一旁的吊床上看書。媽媽走向我,似乎在責備我,但我卻聽不見她的聲音。她看起來很生氣,我沒看過她對我這麼生氣,但我只是無助地望著她。赫斯登太太也走過來,朝著我怒罵,但我也聽不見她的聲音。海蓮娜哭了。媽媽開始推我、用手抓著我。我不知道為什麼,用力地扳開她的手,但我沒料到我的力氣有這麼大,大到把媽媽的手弄疼了。媽媽也開始哭泣。赫斯登太太轉向媽媽,又罵又打。我生氣地推開赫斯登太太,赫斯登太太生氣地咆哮。這次我聽得到她的聲音了,是那種尖銳的刮玻璃聲,我的耳朵痛得快裂開了。她的皮膚褪去,從身體裡鑽出一頭嘴裡噴火的黑狗。憤怒的我也怒吼著,聲音像是從我身體裡某個不知名的所在發出來的。我們同時撲向對方,打成一團。牠張開口,朝我噴出熾熱的煙霧和火焰,我的眼睛被燻得睜不開。我勉強開張眼睛,抓著牠的毛皮,騎到牠身上,死命地勒著牠的脖子。牠無法發出尖叫也無噴出煙霧,想要把我甩下來,但我的手臂像鐵鎖一樣緊緊勒著牠的喉嚨不為所動。牠開始把我撞向牆壁,牆壁撞得都破了,我強忍著痛苦死不放手。牠窒息著倒了下去,臨死前嘶聲說道:「我會一直記得。」我說,我不會成為回憶的。說完,牠就死了。

夢醒之後我第一個看到的是小路驚嚇的面孔,他無法掩藏他的慌張。他告訴我我一直發出野獸的叫聲。我看了看打開的房門和身上的傷痕,腦中一片混亂。只能告訴他我真的沒事。「但是……」小路似乎還想說什麼,我就把他推出房門,然後提筆記錄下這些事。這些事情實在太奇怪了……





思想實驗之四、五、六
2008年xx月xx日

這陣子我接連做了好幾天的惡夢。大部份是思想實驗之二的變體。結局的變體大致如下:黑狗衝進教堂把我吃了、我和黑狗搏鬥結果被打倒、我被狼人所救。

每次作夢醒來之後我身上都會多很多傷,導致我在已經到來的初夏還得穿長袖來隱藏傷痕。每天都顯得疲憊的我讓小路和CJ很擔心,尤其是CJ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真的瘋了。有解夢書說夢見被黑狗追逐是表示我還不知道是什麼事違背了我自己的價值觀,這點我倒是覺得滿貼切的,不過應該也不致如此;我也考慮過變狼妄想症和夢遊的可能性。最後我認為如果再繼續懷疑我自己發瘋了,那我才是真的發瘋了。我應該要做的,應該是實際一點,想辦法解決這些奇怪的事件。於是我告訴CJ我最近睡不好,時常作惡夢,因此想借住在修車廠。如果說我真的會在睡覺的時候夢遊或是鬼吼鬼叫,這樣就不會吵到小路,也可以避免哪天吵到房東太太導致我被趕出賃居地的慘劇發生。CJ很爽快地把修車場的房間借給我住,他帶我到修車場地下室的倉庫。我以為她要讓我睡在倉庫,沒想到她拉起了地上一道沉重的拉門,下面是一間房間──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牢房吧!我吃驚的理由有如下兩點:第一,我在這裡工作這麼久從來沒看過這個房間;第二,這間房是用鐵牆打造的,而且牆上有許多道抓,看起來怵目驚心。唯一的出入口是用吊梯連接的,只要房間上的人把吊梯收走,房裡的人卻沒辦法離開,讓我更加相信這是一間牢房。CJ特別要求我說,到了晚上一定要打電話給她,而且一定要提早回到這裡。雖然是很奇怪的要求,但是她的眼神很認真,而且既然CJ都好心借我暫居地了,而且還讓我放假放到周日,我也沒什麼理由大驚小怪,便爽快地答應。





日記
2008年xx月xx日

周末到了,聽說海蓮娜和伊萊亞會回家,為著想見他一面,我也回到赫斯登家。踏近赫斯登家時,有種既期待又畏懼的複雜心情。好久沒回來了,一切的景物依舊沒變。大廚為著我和海蓮娜回家而感到很高興,特定燒了許多好菜。中午,媽媽張羅了餐桌,我和海蓮娜、伊萊亞與赫斯登先生同桌用餐。在市中心開畫廊的赫斯登太太卻是不見人影。氣氛很愉悅,但也有點詭異。那就像是,我們是一家人,而媽媽和赫斯登先生是一對夫妻似的。我和海蓮娜是知道其中的內幕的,但伊萊亞卻從來沒跟我們談過這事。令我感到很吃驚的是海蓮娜的變化。我不知道曾經對人那麼害羞、聰明伶俐又帶著一點憤世嫉俗的海蓮娜會變成這樣。她看起來很活潑,容光煥發,興奮地談論她的大學新生活。她的衣著不一樣了,也學會了化妝。一方面我為她感到高興,另一方面卻又覺得很疏離,好像她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她了。這個情況就像伊萊亞上了大學之後的情況一樣──他變得高傲又冷漠,不再是童年時一起玩耍的那個大哥。這是愉快的家庭聚餐,心中的陰影被我隱藏到看不見的角落。

午餐後,海蓮娜說想跟我聊聊天。我們漫步到了庭中的草坪,她拾起了一截樹枝在泥土地上畫著什麼,伊萊亞就在不遠處看著一本光是看書名就很艱澀難懂的法文書。突然間我意識到這場景跟我的夢境是一樣的,不禁有不好的預感。海蓮娜和訴我她的煩惱,她說大學裡有一群女生不喜歡她,聯合起來排擠她。這種事我雖然沒有實際遇過,但是也聽得多了,大概是為了男人吧?我看著她白晰的臉龐,這麼美麗的少女很容易讓少男心動的。我當然是很了解這情況,畢竟我也對她心動過。本來想開口問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的我,在最後一刻地把話給吞了回去,硬生生地變成這一句話:「我最近常常作惡夢。」我把我的惡夢和奇怪的現象全對她說了。在一旁的伊萊亞閤上書,突然發話問我:「你相信神祕學嗎?我對有點研究。」你什麼時候開始研究神祕學了,我說。伊萊亞告訴我,那跟他的畢業論文有關。他說明天,也就是禮拜天,可以帶我去拜訪一位占卜師。話還沒說完,屋內就傳出大聲爭吵的聲音。我們靠近之後,才發現那是赫斯登太太的聲音。

他們在二樓爭吵,我從廚房偷偷靠近樓梯,聽到赫斯登太太歇斯底里地叫道:「你們做的事以為我都不知道嗎!」一連串的怒罵,之前的吵架從來沒有這麼嚴重。赫斯登先生冷酷地說:「妳說完了沒?說完的話妳可以離開這裡了。」赫斯登太太一邊哭著一邊從樓梯上走下來,我連忙退回餐廳,但還是被赫斯登太太看見了。她拿起花瓶丟向我,卻沒個準頭地飛到我身邊兩三步遠的牆上,碎了一地。她憤怒地離開了。

我不知所措地望向伊萊亞和海蓮娜,伊萊亞的神情很漠然。「我們去散散步吧。」他摟著海蓮娜的肩離開前,對我說:「別忘了,明天下午三點半。」。我六神無主地走到了庭園,看到媽媽在澆著花。「媽媽,你要這樣繼續下去嗎?」我說。但媽媽沒有回答我,只是澆著她的花。





日記
2008年xx月xx日

鐵牢房沒有我想像中那麼不舒服,只是醒來時會有一點壓迫感。這天是Phinix公休的日子,因為CJ要上教堂。空無一人的修車房只有我一個人。無聊的我把整間修車房都打掃了一遍,所有的器具全部都做了保養。我從冰箱找了點東西自己做了午餐來吃。只要能面對無盡的空虛感,一個人靜靜地生活似乎很不錯。

下午,我在約定的時間前騎著本田小狼到了赫斯登家,伊萊亞已經在那裡等我了。我上了他的名貴跑車,不禁感到自己的本田小狼真是窮酸。我們到了一間印地安風格的民宿。那民宿的名字很特別,我記不起來。伊萊亞說這民宿的意思是「姥姥的火爐」。伊萊亞似乎對這裡很熟悉似的,跟一個老婆婆有說有笑。老婆婆為我們泡了一壺味道奇異的花茶,然後我們談到了我的惡夢。老婆婆聽完了我的話,然後取出一個盒子。盒子裡面有各式各樣的織錦,她要我從中間選一個。我挑了一個黑藍色相間的織錦。老婆婆拿起那織錦端詳了一會兒,又拿著織錦對太陽照了照,好像在透過織錦看著什麼東西,說:「很重要的事即將在你的生命中發生,你即將會發生非常巨大的轉變,大到足以改變你未來的命運。最慢會在這幾天,最快就在今天。」這算什麼?這就算占卜嗎?會尋求占卜的人必然是有些迷惘,或在生活上發生了什麼變故,用這套說辭,實在不能代表什麼。總之我對這占卜感到不以為然,但看著伊萊亞的份上也不好表現出來,只好笑一笑。

離開姥姥的火爐,伊萊亞問我:「有意思吧?」我回答說:「滿有意思的。」「不知道你接下來會有什麼轉變呢?」伊萊亞自顧自地笑道:「也許你會上大學?」我搖搖頭:「我得工作呢。」伊萊亞說:「錢不是問題。你知道的,只要有需要,我們一定會幫助你。大家都是一家人,不是嗎?」我趕緊轉移話題:「倒是你,怎麼開始研究神祕學的?」伊萊亞便開始和我談起他的論文。我們談了一會兒之後,都沉默了下來。我終於忍不住問道:「昨天先生和太太的吵架……你都沒有感覺嗎?」伊萊亞的表情又再度變得漠然:「那是她咎由自取。」「難道你……」「別談這個了,今天這麼開心,我們去慶祝一下吧。」

到了Evan's Gourmet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餐時間。我們享用著許多美味的料理,真不愧是鎮上最好的餐廳。伊萊亞還開了一瓶紅酒,看他的表情,應該是對這紅酒感到很滿意。不過我的舌頭是窮人的舌頭,窮人的舌頭只分得出好與不好,好和非常好的差別,我是分辨不出來的。伊萊亞知道我不懂紅酒,因此只是靜靜地欣賞紅酒的美味。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我不好意思地向伊萊亞道歉,來電的人是CJ,一接聽就傳來CJ急切的聲音:「你在哪裡?現在有誰在你身邊?」我和她如實說了,她只丟下一句:「待在那邊不要離開,我去找你。」真不知道她在急什麼。我只好告訴伊萊亞,我的老闆急著找我,他搖搖手表示沒有關係。

我們一同步向餐廳外,伊萊亞正要去開車。我抬頭望著晴朗的夜空,明亮的星星閃閃發光,是我喜歡的新月夜。難道在歡樂過後總特別容易感到悲傷嗎?我回想起那天一個人坐在湖邊看著星星,不禁悲從中來。普拉絲在她自殺前六個月寫她自己:「給扔棄到了一顆冰冷的星球上,除了可怕又無助的一種木然以外,什麼感覺都沒有……被隔離在一圈玻璃牆內,世界上一切實在的人際交通都給切斷了。」我可以體會她的悲傷。與其說放不開德洛麗斯讓我覺得難過,倒不如說我對人真的感到很失望。媽媽跟赫斯登先生的不倫之戀,我難以原諒卻又難以痛恨;我最好的好朋友小路,其實我很少對他講內心事。海蓮娜變了、伊萊亞變了……尤其是伊萊亞,總是好像對我很好,但只是一種高傲的自尊心作祟吧!在他內心裡,總是認為自己是高人一等的,當然我也不例外……

我想略過這些一閃而逝的念頭,像往常那樣裝作沒事一般。但我發現我的內心在怒吼,而且我是真的感到很生氣!伊萊亞叫了我兩聲:「快上車啊,發什麼呆?」「不要理我!」我用最後的理智用力推開他。我很驚訝我的力氣竟然這麼大,他竟整個人飛了出去。我拔足狂奔,但是這個笨蛋竟然追在我背後還一面大叫我的名字!這個笨蛋!難道不知道我可能會宰了他嗎?我眼睜睜看著自己轉過身來,一擊把他擊倒在地。伊萊亞驚叫著,因為我的手長出了黑色的長毛,牙齒也跟著變長。我看著我變成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只想把眼前會動的東西全都撕碎。這一定是惡夢,但是我知道不是。我的爪子在他的身上抓出了長長的血痕,鮮血噴濺到我身上。正當我要把他撕成兩半的時候,什麼東西打中了我的肩膀。我看到屋頂上一個人拿著來福槍對我射擊,另一個人朝我跑來。天啊!我是一個怪物!我是一個不屬於這世界的怪物!

感到混亂的我,向湖區的位置狂奔。我想把我自己溺死算了。我躍入湖底,消失在湖水中。那個拿著來福槍的人似乎在湖邊搜索我的行蹤,但因為今夜是無月之夜,他看不到在湖裡的我的身影。難道這些人就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我潛伏在湖中,準備給他一個教訓。趁他不備的時候我從湖中朝他撲去,毫無防備的他被我撲倒在地上。他也開始變身了!變成另一個像我一樣的狼人!我們兩個開始搏鬥,彼此緊咬著對方。正打得難分難捨時,又有其他的怪物加入了這場戰鬥。我被幾個怪物抓住了雙手雙腳,還有一隻巨狼咬著我的喉嚨。我決定停止掙扎,讓他們放鬆防備,再取得機會逃跑或反擊。

這一計果然策效了,他們放開了我。

「為什麼攻擊我?」我問。

「為了防止你殺害無辜的人。」為首的那隻狼說。

「為什麼不能?人就是人,他們也是動物,而且是地球上最會製造垃圾的動物。」我反駁。

「你殺他們的理由何在?你餓了嗎?你想獵食嗎?大地母神創造了人類,必定有他的理由。既然人類被創造了,那就有資格活在地球上。」

「很好,你也是汎靈論者。那請你告訴我,為什麼大地母神要創造人類這種自以為站在食物鏈頂端,隨意製造混亂和汙染的動物?你覺得這合理嗎?」

為首的狼嘆了口氣:「大地母神的意志,我們不得而知。如果你想,我們可以一同探討這問題。」

「你們不也是怪物嗎?跟我一樣的怪物?既然我不是他們的一份子,我為什麼需要容忍他們的存在?」

「我們不是怪物。你不懂得控制自己,因此變成了一個怪物。你想變成一個怪物嗎?你心中有太多憤怒,控制自我需要學習,我們可以教你。」

「真可笑,你們對我又有多少了解?有什麼資格可以說這樣的話?」

他指著我說:「沒有人了解你,那是因為你從不讓人了解。你覺得孤獨、憤怒。你覺得你跟他們是不同的,因此從來不願意敞開心胸。我說對了嗎?」

我沉默片刻。我知道,他說的沒錯。

「你不用再一個人承受這樣的憤怒了。我們會教導你應該知道的事情。」

「但是,為什麼……」

「你有很多問題,但你累了。現在睡吧,現在睡吧……」

於是我沉沉睡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在Phinix的鐵牢房裡,裡面一片黑暗,吊梯已經被收走。我敲著牆壁,大喊CJ的名字,不一會兒她就出現在牢房門口。光線透進來時我發現我帶來的書被我自己撕得破爛,我凝視著CJ,CJ也凝視著我。

「如果我真的是發瘋了,那麼朝向這方向思考是沒有意義的,因此我先假設我沒有發瘋。」我看著她:「所以,昨天晚上的事,不是我在作夢?」

CJ點點頭,笑著說:「看來你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是狼人這件事。」

「這很合理。」我搖搖頭:「但我不喜歡『狼人』這個詞。」是真的,聽起來很像B級電影的角色。

「那你可以用這個字,」她說了一個詞彙,「意思是『The People』。」

「這個聽起來好多了。」我滿意地說,隨即我想起了伊萊亞,不禁擔心起來:「那伊萊亞呢?他的傷還好吧?我該怎麼跟他解釋這件事……」

「他的事我們已經處理好了。他因為喝了酒,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現在人在醫院沒有大礙;至於狼人的事,他已經忘光了。」

CJ告訴我這是狼人自我保護的機制,看到狼人的人類會自動忘記這段恐怖的回憶。與其說是保護狼人,我倒認為這很像是一種心理上的自衛機制。我還想再問些什麼,但CJ在我發問之前就問我說:

「肚子餓了吧?想吃點什麼?牛排還是鮭魚?幾分熟?」

「我想吃鮭魚,生的。」

這就是我初次轉變的過程了。知道自己身為狼人,解開了很多謎團,往後我還有很多地方是需要學習的。我後來才知道原來CJ跟Phinix都是狼人,實在是令我大感詫異。我一邊吃生魚片,一邊在這裡記錄下這個過程,同時修車廠裡傳來CJ常常放的音樂──金屬製品樂團的《狼與人》,不禁莞爾。
頭像
BlackWolf
劇院合夥人
文章: 2195
註冊時間: 2006年 6月 8日, 04:09

Re: 勞爾的思想實驗與社會觀察記事

未閱讀文章 BlackWolf »

微光開的 WoD 團的 replay,我自己一向很滿意……
頭像
微阿光
劇院合夥人
文章: 2380
註冊時間: 2007年 5月 20日, 03:57
聯繫:

Re: 勞爾的思想實驗與社會觀察記事

未閱讀文章 微阿光 »

嗚嗚嗚嗚嗚嗚
回覆文章

回到「文藝迴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