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play]妮萼瑟拉的護身符
發表於 : 2007年 9月 8日, 08:21
蓋文堡.回歸後869年甦生之月(Of the Renewal)6日
自從火災之後,奧雪莉便成為夜色酒店的廚師。她覺得白吃白住很不好意思
,所以也要做點什麼來回饋老闆。憑著她一手嫻熟的廚藝,如今她已成為夜色酒
店的正職廚師。本來手藝就不錯的奧雪莉,天天投身於廚房之中,兩個月下來,
她的廚藝又更加地精進了。從小在維隆卡長大的她,懂得許多異國風味的料理。
咖哩、燜肉、炒麵,這些對克里蘭人來說很新鮮的菜色,馬上受到了歡迎。許多
冒險者都聞名而至,酒店老闆艾勒米.奇多也樂得賺飽了荷包。此外,我在騎士
團暫代了師傅的職位,除了任務的酬金之外,還有一份固定的收入,因此我們不
但不用擔心經濟的問題,而且還算有一點積蓄。我們兩人一起做到這樣的成果,
讓我感到欣慰不已。只不過,奧雪莉還是偶爾會抱怨黑閃電的糧草開支。
然而,失蹤的師傅,卻讓我愈來愈擔心。回歸之月之中,騎士團多方搜索,
都只能知道師傅的確曾經在美加微亞停留過一段時間。之後的去向,完全不明。
簡直就像憑空消失了……
春息之月時,騎士團根本就不再進行搜尋,原因是半獸人和暗影妖精的活動
異常頻繁,沒有多餘的人手可以協助。奧雪莉的態度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頭一
個月的時候,她還會為了這件事慌亂不已,甚至還會鬧脾氣。然而,最近的她看
起來十分冷靜。不……不能說是冷靜,感覺上,對她來說好像沒有發生過這回事
一般。她天天上街採購、然後下廚,空閒的時候就和蕾西膩在一起聊天。呃……
我沒有吃蕾西的醋啦……
我還寧願她慌張、鬧脾氣。這樣的她,反倒讓我更擔心,而我也不敢在她面
前提起師傅的事。不過,其實能看到她過得開心就好。我想,艾瑪路西雅的事暫
時告一段落之後,奧雪莉應該輕鬆一點了──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膽。她天天忙酒
店的事,過得很充實愉快,而且又多了一個和她年紀相彷的女孩談心,就不會像
以前一樣,天天在家裡胡思亂想,等著我和師傅回家。看到她這樣的轉變,我的
心中很是高興。
「怎麼了?」
奧雪莉打斷了我的思緒。其實我沒有在發呆,可是她的臉上滿是那種「你發
什麼呆」的表情。
晨曦斜斜地照進店裡,窗外一群麻雀一陣吱喳,然後振翅飛去。
今天一大早,我照例陪著奧雪莉採買酒店裡需要用到的食材。每次採買的東
西都不少,提這些東西對奧雪莉來說有一點吃力,只要沒有什麼要緊事,我都會
儘可能地幫忙她。這次採買更是一下子買了不少東西,明顯地比平常還多。我稍
微注意了一下,發現除了平時料理用的食材,奧雪莉還買了很多像是香腸、燻肉
乾等等能夠保久的食物。
「奧雪莉……我們有這麼多錢買這些嗎?」我指了指那些食物。
她一把把所有的東西推到我懷裡,一面說著:「不買也不行啊,你沒聽人家
都說戰爭搞不好會爆發,要先預作準備啊。」
我接下那些大包小包的食材。喔喔!真的滿多的!我抱著沈甸甸的食物,從
那堆大包小包的東西上方露出眼睛看著她:「不過,現在過了回歸之月,是春天
了耶……怎麼準備那麼多保久的食物啊?最近又沒有遠行……」
「你真是遲鈍耶,等到真的打起來,物資什麼的一定會很缺乏,到時候東西
都會變貴,所以我們要儲存起來嘛!」
奧雪莉說著,伸手在我頭上敲了一下。
「喔…好好好……」
「你一個人生活的話,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奧雪莉走出商家,還一邊喃
喃說道。
我跟在她身後走出去,望著她的背影,露出了笑容。
※ ※ ※ ※ ※ ※ ※ ※ ※ ※ ※ ※ ※ ※ ※ ※ ※ ※
我們走了出去,正好看到有一輛馬車從南門駛了進來。
那是一輛漂亮的馬車,接近深褐色的紅木車廂上有著金色的葡萄騰鑲邊。仔
細觀察可以發現,那馬車應該有點年代了,不過保養的不錯。
我抱著大包的食材向路邊站開了點,奧雪莉卻只是站在原地盯著那馬車。
「唔?怎麼了?奧雪莉?」
她沒有理我,只是盯著那馬車。當她這麼做的時候,臉上有一種異樣的神情
。我看看馬車,再看看奧雪莉。
「奧雪莉?」
奧雪莉像是被我嚇了一跳似的:「啊!什麼?」
「沒有啊,不過,妳的表情怎麼那麼奇怪?」我再望向那馬車:「那馬車有
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哪有,不要亂說。」奧雪莉說著,又繼續走。
我答應了一聲,便跟在她身後。我們往酒店的方向前進,中途經過蓋文堡賓
館,看到那剛才的輛馬車停在賓館門前。奧雪莉又停了下來,盯著那馬車看。這
一次,我卻只是看著她,什麼話也沒有說。過了半晌,正當我想提醒她該回去的
時候,馬內度大人出現在馬車旁。
「啊,是馬內度大人。」
「啊!是馬內度先生的車啊!」奧雪莉說完,歪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喔?妳說那是馬內度先生的車?」
我看著奧雪莉,忽然了解她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了。那是一種叫做嚮往的表情
。
「不是嗎?啊,我不知道。算了,這和我也無關……」奧雪莉說完,又繼續
向前走。
「等等,奧雪莉!」
我快步跟上,想要跟她說些什麼,越走離馬車越近。
「奧雪莉……妳……妳該不會是在生氣吧?」
「生氣?生什麼氣?」
奧雪莉忽然轉身停下來問我。我一方面急著追趕她,加上懷裡抱著大包的東
西,一時之間停不住腳。我們兩個同時驚呼一聲,撞個滿懷。她唉呦一聲坐倒在
地,我則是撲倒在她身上,東西散落一地。
「啊!對不起,奧雪莉!」我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住地道
歉:「抱歉抱歉,你沒事吧?」
「你做什麼啊?走路也不看路?」
「我……我不是故意的啦……」
奧雪莉一邊埋怨一邊撿東西,我也急忙幫忙把滿地的材料撿起來。
「啊!恩卡和奧雪莉!感情那麼好?一大早就在街上打情罵俏?」
一個聲音傳來,抬頭一看,是馬內度大人。
「啊啊!馬內度大人,早安啊。」
我顧著撿東西,又要和奧雪莉道歉,一時之間看到馬內度大人,慌張的隨便
打了個招呼。奧雪莉把手邊的東西放在地上,站起來和馬內度大人鞠了個躬。
「阿思加先生您好。」
馬內度看了看奧雪莉,對她說:「啊,抱歉了,令尊還是依然一點消息也沒
有。」
奧雪莉又向馬內度鞠躬:「哪裡,還是謝謝您的幫忙。」
馬內度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咳咳,沒什麼啦,你老爹也算是我的好友,他
出事我幫忙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偷偷望向奧雪莉。然而,卻看不出她有什麼異於平時的神色。
馬車的車夫弄來了階梯架在馬車旁,然後打開馬車的車門。這時候,馬內度
停住了交談,我們三人同時看向那馬車。我忽然發現馬車旁還站著法蘭先生,不
過我之前卻沒有注意到他。車門打開,然後飛出一團紅色的影子衝向法蘭先生。
仔細一看,那是個一頭金髮,穿著紅色洋裝的小女孩。法蘭先生把那女孩放下,
然後到車門邊,扶著另外一個女孩下車。
這個女孩長得很是削瘦,樣子十分嬌弱,像風一吹就會化掉似的。她的臉色
蒼白,又緊皺著眉頭。雖然說在貴族裡養尊處優、體質虛弱的人多得是,但是照
這樣看來,也許這位小姐似乎是為疾病所苦?
不知道我無意間說了什麼話,奧雪莉用手肘碰碰我:「你說什麼?」
「嗯嗯,沒什麼。」我搖搖頭,然後把最後一包醃肉乾撿起來:「那一位是
法蘭先生,他是從萊茵微亞來的羅爾哈克子爵。」
「哦。」
馬內度大人拍拍我的肩膀,對我眨眨眼睛,「唉,還有事,不說了!保重啊
,恩卡,還有奧雪莉。」
說完,他就向賓館門口跑去。
※ ※ ※ ※ ※ ※ ※ ※ ※ ※ ※ ※ ※ ※ ※ ※ ※ ※
我們回到了酒店,奧雪莉把材料都拿去廚房,然後就如同往常一般地,回樓
上房間找蕾西去。而我也如同往常一般地,在大廳喝點什麼,和其他人閒聊。
到了差不多是中午的時候,酒店裡的客人越來越多,位子馬上就滿了。蕾西
走下來,看到到處都客滿,沒有空位,便自己到廚房去,不久之後拿了兩盤東西
又走上樓去。過了一會兒,有一兩個人走過來問我是否能一起同坐一桌。我當然
是很快的答應了。
他們幾個一邊吃一邊交談著。我不是故意偷聽,但是我實在是很無聊,而且
他們又說得很大聲,我不想聽都不行。從他們的談話內容可以知道,他們似乎是
聽說了北方的動亂,打算來從軍的傭兵。他們越說越起勁,同時他們的話題也引
起了我的興趣。
「對了,這幾位朋友,你們說的動亂是指什麼?」
「嗯?人人都說蓋文堡要開戰了啊!」
「你不知道嗎?杭斯坦侯爵在招募傭兵隊,要對付東侵的半獸人啊。」
「什麼?半獸人又蠢蠢欲動了?」
「聽說那些半獸人凶狠的緊,已經有幾個龍斯頓部落遭到毀滅了。」
「天啊……」我吞了吞口水,「那麼,這一次杭斯坦侯爵的勝算怎麼樣呢?
」
「不知道,不過到目前為止他也只有招募傭兵而已,似乎沒有向克里斯蘭的
侯爵要求協助。」
另一名傭兵突然想到似地隨口說道:「聽說克里斯蘭的克麗西雅侯爵和杭斯
坦關係不大好?」
我比較關心蓋文堡的安全,因此我一直以來,都比較在乎軍事、動亂之類的
新聞。至於政治,我反倒不是那麼有興趣。因此克麗西雅侯爵和杭斯坦侯爵之間
的關係,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為什麼不好?」
「好像是克麗西雅侯爵的一個外孫在蓋文堡失蹤了,所以現在杭斯坦侯爵有
點不好意思吧?」
我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是法羅斯長官!
「幹嘛那麼吃驚?」
「沒……沒有……」
「喔?」
然後那兩個傭兵就開始討論起他們可以在即將爆發的戰爭中賺取多少獎金,
但我也沒有再注意到他們的談話了。因為我開始憶起了那一夜,還有走入鏡中的
四人。我怎麼這麼鬆懈!危機不過暫時遠離一下子,竟然就放鬆下來了!我默默
計算時間,那一夜是在回歸之月的月底,春息之月已經過去了,現在是甦生之月
的月初。也就是,那一天離現在不過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
……一個多月前……
※ ※ ※ ※ ※ ※ ※ ※ ※ ※ ※ ※ ※ ※ ※ ※ ※ ※
我奔到我樓上的房間裡,找出羅優給我的小護身符。然後跑到奧雪莉和蕾西
的房前,敲了敲門。
如果我要出去之前不先向奧雪莉說一聲,等我回來時,她肯定會大發脾氣,
然後不給我吃晚餐。因此,現在的我,就算是看到半獸人打到夜色門口了,也要
和她報備過之後,才敢走出去。
可是怎麼等那麼久,都沒人應門呢?真是急死人了!
「糟了,羅優說如果他一個月沒回來就要把這拿給……那個什麼拉的……」
我邊想邊踱步。這時,房門被打開來。是蕾西開的門。她用睡眼惺忪的表情
看著我,然後用矇矓的語調告訴我奧雪莉正熟睡著。
我和簡潔地和蕾西交待一下,暗自禱告今天還有晚餐可以吃,便出門去了。
※ ※ ※ ※ ※ ※ ※ ※ ※ ※ ※ ※ ※ ※ ※ ※ ※ ※
「你好,我有要緊事要找法蘭先生。」
「法蘭先生?哪位?」
「嗯…他…」我仔細的回想,過了好久才想起來:「我記得他好像叫做法蘭
西斯.克麗西雅.羅爾哈克子爵……」
「哦,您是哪位?」
「我是蓋文堡騎士團特殊案件代理調查者恩卡.瑟諾.阿肯那罕。」
我在賓館前面,兩位白衣侍者擋在門口。我和他們解釋我有私事要找法蘭先
生,可是我們之間的交涉進行得有點困難。後來我才發現,這兩位侍者百般刁難
,就是沒有讓我進去的意思。不論是什麼理由,他們都是有公務在身的人,而我
的事卻是私事,因此也不好強求人家。可惜的是,我也不是那種會把錢花在這種
事上的人。
「既然如此,請幫我帶個口信給他,可以嗎?」
正當我如此說著的時候,馬內度大人從館裡走了出來。
「哎呀!恩卡你怎麼在這?」
「啊!馬內度大人!」我向他行禮之後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我有一件重
要的事得親洽法蘭先生才行。」
「那怎麼不進去?在這裡做啥?」
馬內度大人轉一轉眼珠,好像什麼都明白似的。他轉過頭去,瞪了瞪那兩個
侍者。
「又是這兩個臭小子想要拿小費是吧?」
當侍者忙著要解釋的時候,我早已大步地跨進賓館大門裡了。
※ ※ ※ ※ ※ ※ ※ ※ ※ ※ ※ ※ ※ ※ ※ ※ ※ ※
「恩卡你究竟有什麼事?」馬內度問。
「羅優,就是那個小有名氣的冒險者,在進入鏡子之前,拿了一個東西給我
,」我說:「他說如果他一個月之內沒有回來,就要轉交給一位仕女。而現在已
超過期限了。」
「哦?」
「說來也真巧,上一次法蘭先生來到蓋文堡的時候,我碰巧知道他認識那位
仕女……」
我們一邊說,一邊走到了一扇門前。
「好吧,那不打攪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了。」馬內度拍拍我的肩膀,就走
開了。
「好的。請慢走。」
※ ※ ※ ※ ※ ※ ※ ※ ※ ※ ※ ※ ※ ※ ※ ※ ※ ※
我敲敲門。木門發出兩聲清脆。
「請問法蘭先生在裡面嗎?」
門被打開了,門把後方探出一顆腦袋:「是誰啊?」
「法蘭先生,您好,」我深深行了個禮,「您還記得……唉呀?妳是?」
「應該說『請問是哪位?』,『是誰啊?』一點禮貌也沒有。」法蘭先生的
聲音傳出來,然後門被拉了開來。
法蘭先生皺著眉頭,旁邊站著一個和他非常神似的小女孩。剛才和我說話的
應該就是這個小女孩,她有著和蓋文堡的人們不一樣的口音。
因為我太緊張了,一時之間,還以為法蘭先生在說我。
「呃……抱歉……」我看著那小女孩,尷尬地抓抓頭:「『請問是哪位?』
,『是誰啊?』」
「午安。」看到我的反應,法蘭先生只是笑了笑,便讓我進門。
「啊,法蘭先生,您好。您還記得我吧。」我指指自己。
「這是小女法蘭莘,」法蘭先生說,然後轉向小女孩,「這位是恩卡。」
「你好。」我對法蘭莘笑了笑。
小女孩皺起了眉頭:「這沒禮貌的傢伙叫你『法蘭』!」
唔……我現在看起來一定很蠢……
「有事嗎?」法蘭先生問我,同時伸手拍拍小女孩的肩膀。
我點點頭。
「嗯,您是否還記得,之前我曾提到羅優留給他的仕女的東西?現在,一個
月的期限已經過了,所以……」
「嗯,怎麼樣?」法蘭先生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我謹慎地掏出護身符。
「呃……」法蘭先生楞了一楞,然後對小女孩說了一句話,小女孩就蹦蹦跳
跳地跑走了。
「嗯,我記得您說過您認識這位仕女,所以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把這個轉
交給她。」我說。
「你先留著……暫時留著。」法蘭先生說,然後示意我坐下。
「咦?」
「事實上,妮萼瑟拉現在就在這裡,就在房間裡。」
我暗自驚呼一聲。
法蘭先生苦笑,「我想由你交給她應該會更適合的。」
※ ※ ※ ※ ※ ※ ※ ※ ※ ※ ※ ※ ※ ※ ※ ※ ※ ※
過了一會,那個之前看到的,臉色蒼白的年輕女孩牽著法蘭莘走了出來。想
必這就是妮萼瑟拉小姐了。這位瘦弱的仕女驚呼了一聲,瞪大眼睛看著我,似乎
快要昏倒一樣。是的,她大概猜到發生什麼事了。眼前的這位女孩看起來真的很
虛弱,如果她真的昏過去,我想我也不會太訝異。
我站起身,把右手橫在胸前,掌心向內,盡可能用最溫和的動作躬身行禮。
「您好。」
「你好……」妮萼瑟拉回答,然後和法蘭莘在沙發上坐下。
「妮萼瑟拉小姐……」我拿著那小小的護身符,半跪在她面前,「我和羅優
約定過,如果他一個月之內趕不回來,就要把這個交到您手上……」
妮萼瑟拉凝視著我手上的護身符,接了過去。她臉色發白,雙手也不斷發抖
,然後忽然落下幾滴眼淚,滴落在護身符上。接著,就用細小的聲音啜泣起來。
法蘭莘一邊安慰著妮萼瑟拉,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妮萼瑟拉小姐,」我手足無措,慌忙安慰她,「請不用太操心,他……只
是出個遠門而已……」
「騙人。」法蘭莘說,「羅優明明就是去了連回來都不知道有沒有希望的地
方。」
「回來都不知道有沒有希望?」
「就是說搞不好一去就回不來的意思啦!」法蘭莘皺起眉頭盯著我瞧:「一
個比一個笨,果真是物以類聚……」
「好了,法蘭莘!」法蘭先生制止法蘭莘,然後示意我離開。
我揣測一下法蘭莘這句話的意思。法蘭莘說「回來都不知道有沒有希望的地
方」,難道說他已經知道恐懼國度的事了?憑常理判斷,小孩子是不會知道這種
事的。一個念頭在我心中一閃而過,那是什麼?一時之間,我卻是想不起來。那
一刻,我竟然像法羅斯長官一樣,陷入了沈思之中。
他會回來的!
等到那一天來臨的時候,妳要再一次親自把那護身符交到他的手上。
我想這樣說,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而猶豫了。
「喔,危險的地方,到處都是,但是,嗯……」我頓了一頓,然後抬頭挺胸
,用自信的口吻,大聲地說:
「羅優曾斬下地獄犬的首級,以一敵二迎戰真熾之焰的魔劍士,跳過十呎的
大洞,獨自一人在通道內斬殺大僵屍!因此,我相信他!在下告退。」
我用最優雅自信的姿勢行了個禮,然後退出房間。
真是愚笨啊!就算斬殺過十隻地獄犬、一百位魔劍士、一千個大僵屍,那都
不是重點啊!我要講的根本不是那樣的話。我要說的是,因為我相信他,所以我
相信他啊!唉,如果我能有亞提一半的口才就好了。
法蘭先生和我一起出了房門,然後把門關上。
「真是抱歉,麻煩你了。」法蘭先生對我說。
「不……一點也不會……」我搖搖頭,難掩失落的表情。
「我想,妮萼瑟拉倒不是因為想到羅優生死未卜而難過,而是因為羅優把她
給他的護身符取下才會感到難過吧。」
法蘭先生一直送我到賓館門口才向我道別。我離開了賓館,走著走著,思緒
不知不覺地飄向遠方。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緊緊握著拳頭。
(完)
自從火災之後,奧雪莉便成為夜色酒店的廚師。她覺得白吃白住很不好意思
,所以也要做點什麼來回饋老闆。憑著她一手嫻熟的廚藝,如今她已成為夜色酒
店的正職廚師。本來手藝就不錯的奧雪莉,天天投身於廚房之中,兩個月下來,
她的廚藝又更加地精進了。從小在維隆卡長大的她,懂得許多異國風味的料理。
咖哩、燜肉、炒麵,這些對克里蘭人來說很新鮮的菜色,馬上受到了歡迎。許多
冒險者都聞名而至,酒店老闆艾勒米.奇多也樂得賺飽了荷包。此外,我在騎士
團暫代了師傅的職位,除了任務的酬金之外,還有一份固定的收入,因此我們不
但不用擔心經濟的問題,而且還算有一點積蓄。我們兩人一起做到這樣的成果,
讓我感到欣慰不已。只不過,奧雪莉還是偶爾會抱怨黑閃電的糧草開支。
然而,失蹤的師傅,卻讓我愈來愈擔心。回歸之月之中,騎士團多方搜索,
都只能知道師傅的確曾經在美加微亞停留過一段時間。之後的去向,完全不明。
簡直就像憑空消失了……
春息之月時,騎士團根本就不再進行搜尋,原因是半獸人和暗影妖精的活動
異常頻繁,沒有多餘的人手可以協助。奧雪莉的態度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頭一
個月的時候,她還會為了這件事慌亂不已,甚至還會鬧脾氣。然而,最近的她看
起來十分冷靜。不……不能說是冷靜,感覺上,對她來說好像沒有發生過這回事
一般。她天天上街採購、然後下廚,空閒的時候就和蕾西膩在一起聊天。呃……
我沒有吃蕾西的醋啦……
我還寧願她慌張、鬧脾氣。這樣的她,反倒讓我更擔心,而我也不敢在她面
前提起師傅的事。不過,其實能看到她過得開心就好。我想,艾瑪路西雅的事暫
時告一段落之後,奧雪莉應該輕鬆一點了──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膽。她天天忙酒
店的事,過得很充實愉快,而且又多了一個和她年紀相彷的女孩談心,就不會像
以前一樣,天天在家裡胡思亂想,等著我和師傅回家。看到她這樣的轉變,我的
心中很是高興。
「怎麼了?」
奧雪莉打斷了我的思緒。其實我沒有在發呆,可是她的臉上滿是那種「你發
什麼呆」的表情。
晨曦斜斜地照進店裡,窗外一群麻雀一陣吱喳,然後振翅飛去。
今天一大早,我照例陪著奧雪莉採買酒店裡需要用到的食材。每次採買的東
西都不少,提這些東西對奧雪莉來說有一點吃力,只要沒有什麼要緊事,我都會
儘可能地幫忙她。這次採買更是一下子買了不少東西,明顯地比平常還多。我稍
微注意了一下,發現除了平時料理用的食材,奧雪莉還買了很多像是香腸、燻肉
乾等等能夠保久的食物。
「奧雪莉……我們有這麼多錢買這些嗎?」我指了指那些食物。
她一把把所有的東西推到我懷裡,一面說著:「不買也不行啊,你沒聽人家
都說戰爭搞不好會爆發,要先預作準備啊。」
我接下那些大包小包的食材。喔喔!真的滿多的!我抱著沈甸甸的食物,從
那堆大包小包的東西上方露出眼睛看著她:「不過,現在過了回歸之月,是春天
了耶……怎麼準備那麼多保久的食物啊?最近又沒有遠行……」
「你真是遲鈍耶,等到真的打起來,物資什麼的一定會很缺乏,到時候東西
都會變貴,所以我們要儲存起來嘛!」
奧雪莉說著,伸手在我頭上敲了一下。
「喔…好好好……」
「你一個人生活的話,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奧雪莉走出商家,還一邊喃
喃說道。
我跟在她身後走出去,望著她的背影,露出了笑容。
※ ※ ※ ※ ※ ※ ※ ※ ※ ※ ※ ※ ※ ※ ※ ※ ※ ※
我們走了出去,正好看到有一輛馬車從南門駛了進來。
那是一輛漂亮的馬車,接近深褐色的紅木車廂上有著金色的葡萄騰鑲邊。仔
細觀察可以發現,那馬車應該有點年代了,不過保養的不錯。
我抱著大包的食材向路邊站開了點,奧雪莉卻只是站在原地盯著那馬車。
「唔?怎麼了?奧雪莉?」
她沒有理我,只是盯著那馬車。當她這麼做的時候,臉上有一種異樣的神情
。我看看馬車,再看看奧雪莉。
「奧雪莉?」
奧雪莉像是被我嚇了一跳似的:「啊!什麼?」
「沒有啊,不過,妳的表情怎麼那麼奇怪?」我再望向那馬車:「那馬車有
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哪有,不要亂說。」奧雪莉說著,又繼續走。
我答應了一聲,便跟在她身後。我們往酒店的方向前進,中途經過蓋文堡賓
館,看到那剛才的輛馬車停在賓館門前。奧雪莉又停了下來,盯著那馬車看。這
一次,我卻只是看著她,什麼話也沒有說。過了半晌,正當我想提醒她該回去的
時候,馬內度大人出現在馬車旁。
「啊,是馬內度大人。」
「啊!是馬內度先生的車啊!」奧雪莉說完,歪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喔?妳說那是馬內度先生的車?」
我看著奧雪莉,忽然了解她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了。那是一種叫做嚮往的表情
。
「不是嗎?啊,我不知道。算了,這和我也無關……」奧雪莉說完,又繼續
向前走。
「等等,奧雪莉!」
我快步跟上,想要跟她說些什麼,越走離馬車越近。
「奧雪莉……妳……妳該不會是在生氣吧?」
「生氣?生什麼氣?」
奧雪莉忽然轉身停下來問我。我一方面急著追趕她,加上懷裡抱著大包的東
西,一時之間停不住腳。我們兩個同時驚呼一聲,撞個滿懷。她唉呦一聲坐倒在
地,我則是撲倒在她身上,東西散落一地。
「啊!對不起,奧雪莉!」我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住地道
歉:「抱歉抱歉,你沒事吧?」
「你做什麼啊?走路也不看路?」
「我……我不是故意的啦……」
奧雪莉一邊埋怨一邊撿東西,我也急忙幫忙把滿地的材料撿起來。
「啊!恩卡和奧雪莉!感情那麼好?一大早就在街上打情罵俏?」
一個聲音傳來,抬頭一看,是馬內度大人。
「啊啊!馬內度大人,早安啊。」
我顧著撿東西,又要和奧雪莉道歉,一時之間看到馬內度大人,慌張的隨便
打了個招呼。奧雪莉把手邊的東西放在地上,站起來和馬內度大人鞠了個躬。
「阿思加先生您好。」
馬內度看了看奧雪莉,對她說:「啊,抱歉了,令尊還是依然一點消息也沒
有。」
奧雪莉又向馬內度鞠躬:「哪裡,還是謝謝您的幫忙。」
馬內度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咳咳,沒什麼啦,你老爹也算是我的好友,他
出事我幫忙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偷偷望向奧雪莉。然而,卻看不出她有什麼異於平時的神色。
馬車的車夫弄來了階梯架在馬車旁,然後打開馬車的車門。這時候,馬內度
停住了交談,我們三人同時看向那馬車。我忽然發現馬車旁還站著法蘭先生,不
過我之前卻沒有注意到他。車門打開,然後飛出一團紅色的影子衝向法蘭先生。
仔細一看,那是個一頭金髮,穿著紅色洋裝的小女孩。法蘭先生把那女孩放下,
然後到車門邊,扶著另外一個女孩下車。
這個女孩長得很是削瘦,樣子十分嬌弱,像風一吹就會化掉似的。她的臉色
蒼白,又緊皺著眉頭。雖然說在貴族裡養尊處優、體質虛弱的人多得是,但是照
這樣看來,也許這位小姐似乎是為疾病所苦?
不知道我無意間說了什麼話,奧雪莉用手肘碰碰我:「你說什麼?」
「嗯嗯,沒什麼。」我搖搖頭,然後把最後一包醃肉乾撿起來:「那一位是
法蘭先生,他是從萊茵微亞來的羅爾哈克子爵。」
「哦。」
馬內度大人拍拍我的肩膀,對我眨眨眼睛,「唉,還有事,不說了!保重啊
,恩卡,還有奧雪莉。」
說完,他就向賓館門口跑去。
※ ※ ※ ※ ※ ※ ※ ※ ※ ※ ※ ※ ※ ※ ※ ※ ※ ※
我們回到了酒店,奧雪莉把材料都拿去廚房,然後就如同往常一般地,回樓
上房間找蕾西去。而我也如同往常一般地,在大廳喝點什麼,和其他人閒聊。
到了差不多是中午的時候,酒店裡的客人越來越多,位子馬上就滿了。蕾西
走下來,看到到處都客滿,沒有空位,便自己到廚房去,不久之後拿了兩盤東西
又走上樓去。過了一會兒,有一兩個人走過來問我是否能一起同坐一桌。我當然
是很快的答應了。
他們幾個一邊吃一邊交談著。我不是故意偷聽,但是我實在是很無聊,而且
他們又說得很大聲,我不想聽都不行。從他們的談話內容可以知道,他們似乎是
聽說了北方的動亂,打算來從軍的傭兵。他們越說越起勁,同時他們的話題也引
起了我的興趣。
「對了,這幾位朋友,你們說的動亂是指什麼?」
「嗯?人人都說蓋文堡要開戰了啊!」
「你不知道嗎?杭斯坦侯爵在招募傭兵隊,要對付東侵的半獸人啊。」
「什麼?半獸人又蠢蠢欲動了?」
「聽說那些半獸人凶狠的緊,已經有幾個龍斯頓部落遭到毀滅了。」
「天啊……」我吞了吞口水,「那麼,這一次杭斯坦侯爵的勝算怎麼樣呢?
」
「不知道,不過到目前為止他也只有招募傭兵而已,似乎沒有向克里斯蘭的
侯爵要求協助。」
另一名傭兵突然想到似地隨口說道:「聽說克里斯蘭的克麗西雅侯爵和杭斯
坦關係不大好?」
我比較關心蓋文堡的安全,因此我一直以來,都比較在乎軍事、動亂之類的
新聞。至於政治,我反倒不是那麼有興趣。因此克麗西雅侯爵和杭斯坦侯爵之間
的關係,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為什麼不好?」
「好像是克麗西雅侯爵的一個外孫在蓋文堡失蹤了,所以現在杭斯坦侯爵有
點不好意思吧?」
我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是法羅斯長官!
「幹嘛那麼吃驚?」
「沒……沒有……」
「喔?」
然後那兩個傭兵就開始討論起他們可以在即將爆發的戰爭中賺取多少獎金,
但我也沒有再注意到他們的談話了。因為我開始憶起了那一夜,還有走入鏡中的
四人。我怎麼這麼鬆懈!危機不過暫時遠離一下子,竟然就放鬆下來了!我默默
計算時間,那一夜是在回歸之月的月底,春息之月已經過去了,現在是甦生之月
的月初。也就是,那一天離現在不過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
……一個多月前……
※ ※ ※ ※ ※ ※ ※ ※ ※ ※ ※ ※ ※ ※ ※ ※ ※ ※
我奔到我樓上的房間裡,找出羅優給我的小護身符。然後跑到奧雪莉和蕾西
的房前,敲了敲門。
如果我要出去之前不先向奧雪莉說一聲,等我回來時,她肯定會大發脾氣,
然後不給我吃晚餐。因此,現在的我,就算是看到半獸人打到夜色門口了,也要
和她報備過之後,才敢走出去。
可是怎麼等那麼久,都沒人應門呢?真是急死人了!
「糟了,羅優說如果他一個月沒回來就要把這拿給……那個什麼拉的……」
我邊想邊踱步。這時,房門被打開來。是蕾西開的門。她用睡眼惺忪的表情
看著我,然後用矇矓的語調告訴我奧雪莉正熟睡著。
我和簡潔地和蕾西交待一下,暗自禱告今天還有晚餐可以吃,便出門去了。
※ ※ ※ ※ ※ ※ ※ ※ ※ ※ ※ ※ ※ ※ ※ ※ ※ ※
「你好,我有要緊事要找法蘭先生。」
「法蘭先生?哪位?」
「嗯…他…」我仔細的回想,過了好久才想起來:「我記得他好像叫做法蘭
西斯.克麗西雅.羅爾哈克子爵……」
「哦,您是哪位?」
「我是蓋文堡騎士團特殊案件代理調查者恩卡.瑟諾.阿肯那罕。」
我在賓館前面,兩位白衣侍者擋在門口。我和他們解釋我有私事要找法蘭先
生,可是我們之間的交涉進行得有點困難。後來我才發現,這兩位侍者百般刁難
,就是沒有讓我進去的意思。不論是什麼理由,他們都是有公務在身的人,而我
的事卻是私事,因此也不好強求人家。可惜的是,我也不是那種會把錢花在這種
事上的人。
「既然如此,請幫我帶個口信給他,可以嗎?」
正當我如此說著的時候,馬內度大人從館裡走了出來。
「哎呀!恩卡你怎麼在這?」
「啊!馬內度大人!」我向他行禮之後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我有一件重
要的事得親洽法蘭先生才行。」
「那怎麼不進去?在這裡做啥?」
馬內度大人轉一轉眼珠,好像什麼都明白似的。他轉過頭去,瞪了瞪那兩個
侍者。
「又是這兩個臭小子想要拿小費是吧?」
當侍者忙著要解釋的時候,我早已大步地跨進賓館大門裡了。
※ ※ ※ ※ ※ ※ ※ ※ ※ ※ ※ ※ ※ ※ ※ ※ ※ ※
「恩卡你究竟有什麼事?」馬內度問。
「羅優,就是那個小有名氣的冒險者,在進入鏡子之前,拿了一個東西給我
,」我說:「他說如果他一個月之內沒有回來,就要轉交給一位仕女。而現在已
超過期限了。」
「哦?」
「說來也真巧,上一次法蘭先生來到蓋文堡的時候,我碰巧知道他認識那位
仕女……」
我們一邊說,一邊走到了一扇門前。
「好吧,那不打攪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了。」馬內度拍拍我的肩膀,就走
開了。
「好的。請慢走。」
※ ※ ※ ※ ※ ※ ※ ※ ※ ※ ※ ※ ※ ※ ※ ※ ※ ※
我敲敲門。木門發出兩聲清脆。
「請問法蘭先生在裡面嗎?」
門被打開了,門把後方探出一顆腦袋:「是誰啊?」
「法蘭先生,您好,」我深深行了個禮,「您還記得……唉呀?妳是?」
「應該說『請問是哪位?』,『是誰啊?』一點禮貌也沒有。」法蘭先生的
聲音傳出來,然後門被拉了開來。
法蘭先生皺著眉頭,旁邊站著一個和他非常神似的小女孩。剛才和我說話的
應該就是這個小女孩,她有著和蓋文堡的人們不一樣的口音。
因為我太緊張了,一時之間,還以為法蘭先生在說我。
「呃……抱歉……」我看著那小女孩,尷尬地抓抓頭:「『請問是哪位?』
,『是誰啊?』」
「午安。」看到我的反應,法蘭先生只是笑了笑,便讓我進門。
「啊,法蘭先生,您好。您還記得我吧。」我指指自己。
「這是小女法蘭莘,」法蘭先生說,然後轉向小女孩,「這位是恩卡。」
「你好。」我對法蘭莘笑了笑。
小女孩皺起了眉頭:「這沒禮貌的傢伙叫你『法蘭』!」
唔……我現在看起來一定很蠢……
「有事嗎?」法蘭先生問我,同時伸手拍拍小女孩的肩膀。
我點點頭。
「嗯,您是否還記得,之前我曾提到羅優留給他的仕女的東西?現在,一個
月的期限已經過了,所以……」
「嗯,怎麼樣?」法蘭先生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我謹慎地掏出護身符。
「呃……」法蘭先生楞了一楞,然後對小女孩說了一句話,小女孩就蹦蹦跳
跳地跑走了。
「嗯,我記得您說過您認識這位仕女,所以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把這個轉
交給她。」我說。
「你先留著……暫時留著。」法蘭先生說,然後示意我坐下。
「咦?」
「事實上,妮萼瑟拉現在就在這裡,就在房間裡。」
我暗自驚呼一聲。
法蘭先生苦笑,「我想由你交給她應該會更適合的。」
※ ※ ※ ※ ※ ※ ※ ※ ※ ※ ※ ※ ※ ※ ※ ※ ※ ※
過了一會,那個之前看到的,臉色蒼白的年輕女孩牽著法蘭莘走了出來。想
必這就是妮萼瑟拉小姐了。這位瘦弱的仕女驚呼了一聲,瞪大眼睛看著我,似乎
快要昏倒一樣。是的,她大概猜到發生什麼事了。眼前的這位女孩看起來真的很
虛弱,如果她真的昏過去,我想我也不會太訝異。
我站起身,把右手橫在胸前,掌心向內,盡可能用最溫和的動作躬身行禮。
「您好。」
「你好……」妮萼瑟拉回答,然後和法蘭莘在沙發上坐下。
「妮萼瑟拉小姐……」我拿著那小小的護身符,半跪在她面前,「我和羅優
約定過,如果他一個月之內趕不回來,就要把這個交到您手上……」
妮萼瑟拉凝視著我手上的護身符,接了過去。她臉色發白,雙手也不斷發抖
,然後忽然落下幾滴眼淚,滴落在護身符上。接著,就用細小的聲音啜泣起來。
法蘭莘一邊安慰著妮萼瑟拉,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妮萼瑟拉小姐,」我手足無措,慌忙安慰她,「請不用太操心,他……只
是出個遠門而已……」
「騙人。」法蘭莘說,「羅優明明就是去了連回來都不知道有沒有希望的地
方。」
「回來都不知道有沒有希望?」
「就是說搞不好一去就回不來的意思啦!」法蘭莘皺起眉頭盯著我瞧:「一
個比一個笨,果真是物以類聚……」
「好了,法蘭莘!」法蘭先生制止法蘭莘,然後示意我離開。
我揣測一下法蘭莘這句話的意思。法蘭莘說「回來都不知道有沒有希望的地
方」,難道說他已經知道恐懼國度的事了?憑常理判斷,小孩子是不會知道這種
事的。一個念頭在我心中一閃而過,那是什麼?一時之間,我卻是想不起來。那
一刻,我竟然像法羅斯長官一樣,陷入了沈思之中。
他會回來的!
等到那一天來臨的時候,妳要再一次親自把那護身符交到他的手上。
我想這樣說,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而猶豫了。
「喔,危險的地方,到處都是,但是,嗯……」我頓了一頓,然後抬頭挺胸
,用自信的口吻,大聲地說:
「羅優曾斬下地獄犬的首級,以一敵二迎戰真熾之焰的魔劍士,跳過十呎的
大洞,獨自一人在通道內斬殺大僵屍!因此,我相信他!在下告退。」
我用最優雅自信的姿勢行了個禮,然後退出房間。
真是愚笨啊!就算斬殺過十隻地獄犬、一百位魔劍士、一千個大僵屍,那都
不是重點啊!我要講的根本不是那樣的話。我要說的是,因為我相信他,所以我
相信他啊!唉,如果我能有亞提一半的口才就好了。
法蘭先生和我一起出了房門,然後把門關上。
「真是抱歉,麻煩你了。」法蘭先生對我說。
「不……一點也不會……」我搖搖頭,難掩失落的表情。
「我想,妮萼瑟拉倒不是因為想到羅優生死未卜而難過,而是因為羅優把她
給他的護身符取下才會感到難過吧。」
法蘭先生一直送我到賓館門口才向我道別。我離開了賓館,走著走著,思緒
不知不覺地飄向遠方。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緊緊握著拳頭。
(完)